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世安的聲音平平淡淡:“是我。”

正瑟瑟發抖的烏敬堂和黃小華有些詫異瞥了眼裴世安,著實沒想到這位上官認得這麼痛快。

“還真是,敢做敢認啊!”葉繁淡漠冷笑一聲:“流放塘洲的江憶安不見了蹤影,想必你也是知曉的吧?”

裴世安點頭道:“知道。”

“所以你們到底在搞什麼名堂?”葉繁憤怒握拳往桌上一捶。

裴世安悠悠長出口氣,神色複雜,瞥過桌上的菜餚,隨口道:“王爺吃宵夜呢?”

“……”葉繁覺得這話題轉得有些生硬,不過看在以往的交情上,還是道:“怎麼,想一起?”

“若王爺不嫌棄。”

葉繁淡淡道:“讓人添副碗筷。你起來吧。”

“謝王爺。”裴世安起身落座,淡淡出聲:“如果能有點酒,那就再好不過了。”

葉繁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揮了揮手。

黃小華會意地下去拿來幾罈好酒,斟滿兩個酒盞,楊順拒絕了他倒酒的動作,葉小漁倒是躍躍欲試,被楊順和葉繁的眼神一盯,奄了下去。

“先乾為敬。”裴世安淡說一聲,舉杯致敬後一飲而盡。

吃了幾口菜,喝了幾碗酒,葉繁見這傢伙儼然一副真過來吃宵夜的模樣,沒忍住不耐的心情,淡淡開口:“能說了不,裴總督,你管轄的江南,為什麼會出現嚴重的稅賦問題?塘洲的江憶安又為什麼會出現在吉州,收賄治水款項?”

裴世安舉杯又是一飲而盡,面對葉繁的問題,露出又甜又苦複雜萬分的笑容:“大概是因為……我們有個孩子吧。”

葉繁口中的酒水直接噴了,其餘人驚聞此言,也是充滿驚異之感,就是這問題和答案,總感覺不太對得上?

葉繁吐槽道:“你說的什麼玩意?”

裴世安淡淡道:“沒騙你,別人不知道,你應該很清楚,我自請外調江南,為的是什麼?”

葉繁默然片刻,吐氣出聲:“確實知道,裴大少鐵樹開花,南下追妻,成功抱得美人歸,還有了孩子,瞞得可真緊,可喜可賀啊,所以……這些亂七八糟的到底有什麼關係?”

“初到江南,一切順遂,心愛之人在側,還有了喜脈,屬實是人生一段幸福的日子。”裴世安回憶中略帶感慨,遂嘆息道:“當然,煩心事也是有的,我在江南待了一段時間,就察覺了此地問題頗多,士紳豪族與各地方官府互相串通,營多報少,偷稅漏稅,甚至侵吞國家資源,早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我明察暗訪數月,蒐羅了不少官員的罪證,就等著收網抓人時,內人正好臨盆,生產之時,有人率兵圍了總督府。”

裴世安攥緊拳頭,冷笑惡聲:“你能想象嗎?在我孩子出生之日,千數兵士圍府,劍擱在我的脖子上,在我眼前,把我的愛人和剛出生的孩子帶走了。”

廳中幾人面面相覷,都覺得宛如天方夜譚的荒謬,葉繁也是難以置信:“有人率兵圍了總督府,抓了江憶安和孩子做要挾,什麼人能有這麼大的能量?”

裴世安咬牙沉聲道:“就是嶺南的那位。”

葉繁反應了下,才想起嶺南有位在花城做知府的惠王殿下:“楊寧?”

裴世安閉了閉眼,無聲地點點頭。

“怎麼可能?”楊順不敢相信:“舅舅大行後,惠王才被調派到嶺南,這才一年半多不到兩年的時間,他就能收服嶺南和江南的官員和地方守軍?”

裴世安緩緩道:“當然不可能,這不是一年兩年能做到的事,而是數十年的經營所得。”

江南?!

葉繁猛地想起一個人來:“林深,林首輔!”

裴世安笑了笑:“你果然思路敏捷,若非楊寧親口所說,我也不會知道,曾經的林首輔,竟然是楊寧的老師,一度還想要助楊寧登上大位。只是沒想到,大事未成,他西羌密諜的身份倒是先暴露了,他死了,他在靖朝數十年官場經營所得,卻成了楊寧那傢伙的底牌,整個江南幾乎盡在他掌握之下,如今,他又去了嶺南,據我所知,嶺南水師與部分地方守軍,已有不少被他收服。”

葉繁沉默良久,悶頭灌了口酒,事情很大,但不意外,以他跟惠王短暫的幾次接觸看得出來,楊寧不是個甘願屈居人下的王爺,還曾有林首輔宣誓效忠,雖然林深估計也沒什麼好意,但楊寧入戲深了,權力的誘惑,多年夙願,說放手就放手,可沒那麼簡單。

有些人對權力的渴望甘願付出生命為代價,例如曾經的衛皇后。

江南曾經是林深的大本營,以楊寧好玩陽謀的路數,如果他的老師是林深,那估計江南的官吏世家,多已被他利用各種關係把柄把控在手,而如今全部便宜了楊寧。

葉繁深深嘆息,有忍不住窩火罵道:“若不是吉州的河道督導無意間認出了江憶安,江南這一堆破事你打算隱瞞到什麼時候?等到楊寧起兵造反嗎?然後呢,你準備站哪邊?家國大義還是骨肉親情啊?”

“我也不知道。”裴世安搖頭苦笑:“江南的亂象,除了有江南各地官員層層相護,京城也有楊寧的人打掩護,我確實沒想到,陰差陽錯的,竟然因為江憶安去了趟吉州,把你引來了江南,也算是楊寧自作自受吧,他總喜歡把握別人的弱點,對他俯首稱臣,聽他命令列事。”

他說得頗有些咬牙切齒。

葉繁多少能夠理解,生性要強,潔身自好的江書聖竟然要去幫心有反意的惠王收受賄賂,這種命令無疑也是一種羞辱。

“葉見初,幫我個忙吧。”裴世安道:“先別把這事報上去。”

葉繁沉默以對。

裴世安語帶懇切:“惠王蓄意謀反,這樣的訊息一旦傳入京中,京城必然會有動作,到時候哪怕時機不成熟,惠王沒得選擇,不反也得反。但我還得救江憶安和欣姐兒。”

葉繁嘆息問道:“你可有什麼計劃?我總不可能一直假裝不知道這裡的事情。”

裴世安臉色難看至極,他倒是想過無數個營救方案,到江南嶺南之地,惠王的眼線太多了,他這個總督無緣無故消失幾天,或他手下親兵略有異動,都很難瞞過南邊那位的眼睛。

然而此時此刻,即便尚不穩妥,裴世安也只能硬著頭皮拱手作求:“還請見初兄,給我半年時間!不然,三四個月亦可!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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