青竹是打心裡頭,瞧不起青草這副作派,說這番話的,也自以為是在提點她聰明些,提醒她要把目光放高一點,所以才有了這一番話。

青草聽了,卻是不以為意。

她淡淡道,“我從未想過這些。能走到今日,成了皇上的大侍女,我已經心滿意足了,不敢再有逾越的想法。”

青草這話卻也不假,雖然說在這宮裡,她們是實打實的下人,可若是到了年紀放出去,按照他們這種在宮裡能做到下人裡的人上人的人,出去了也是不愁婚嫁的。

而且有的人家,就喜歡請宮裡出去的侍女,給自家的女兒做教習姑姑,這也是一份很尊貴的活兒。

就跟男兒郎裡頭的夫子一樣,只不過男子學的,跟姑娘家要學的不一樣罷了。

總歸在青草的想法裡,已經覺得自已能走到今日的地位,很是知足和滿意了。

這兩人之間的思想,就不在一個層面,想的也是截然不同的方向。

是以,青草說的話,青竹也是半點不信的。

她就不信,這世界上會有人不想當皇上的女人,不想去了身上的下人的寒酸味道,不想過一過使喚別人的癮。

青草在心裡搖搖頭,俗話說話不投機半句多,她說的再多又如何,青竹自已一門心思想撲上去,回頭要是成功了,指不定還要回頭來笑話她,怨怪她當初不看好自已。

天知道青草哪裡是不看好她,只不過是不想看著跟自已相處了快十年的姑娘,踏進後宮這窩渾水裡。

青竹只看到了成功的張婕妤,可她哪裡曉得像張婕妤這樣幸運的人,這天底下又能有幾個?

而且青草也聽下頭的侍女說了,當初張婕妤的皇子能順利生下來,那位秦昭儀可幫了大忙的。

而且當今的天子,青草就沒聽見過他臨幸了哪一位宮女的。

那位張婕妤,當初也是自家主子自已推出來,永嘉帝才勉為其難接受了。

他登基這一兩年,並非看到美豔的宮女就寵幸,更何況青草摸著良心說,青竹也不是多美豔的人。

單是這一點,永嘉帝就跟前朝的皇帝很不同了。

青草知道先皇倒是很喜歡對著身邊的宮女下手,可被寵幸了又如何?

那些宮女無根無基,在後宮也只能是任人宰割,被寵幸了能生下一兒半女還好,若是沒有,回頭先皇就把她忘了,便只能成了望穿秋水的低位妃嬪。

而且這樣低賤的身份,若是生了孩子,位份抬不上來,多半孩子還要抱給位分高的妃嬪去撫養。

如是種種,所以青草從來也沒有動過這個念頭。

可是青竹就似乎想不明白這個道理,既然如此,青草一時之間,便也懶得再勸了。

——

秦柳瑟在百忙中,找了個間隙,去了西太后的永壽宮。

在後宮裡和那些女人打機鋒,每一個人都暗藏心眼,到了永壽宮,那氣氛就是完全不一樣了。

也是過年那段時間來永壽宮裡待了那麼久,培養出感情來了。

現如今西太后見了她,就跟碰見自家中的晚輩一樣,對著她有說有笑的,親親熱熱,問了秦柳瑟一些這段時日打理後宮能否適應,能否跟李賢妃處得來之類的事情。

說了一會兒,然後便扯開話題,又跟她聊聊些有的沒的的家長裡短。

西太后宮裡的氣氛,跟東太后宮中完全不一樣。

東太后宮裡,主子和下人之間的等級是十分分明的,但西太后為人低調謙遜,也很和藹,就像自已家中的老祖宗一樣。

她喜歡看著年輕人熱鬧,寵著下頭幾個侍女,是以珠翠他們在西太后面前,在沒有外人的時候,儼然就是一副和樂融融的樣子。

自從上回救了珠翠一命,如金珠翠幾乎就把秦柳瑟當成親姐姐一樣。

她特意秦柳瑟捧了一碗燕窩跟上來,笑眯眯的說她,“現如今要瞧見咱們昭儀,可是比較瞧見皇上還要難了。”

珠翠這是故意在打趣秦柳瑟。

秦柳瑟拉著她的手不讓她走,也笑著,還半撅著嘴,有些委屈,“我倒是也想像前頭那段時間一樣,日日來太后娘娘這永壽宮裡陪你們。”

“都說當家三年狗也嫌,我這又不是當家的,怎的好像咱們珠翠姑娘,倒已經開始嫌棄我一樣了?”

珠翠被秦柳瑟逗得“噗”的一下,笑了出來。

“這段時間,後宮裡頭可熱鬧了,我們即使陪著太后娘娘,在這永壽宮裡也聽了不少呢。”

秦柳瑟自然知道他們在說什麼,自然那便是新來的秀女,還有剛回歸的辛昭媛。

她正想跟珠翠說一說自已對這永壽宮有多向往,多想遠離那個女人堆。

西太后也笑笑著開了口,“我倒是不想看見這個丫頭來我這,年紀輕輕的,老是來我這個老人家這裡做什麼。前頭該去還得去,這麼多新人來了,也沒看到這丫頭有點危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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