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中了……”孔捷看到半天指揮部騰起幾團黑煙就滿臉激動叫道。
“柱子……好樣的……”
“再給坂田聯隊多來上三輪炮彈，徹底幹掉指揮部所有小鬼子。”
“沈泉……”
“日軍聯隊指揮部被炸，接下來就輪到你們出手了……”
“給老子狠狠地打，坂田聯隊一個小鬼子都別放過，給死在坂田聯隊手裡的戰友們報仇……”
沈泉早就等不及了，一手舉著盒子炮，一手握著鬼頭大刀，大聲叫道：“司號員吹衝鋒號……”
“擲彈筒跟機槍掩護，全體衝鋒……”
“都跟老子殺……轟轟轟……”
命令剛從沈泉嘴裡喊出來，架在陣地上的二十多門擲彈筒就開始發言。
日軍防禦陣地，最少五挺輕重機槍被榴彈砸中，連帶著機槍手一起被炸飛。
“咚咚咚……”
獨立團還剩七挺重機槍，全部架在陣地上，也不管有沒有暗堡保護，都在拼命朝日軍陣地射擊。
仗著居高臨下的地形優勢，好多小鬼子蹲在壕溝裡都沒躲過從天而降的子彈雨。
沈泉趁機殺出戰壕，一馬當先衝向山腳下。
六百多個戰士先後湧出陣地，潮水般向山腳日軍發動攻擊。
日軍帶隊大隊長被柱子一炮炸死後，副官接替指揮，擔任臨時大隊長。
他的指揮作戰經驗非常少，曾經指揮指揮過的最大規模部隊也只有一個步兵中隊。
冷不丁突然讓他指揮一個大隊，且對手已經殺到眼前，當場就變得六神無主起來。
看副官半天都沒憋出一句命令，臉色反而變得越來越白，警衛隊長果斷接過部隊指揮權，揚起指揮刀命令：“從現在開始大家都聽我指揮。”
“八路軍攻勢太猛，不僅佔著地形優勢，還有大量重機槍跟擲彈筒掩護進攻，我們肯定擋不住。”
“剛才聯隊指揮部有爆炸聲傳過來，肯定是聯隊長髮生意外，我決定帶領大家去增援聯隊長。”
“部隊交替掩護撤離陣地，馳援聯隊指揮部，快……”
如果日軍堅守陣地，儘管沈泉佔據了地形優勢跟火力優勢，仍要付出不小代價才能拿下來。
如今小鬼子突然選擇撤退，這不是擺明了給自己一個痛打落水好機會嗎。
來不及高興，舉起盒子炮就朝日軍撤退部隊追殺過去，嘴裡大聲命令。
“小鬼子要跑，都跟老子追上去，殺光他們，衝啊……”
…………
“聯隊長……”
警衛隊長第一個衝向聯隊指揮部，還沒見著人就朝裡面大喊。
周圍到處都是瀰漫的硝煙，指揮部支撐頂棚的幾根柱子已經被炸斷，連著頂棚上的沙袋一起倒在指揮部裡面，依稀可以看到幾個人影倒在地上。
隊長一看就急了，生怕聯隊長髮生意外，很著急命令：“還愣著幹什麼，趕緊救人……”
“哈衣……”
十多個小鬼子立刻衝向指揮部，搬沙袋的搬沙袋，抬木頭的抬木頭，很快就把指揮部幾具屍體抬出來，其中正好有他心心念唸的坂田大佐。
“轟轟轟……”
中隊長心裡一陣痛苦，剛準備命令部隊抬著聯隊長屍體一起撤退，爆炸聲就在他耳邊響起。
幾十個士兵瞬間被炸翻，最近一顆炮彈隔中隊長就不到二十米。
要不是他反應快，順勢撲在地上，肯定會有炮彈破片鑽進身體。
“不好，盯上指揮部的八路軍迫擊炮部隊還沒轉移，我們也被盯上了……”中隊長從地上爬起來就一臉心有餘悸做出判斷。
扭頭就朝一旁驚魂未定的部下命令：“趕緊帶著聯隊長遺體撤退，離開這裡，快……”
中隊長帶著部下跟半天屍體剛跑出去幾十米，沈泉就從側翼朝他們殺過來，子彈雨同時飛過來。
跑在最外面幾十個鬼子瞬間就被打成篩子。
“往這邊撤……”中隊長掃一眼周圍就命令。
“轟轟轟……”三顆炮彈呼嘯而至，正好砸在日軍撤退部隊中間，其中一顆炮彈不偏不巧，恰巧落在坂田屍體旁邊。
連帶著抬屍體的幾個鬼子同時被炸翻。
“八格牙路，八路炮兵反應速度怎麼這麼快，竟然盯著我們炸，加快撤退速度，儘快撤出他們炮火覆蓋範圍。”中隊長越跑越著急，面對迫擊炮炮彈帶來的近距離死亡，他也顧不上坂田屍體了，撒起雙腿就朝自己認準方向跑過去。
“滴滴答……”
一陣嘹亮的衝鋒號聲突然在中隊長正前方響起。
正前方路邊一下子冒出兩三百個八路軍，人手一把鬼頭大刀，還有不少人舉著盒子炮，嗷嗷叫著朝自己殺過來。
手握盒子炮的八路軍一邊衝鋒一邊開槍，幾秒鐘就把擋自己面前的幾十個士兵殺光。
“完了……”中隊長在心中絕望叫道。
既然已經突圍不出去，那就好好在這戰上一場。
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勇氣，刷的一聲抽出指揮刀，雙手握住刀柄，迎著一個軍官模樣的八路軍就衝過去。
…………
孔捷跟著進攻部隊一起衝出陣地，一路尾隨殺到坂田聯隊指揮部。
警衛連長王超第一個衝進去，搜尋一番後就跑到孔捷面前報告：“團長……”
“鬼子撤退部隊先來一步……”
“裡面沒有一具屍體，全被鬼子搬到外面，包括兩個少佐軍官，一箇中佐軍官，五個尉官，沒有大佐聯隊長……”
“坂田的指揮刀也沒找到……”
“但指揮部還剩了不少地圖根本電臺，就是不知道有沒有被炮彈炸爛，還能不能用。”
孔捷皺著眉頭分析：“中佐肯定是小鬼子聯隊參謀長……”
“參謀長在這兒，柱子炮擊時，坂田八成也在這兒。”
“不管這個老鬼子有沒有死，一定在撤退部隊裡面。”
“派兩個人去告訴沈泉，一定要追上鬼子撤退部隊，把他們全部消滅，找到坂田，老子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團長……”
通訊員還沒走，跟在沈泉身邊的一個通訊員就急急忙忙朝孔捷跑過來，臉上掛滿笑容，一看就知道帶來了好訊息。
“是不是小鬼子突圍部隊被堵住了……”孔捷滿臉期待問。
“大刀營突然從日軍突圍部隊正前方殺出來，正好堵住日軍退路。”
“戰場殘存的三百多個小鬼子正在跟我們拼刺刀。”
“營長讓我轉告團長，有大刀營在，部隊頂多十分鐘結束戰鬥。”
…………
晉綏軍三五八團駐地，團長楚雲飛正站在房頂觀察蒼雲嶺戰況。
表情非常凝重，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對參謀長方立功道：“上峰還沒同意我們的請戰要求嗎？”
方立功壓迫搖頭，猶豫著勸道：“團座，上峰什麼想法您又不是不知道。”
“還是別看了，也別再發電報了，免得引起上峰不滿。”
楚雲飛臉上全是不甘，放下望遠鏡，狠狠往身邊牆上砸了一拳後道：“大敵當前，上峰竟然還想著借刀殺人……”
“雖然對方是八路軍，不屬於我們晉綏軍，但畢竟都是中國的國防力量。”
“哪怕讓我用炮火支援他們一下也行啊……”
“總比站在這裡眼睜睜看著八路軍被消滅要強。”
“算了，不看了，既然上峰不同意我們參戰，看多了反而惱火。”
回到作戰室就朝方立功問：“我讓你調查的事情都查清楚了嗎……”
“雖然死守蒼雲嶺的八路軍註定擋不住坂田聯隊進攻，但他們能在坂田聯隊炮火跟飛機掩護下連續擋住他們好幾次大隊規模進攻，說明這個團的八路軍非常厲害，團長也是個高手。”
“要是他有機會活下去，將來我楚雲飛一定好好認識一下他。”
方立功馬上拿出部下剛剛送來的情報介紹：“查出來了……”
“防守蒼雲嶺的是八路軍獨立團，屬於地方部隊，在八路軍裡面沒有正式編制。”
“團長孔捷，是八路軍內部出了名的悍將，特別擅長打硬仗，但沒讀過書，也沒上過軍校。”
“據我們調查，這個獨立團跟坂田聯隊有不少淵源。”
“他們第一次交手也在蒼雲嶺，結果八百多人的獨立團被打得只剩兩三百人，連他們政委都犧牲了。”
“後來獨立團又跟坂田聯隊交手了好幾次。”
“奇怪的是，兵力跟火力都佔優的坂田聯隊竟然輸多勝少，屢次敗給獨立團，丟盡顏面。”
“這次針對八路軍的大掃蕩開始後，坂田那個老鬼子對外放出豪言，一定把獨立團消滅在蒼雲嶺，一雪前恥。”
“從蒼雲嶺目前戰況分析，半天差不多快完成自己的豪言了。”
楚雲飛不聽還好，聽完後臉上心痛表情愈發濃烈，忍不住感慨：“可惜了這麼一支英雄部隊……要是上峰同意我三五八團增援蒼雲嶺，說不定我們兩個團前後夾擊，還能重創坂田聯隊。”
“出事兒了……團座，出大事了……”
觀察哨的驚呼聲突然在作戰室門口響起，然後才看到他滿臉震驚衝進來。
“是不是坂田聯隊已經攻下蒼雲嶺，駐守殘雲嶺的八路軍完了……”楚雲飛心裡快速閃出一抹不好預感，皺著眉頭反問。
“蒼雲嶺還在八路軍手裡……”觀察哨趕緊報告，但因為心情太激動，說話似乎有點兒不利索。
憋了好幾秒才恢復冷靜，看著楚雲飛繼續報告：“坂田聯隊不僅沒有攻下蒼雲嶺，還被駐守蒼雲嶺的八路軍打了一場反攻，把下午拿下來的大部分陣地給丟了。”
“你說什麼？八路軍從正面向坂田聯隊發動反攻……”楚雲飛臉上滿臉不相信反問。
“這怎麼可能，八路軍團長瘋了嗎……”
“鬼子掌握著絕對的炮火優勢，他就不怕部隊離開陣地後遭到日軍炮火覆蓋。”
“到時候不僅守不住陣地，連反攻部隊都會被殺得一乾二淨。”
觀察哨搖頭回答：“卑職也不清楚……”
“但八路軍確實反攻了，而且還殺得坂田聯隊節節敗退，連續丟掉好幾條防線。”
“團座您說的炮火覆蓋也沒有在戰場出現，否則八路軍反攻部隊絕對沒機會從日軍手裡連續奪回來好幾道阻擊陣地。”
“走，跟我上房頂……”滿臉震驚的楚雲飛大步走出作戰室，爬上房頂。
再次看向蒼雲嶺戰場時，那裡的交火聲竟然停了下來。
蒼雲嶺也確實如觀察哨所說，重新回到八路軍手裡。
雙方似乎都在厲兵秣馬，準備進行最後決戰。
“參謀長，你怎麼看……”楚雲飛一邊觀察戰況一邊朝方立功問。
方立功搖頭回答：“報告團座……”
“沒有情報支撐，卑職也不知道戰場發生了什麼。”
“但以獨立團實力，硬碰硬肯定不是坂田聯隊對手。”
“但他們卻在坂田聯隊正面進攻時發動反攻，還成功了，說明獨立團手裡掌握了我們不知道的後手。”
“也許就是因為這些後手的存在，坂田聯隊的炮兵才沒辦法在八路軍發動反攻時開炮。”
“否則就像您在作戰室說得，坂田聯隊一輪炮火急襲打過來，八路軍出動再多反攻部隊都會被炸得傷亡慘重，失去戰鬥力。”
楚雲飛點頭回答：“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命令前沿觀察哨跟偵察部隊立刻蒐集所有關於這場戰鬥的情報，速度快一點。”
“我現在對這個孔捷越來越感興趣了。”
“如果這個人真能活到反掃蕩結束，我一定親自拜會。”
“看看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能讓坂田那個老鬼子多次吃癟。”
楚雲飛還準備繼續說下去時，新的驚呼聲再次傳到他耳朵：“團長……”
“防守蒼雲嶺的八路軍又動了……”
“他們竟然主動朝坂田聯隊發動攻擊……”
“這幫八路軍瘋了嗎？”
“對，他們肯定是瘋了……”
楚雲飛也被這個新訊息嚇得目瞪口呆，再次舉起望遠鏡看向戰場。
幾百個八路軍戰士從戰壕衝出來，嗷嗷叫著衝向山腳坂田聯隊。
因為視線緣故，楚雲飛看不到坂田聯隊反應，只能無奈放下望遠鏡，朝方立功著急命令：“再派幾個偵察兵去前線，騎馬過去……”
“查到前線最新戰況後馬上向我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