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沉寂了片刻,永嘉公主開口說道:“我會想辦法,讓你帶著五千親衛押送糧草去北疆。”

“但是這些糧草,最後肯定是到不了北疆。沒有糧草和軍需,李雲州撐不了多久。”

“等到李雲州撐不住的時候,再讓李雲淮帶著糧草軍需,去接管大軍。”

陳平略一琢磨,就知道永嘉公主這個辦法可行。冬季作戰,糧草和軍需是根本。沒有糧草,就是戰神下凡也打不贏這仗。

李朝雲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說道:“讓父親去不行麼?”

三哥李雲淮,實在不是能上戰場的人。

永嘉公主搖頭說道:“你父親去不行,李雲州也是你父親的血脈。這件事必須你三哥去,讓他趁機收攏軍權。”

她不欲跟李朝雲多說,轉頭吩咐陳平:“你現在就出發,攔住洪子義。”

陳平走了之後,永嘉公主又去了李景川的書房。

此時書房內,李景川和楊文士相對而坐。

楊文士手裡端著茶盞,垂眸不語。李景川的想法,讓他有些為難,所以半天沒說話。

李景川見他不說話,又開口勸道:“文士兄,這事真沒得商量麼?”

楊文士放下茶盞,搖頭說道:“郡王爺就別為難我了,世子爺這五千親衛,要麼打入西山大營,要麼就回北疆打入軍中。”

李景川嘆了口氣,神色悲慼。

“文士兄,我並不是要留下這五千親衛。只是喪儀之後,雲嗣一家要南下回到湖州老家下葬。我希望這五千親衛,能護衛雲嗣一家南下。”

“雲嗣下葬之後,這五千親衛直接回北疆軍中。”

楊文士再次搖頭,“我的郡王爺啊,五千親衛南下,這哪是我能做主的事?”

“郡王爺可以去問問皇上,若是皇上同意,我絕不阻攔。”

李景川還想再說什麼,書房的門忽然被推開,永嘉公主走了進來。

楊文士起身要行禮,被永嘉公主攔住了。

“楊大人不必多禮。”

說完又轉頭面對李景川,“王爺,別讓楊大人為難了。這五千親衛,直接讓他們回去吧。”

“至於扶棺南下,就在府中挑選可用之人吧。”

“楊大人說的對,五千親衛南下,不是小事。”

李景川一時間呆愣住,這事之前不是她提出來的麼?怎麼今日又說這話?

永嘉公主拉著李景川的手,解釋道:“我也想明白了,人已經去了,活著的人也還要活著。”

“咱們不能因為自已的私心,給朝廷添麻煩。”

李景川聽她這麼說,也沒多想,只以為她是忽然想開了。

送楊文士出去的時候,永嘉公主順口問道:“北疆的下批糧草,該送去了吧?”

楊文士回道:“下批糧草軍需,戶部已經籌措好了。現在只等著洪子義回京,就押送下批糧草過去。”

“王妃放心,不會耽擱北疆的戰事。”

永嘉公主歉意地說道:“楊大人別怪我多嘴,我也是擔心北疆的戰事,惦記雲州。”

楊文士點頭安慰,“王妃的心思我懂,也請王妃節哀吧。”

一連兩日,李朝雲都守在這。給哥嫂守靈,安慰父王母妃,招待來祭拜李雲嗣的親朋故交。

沈昭也陪著守了兩日,忙裡忙外出了不少力。

後來還是永嘉公主顧及沈家,讓李朝雲回去兩日再來。畢竟是出嫁的女兒,哪有在孃家一直操持喪事的道理?

李朝雲拗不過她,只得帶著丫鬟回了沈家。

她下馬車的時候,蘇清妤正要上車出門。

蘇清妤的馬車後,還跟著一輛裝東西的馬車。車簾被風吹起,露出了銀骨炭簍子的一角。

她離開後,扶著李朝雲的淺黛忍不住說道:“那車裡都是銀骨炭,她寧可拿去送人,也不肯給咱們。”

李朝雲還沉浸在李雲嗣一事的傷痛中,哪有心思管這幾簍子炭,甚至連淺黛說什麼都沒聽清。

扶著淺黛的手,轉身上了小嬌,回了寒水院。

坐在馬車上的蘇清妤,靠在車廂壁上,微閉著眸子。

珍珠知道她沒睡著,開口說道:“夫人,這一車銀骨炭,現在可是天價了。”

蘇清妤輕笑了一聲,“有些事,不是用銀子衡量的。”

今日這些銀骨炭,她要送去兵部尚書楊文士府上,順便拜訪楊家老太太。

楊文士兩個兒子都在外為官,繼室夫人去世後,府裡就只剩下他和老夫人。

內宅的事,一直都是管事在打理。本來楊家過冬的炭也準備好了,沒想到放炭的屋子忽然著火。兩缸水澆下去,火滅了,炭也沒了。

楊文士昨日隨口提起要去買銀骨炭,被沈之修聽見了。便讓蘇清妤來送一些,順便看看楊家老夫人。

世家大族之間的關係就是這樣,你來我往。

蘇清妤到了楊家之後,陪著楊家老夫人說了好一會兒話。

楊文士整日忙著,只有晚上能回府陪她用個飯。若是趕上邊防戰事,連著住在兵部幾日也是有的。

楊老夫人平日在府裡,也只能跟丫鬟婆子說說話。

蘇清妤今日一來,她高興的跟什麼似的。

看著蘇清妤花一樣的年紀,樣貌又好,說話也溫順知禮,便打心眼裡喜歡。

聽說蘇清妤特意給她送炭來的,又尋了一套極品翡翠頭面送給她。

蘇清妤本想坐坐就走,見她這樣又不忍心。陪著聊了一個多時辰,才起身告辭。

楊老夫人雖不捨,卻也知道不好再深留,便讓貼身的嬤嬤送她出去。

走到垂花門處的時候,恰好遇上剛剛下朝回府的楊文士。

蘇清妤停住腳步,給楊文士行了禮。

“楊大人好。”

楊文士虛扶一把,“弟妹不必多禮,今日真是麻煩弟妹了。”

蘇清妤客氣地說道:“楊大人言重了,三爺常說您像自家兄長一樣。自家兄長燒點炭,還說什麼謝不謝的。”

楊文士被她一番話說的,心裡熨帖。捋著鬍鬚笑道:“之修這話說的不錯,那我也就不客氣了。”

兩人一個站在垂花門裡,一個站在垂花門外。

蘇清妤正要告辭,就聽楊文士身後傳來了說話聲。

“大人,洪子義昨日借住在通州府的靈山寺,下山的時候忽然摔斷了腿,又回了靈山寺修養。”

“洪子義怕是十天半月,都不能回京了。北疆糧草押運怎麼辦,還請大人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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