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城楚家

“碰!”

潔白如玉的茶盞被一隻長袖猛地拂過,落在地板上瞬間碎成兩半。

男子一身淡藍色的錦衣華服,緞面上的重工刺繡是特意請的江南師傅花了三個月繡上去的,領口的刺繡是銀線沿著衣服的延邊細細封邊。

“哎喲!我的小祖宗,你這又是發的什麼大火氣?”

顧研書走上前來,握住正在發脾氣的楚梓軒的手,免得他又糟蹋了什麼東西。

顧研書是顧家的庶子,身份雖不討喜,但是耐不住楚連欽就喜歡他這樣的。

顧研書長得柔柔弱弱,身材修長,面上溫和,在外面待人接物都謙遜有禮,也好在了顧家的家教嚴苛,連庶子都教養得如此好。

楚連欽與顧研書暗渡陳倉已久,顧研書原先的名聲也不妥當,被楚連欽悄悄藏起來了五六年,生下孩子也不敢帶回家裡面來,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楚家的主夫是一個兇狠的悍夫。

“父親,你要替我做主啊!一個月前,我送了一隻白玉鐲子給明禮哥哥,他不小心摔了,我想著既然是要送他新婚禮物,肯定是要補上的,我這般費盡心思,又找了一隻白玉鐲子派淨月給他送過去。”

顧研書輕輕撫摸著楚梓軒的背脊,細細聽著他講話,看他停下來,又道:“明禮是與覃映雪訂婚了,這件事情我也知道,你既然送了禮過去,如今又在生氣什麼?”

楚梓軒後退一步,偏過頭看了一眼旁邊站著的淨月,淨月忙站出來跪在了顧研書的面前。

“主夫,您有所不知,明禮公子如今身份地位不同了,奴才去送禮物的時候,連明禮公子的面都沒瞧見,就被顧家公子的貼身小廝打發了回來。”

“有這等事?”

顧研書拉下來臉來,看了跪在面前一臉委屈模樣的淨月,又看了看自己正在生氣的寶貝兒子,當下也來了火氣。

“梓軒,你放心,他這親,成不了。”

楚梓軒眼中帶著疑惑,看著顧研書,不明白他為何會說出這話。

“為何這親成不了?我看覃映雪對那顧明禮喜歡得很。”

“那又如何,那覃映雪現在的身份地位,若不是小時候和顧明禮結了娃娃親,這兩家都礙著面子,到了年齡,這才訂婚了,後面算好了日子成親。”

“娃娃親……父親,你可曾給我配過什麼娃娃親?”

“沒有。”

顧研書搖了搖頭,當初懷了你的時候,我在別院待著,平日裡也不出門,見不到什麼人,所以沒有指腹為婚這一說,也沒有定下什麼婚約。

“好吧。”

“父親知道你對那覃映雪有意思,你放心……”

顧研書一副我都懂的模樣。

自己確實對覃映雪有所好感,但是去送禮也只是為了探探口風,並沒有別的意思,但是這禮物竟然被拒收,讓他有些氣憤。

“父親,你是知道的,我才不會嫁給別人做小。”

楚梓軒以為顧研書是想了別的法子。

覃映雪現在也算是吃的官家飯,如今當了個小有名氣的舉人,平日裡也會幫著官府斷案,她這人公正不阿,任誰也很難不喜歡。

顧研書略帶寵溺瞪了他一眼,眉頭微皺:“誰說讓你做小了?只是如今還不到時候,你別生氣了……”

“可是我也沒說我要嫁給覃映雪啊!”

楚梓軒打斷顧研書的話,覃映雪雖然好,也和楚家門當戶對,但是覃映雪是個悶頭葫蘆,根本不懂什麼男歡女愛的,每天只知道斷案斷案。

楚梓軒承認覃映雪有些魅力,但是這對於他來說只能夠產生一些好感,還不足以愛得死去活來的地步。

“既如此,父親便幫你安排著,給你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優秀女子。”

顧研書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

“父親,我生氣的是顧明禮,他算個什麼東西啊?他憑什麼拒絕我的東西,我示好的原因也只是因為他是你的親侄子。”

“好了,好了,梓軒,明禮有些時候就是一根筋轉不過來,再說顧家的家教嚴苛,不敢輕易收了東西的,對了,你母親託人帶回來的南海珊瑚還在我的房間裡,等會兒我就叫人送過來。”

“我不要。”

楚梓軒從小錦衣玉食,缺的從來不是這些個稀罕物件,他想要的,顧研書就算是上天下海也得給他找出來。

“你說什麼?不要?這怎麼行?”

“不要不要。我就是不要嘛,我房間裡面的稀罕物件多的是,母親心裡面總想著楚瀟然,從來就沒有我。”

顧研書眸中流露出心疼的神色,將楚梓軒抱進懷裡,嘴唇微微張開,卻又沒能說出半句話來,猶如一根骨刺卡在喉嚨處,言語隱塞。

“父親,我把楚瀟然賣了。”

“什麼?”

顧研書還在神傷中,卻聽見楚梓軒在他的懷裡悶聲說了一句。

“我說……我把楚瀟然賣出去了。他現如今已經不在府上。”

顧研書這才反應過來,鬆開抱住楚梓軒的手,眼中有著疑惑,有著不解。

“這些年來,你母親在外面談生意,很少回來,本就依照了你的心願,楚瀟然在楚家的地位如同下人。梓軒,你的心……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狠厲了?”

楚梓軒唇角勾起一抹笑,帶著幾分嘲諷,雙手環抱在身前,做出一副高傲的做派,冷笑道:“父親如今倒是裝上好人了,從小到大你所教導我的,難道不是您說的嗎?自己想要的東西,就是要不擇手段將它奪過來。”

“可是楚瀟然已經廢了,他擋了你什麼路?”

顧研書有些頭疼,他是說過自己想要的東西要將它想方設法拿到手裡,可是也不是這般下狠手,連自己的血緣兄弟也不放過。

“什麼路?”

楚瀟然將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淨月,伸出穿著錦鞋的腳,一腳踹在了淨月的肩膀上,將他整個人踹倒在地。

“梓軒,你這是做什麼?”

顧研書連忙攔住楚梓軒的下一步動作。

淨月委屈地整個人跪在地上,將頭磕下去:“主夫饒命,公子饒命。”

顧研書也知道楚梓軒的脾氣,從小到大也是被他慣壞了,自己剛去寺廟裡面吃齋唸佛了兩個月,回來的時候,楚梓軒把家裡面的鬧得雞飛狗跳,他又讓管家把賬本拿來,他掃了一兩眼,就見他不在的這一兩個月裡,楚家裡面的開銷眾多。

楚梓軒隔三差五就要舉行一些茶會,邀請還未出閣的男子到家裡面來,準備的點心茶水又都是悅城有名的茶館裡的,這開銷雖說不算什麼,但是……

若是被妻主知道了,怕是又要說上兩句。

“還不趕緊把地上收拾了,滾出去。”

淨月身子打了一個哆嗦,連忙把地上的碎片用手帕倒騰起來,包著碎片往外走。

“究竟發生什麼事兒了?”

顧研書拉著楚梓軒的手來到軟榻旁坐下,房間裡面放了一缸冰塊,但此時也無法降下楚梓軒的火氣。

“父親,你是知道的,府上有好些老人,都是跟在母親手裡的,只要楚瀟然還在一日,所有人都會知道我只是個繼子,我是您過門的時候帶進來的。”

“傻孩子,你想這麼多做什麼,下人喜歡嚼舌根子,不妨事,就讓他說了去。”

“可是楚瀟然是母親的嫡長子,他如今就算是被我們壓榨著,不敢有所反抗,也不妨礙母親會時而想到他。”

顧研書輕輕拍了拍楚梓軒的手背,知道他敏感了,應該是下人不長嘴的,在他的面前說了什麼。

“梓軒,父親不止一次跟你說過,你的身上流淌的血液,是母親和父親的,你如今也是楚家的嫡長子,楚瀟然再怎麼也比不過你,他一個沒了父親的人,沒了支撐,能夠在楚家吃上一頓飯,已經是他的福氣了。”

楚梓軒扭過頭看向窗外,窗戶開啟著,從外面吹來一陣涼風。”

“我不信,母親明明更喜歡楚瀟然。”

楚梓軒嘀咕一句,聲音雖然小,但還是被顧研書聽到了,顧研書眼眶有些發紅,當初就不應該聽了楚連欽的話,被她的甜言蜜語哄騙,最後竟然被她藏在別院中,一藏就是好幾年。

顧家書香門第,全被他給玷汙了,自己雖然是顧家庶子,以往也曾妒忌過兄長和姐姐,可是那畢竟是年輕時候不懂事,如今許久不見,更是沒了多少往來。

“你母親的心思,難不成我還不知道?我跟了她這麼多年,她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早就已經一清二楚,她喜歡在外面沾花惹草,卻又裝得深情款款,你以為對楚瀟然好,就是真的對他好了?她不過是過不去心裡那道坎而已。”

顧研書拿起鬆開楚梓軒的手,在案桌上給他拿了一顆荔枝來,剝開了皮,遞到了楚梓軒的面前。

“嚐嚐,冰鎮的,降暑。”

楚梓軒眸光微動,剛才父親的話是什麼意思?母親在外面還有人?可是她為什麼從來不納夫侍?

“父親……我不想這麼過活,明年就可以進京城選秀,我想進宮。”

楚梓軒一臉正經說著,坐在他旁邊的顧研書剝荔枝的手頓住,轉頭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梓軒,生病了嗎?還是腦子糊塗了?”

楚梓軒目光沉穩,顧研書與他對視,當即就明白過來,他是認真的。

“父親,讓我去吧。”

顧研書放下荔枝,有些侷促不安,雖說平常百姓家也可以送孩子回家,可是誰又願意讓自己家孩子去受這個苦呢?

“不行,這一路上過去山高路遠的,我擔心你會出什麼事兒,況且皇宮裡面哪裡是那麼好待的,在裡面能安穩度日的能有幾個?”

楚梓軒不知是著了什麼魔,好像下定決心明年春選的時候,必須要去京城。

顧研書沉了臉,語氣也嚴厲了不少:“這件事情你說了不算,過年的時候你母親應當會回來,就讓你母親來決定。”

楚梓軒伸出手摸著自己的指骨,嘴角冷嘲熱諷的笑意也讓顧研書有些繃不住,這可是他的親生骨肉,饒是再生氣也不能動手將他打醒。

“那我便等著母親回來。”

楚梓軒淡然道,彷彿誰來了都沒有辦法撼動他的決定。

顧研書點頭,隨後伸出手撫摸著楚梓軒的秀髮,如果真的讓他一個人去京城那麼遠的地方,他寧肯將他困在家中,何處也去不得。

“梓軒,你把楚瀟然如何了?”

“送給地痞流氓玩樂,我讓她們賣了幾個小錢,錢留給她們自己的,就算是酬勞。”

顧研書眉間微動,楚梓軒下手狠起來真的……連他這個父親都要忌憚幾分。

“也好,你也算是將他攆走了,這對於你來說,心中那根刺算是拔出來了。”

楚梓軒粲然笑笑,伸手撫摸著顧研書臉龐邊的碎髮,漸漸逼近,呼吸交錯間,道:“還不是得多虧了父親,從小到大對我的教誨。”

顧研書直到現在才意識到自己有多瘋狂才會把這孩子教成這樣。

養不教父之過。

現如今,楚梓軒更明顯成了一個誰也不敢輕易靠近的帶刺薔薇,只怕是輕易的觸碰都會流血。

“梓軒……對不起。”

顧研書眼眶泛紅,卻在強忍著眼淚,他在別人的面前都是賢惠模樣,曾經卻在自己的親生兒子面前掀開面具,把醜陋的傷疤暴露給他看,迄今為止,他依然無法原諒當初的自己。

悅城,楚家別院

“連欽,我有身孕了。”

顧研書委屈地撫摸著自己的肚子,雖然還不見懷,可如今兩人躲躲藏藏已經被人詬病,要是再有了孩子,又當如何?

“研書,真的?”

“嗯。”

楚連欽長得一雙桃花眼,笑起來迷人,身材高挑,聲音溫柔,最是能哄男人高興。

“那可真是太好了,家裡面那位的肚子不爭氣,就給我生了個兒子,我連名字都懶得取了。”

“哥哥在家一個人帶孩子,也頗為辛苦,連欽,你得了空閒還是多回去看看吧。”

“看什麼看?現如今你有了,我自然是要陪在你的身邊,等著我們的女兒出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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