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祥的事讓季初感觸頗深,當趕去現場的警察把他的手機帶走後,她暫停了直播。

與此同時,坐在中巴車上看完這場直播的柴飛心中感慨萬千,他剛想在網上為孫祥發聲,就聽到售票員扯著嗓子喊道:“陽頭村到咧,剛才有人說要下車的,下不下?”

柴飛連忙舉起胳膊,扯著行李穿過人潮往前擠:“大姐,下下下,我下!”

售票大姐翻了個白眼:“你個小夥子,明知道要下車也不早點往前擠!”

柴飛一邊給大姐道歉,一邊跟周圍的大爺大媽們喊著讓讓,等好不容易下了車,他的腦門已經冒出一層汗來。

“呼!”

“真不容易!”

擦了擦腦門上的汗,柴飛四處望去,三年沒回家,老家的變化還真夠大的,之前一到下雨就拔不出膠鞋的泥巴路,如今也是鋪上平整的水泥。

“飛哥,你回來啦?”

突然,一道驚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柴飛回頭,就看到兒時的夥伴陳俊,正騎著一輛摩托緩緩駛來。

“喲,這不二狗嘛!”

陳俊停車,用手錘了他一下:“我都成年了,你還二狗二狗的叫,我不要面子的嘛!”

柴飛哈哈大笑:“行行行,喊你俊哥,行不行?”

陳俊嗤笑:“行了,少拿我打趣,快上車,我帶你回村裡!”

“得嘞!”柴飛也不客氣,提著行李,跨坐上陳俊的摩托車。

蜿蜒的水泥路像條盤踞在山上的大蛇,小小的摩托車承載著兩人在山間馳騁,看著和以前進村出村完全不一樣的路,柴飛好奇的問道:“俊哥,咱們不是回村嗎,你這是去哪?”

陳俊解釋道:“飛哥,你離村三年不知道,最近公家在搞新農村,把附近十里八鄉的路全部修了一遍,如今生活好了,我們進村出村,也都不從原來的老路的,剛才那個站牌,已經是快廢掉的老牌子啦,你要是不碰見我,都不知道要走多遠才能回去哦。”

柴飛點點頭:“原來是這樣,早知道我就不瞞著家人回來了。”

很快,摩托離開大路,來到一條寬闊的橋上,柴飛震驚的瞪大眼睛:“這也是公家修的?”

陳俊的目光裡閃過一絲異樣:“不是,他們只負責大路,這條橋是村裡人為了方便,自己集資修的。”

柴飛並沒注意到陳俊的異常,他指著橋上的石獅子,拍著陳俊的肩膀興奮的說道:“這橋修的可真氣派,咱村什麼時候這麼大方了!”

陳俊打了個哈哈:“行了,橋有啥好看的,等你到村裡看看,那變化才叫大呢!”

“行啊,那我可拭目以待了!”

話語落下,摩托也即將駛離橋面,也不知道是不是柴飛的錯覺,他竟然看到一隻手從外側握住橋墩的外延,等他再仔細一看,手又消失不見了。

“俊哥,我剛才好像看到了什麼東西!”

陳俊立即反駁:“你坐車太累,眼花了吧,我咋啥也沒看見!”

柴飛撓撓頭:“是嗎?”

陳俊:“好了,快到家了,你還是想想怎麼和你爸媽解釋3年不回家吧!”

在陳俊的轉移下,柴飛也很快將看到的異樣給拋諸腦後。

過了約5分鐘,一個還算比較大的村子,出現在柴飛的視線裡,看到村口牌坊上用鮮豔的油漆寫上的陽頭村,還有各種小涼亭,荷花池,柴飛不禁目瞪口呆。

可就在他準備和陳俊說出心中的震驚時,一陣炮竹聲伴隨著哀樂傳進兩人的耳朵裡。

柴飛疑惑的問道:“俊哥,村裡誰去世了?”

陳俊嘆了一口氣:“哎,周家的老爺子。”

一個村的人,基本都認識,聽到以前給過自己糖吃的老爺子去世,柴飛不免有些傷懷。

等送葬的隊伍離去,陳俊才騎著摩托車載著柴飛繼續往村裡趕:“別難受了,老爺子今年81,也算喜喪。”

有了陳俊的安慰,柴飛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可還不等兩人騎出多遠,又是一陣炮竹配哀樂,看著不遠處攢動的白色帽子,柴飛疑惑的皺起眉頭。

“這又是誰?”

陳俊板著臉:“江老太。”

村裡連著去世兩個老人,讓柴飛回村的興奮腦袋徹底冷靜。

陳俊見柴飛這個樣子,索性直接說道:“村裡除了江老太和周老爺子外,還去世了好幾個老人,村長請醫生回來看過,都說因為年紀太大老死的,不是意外所致,你別害怕。”

柴飛點頭,卻沒再說一句話。

又過了幾分鐘,陳俊把柴飛送到他家,兩人寒暄了一句,陳俊就掉轉摩托準備回家,但在回家前,他猶豫了一陣,最後還是開口叮囑道:“飛哥,你在家呆的這段時間,晚上就別出門了。”

柴飛剛想問為什麼,身後就傳來老媽金曉燕的驚叫。

“小飛,孩她爸,小飛回來了!”

農村婦人獨有的大嗓門把正在房間裡修電視機的老爸柴庚生給叫了出來。

兩人對陳俊好一通道謝,才將柴飛給迎進家門,可還不等柴飛坐下喝口水,他家隔壁就傳出一陣炮竹聲和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柴庚生皺起眉,走到門口,默默把門窗關好,然後重新堆起笑容。

“爸媽,咱村怎麼了,俊哥送我回來的時候,路上碰見7個送葬隊伍,前半個村子幾乎家家掛白皤,看咱家隔壁這情況,馬三爺爺是不是也走了?”

聽兒子這麼一問,夫妻倆重新堆起的笑容直接垮掉了。

“小飛啊,你不該在現在回來的,咱村......最近不太平,你在家呆兩天,吃個席就回城裡吧!”金曉燕愁眉苦臉的說道。

柴飛突然想到回村路上,在橋邊看到的手,心裡不禁開始發毛。

隔壁有老人去世,作為沾親帶故的鄰居,自然是要來幫忙的,金曉燕叮囑柴飛別到處亂跑,就和柴庚生去了隔壁。

柴飛開啟手機,看到判官筆的直播還處於暫停狀態,就倒頭睡下。

這一覺,他睡的特別不踏實,夢裡還是那座橋,那雙手。

他站在橋邊,控制不住的往那看,眼看手邊逐漸探出一顆人頭,好在這時一陣鞭炮聲把他吵醒。

醒來的柴飛喘著粗氣,只覺得渾身被冷汗給溼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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