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師父不久於人世,我爺爺奶奶回想起當初在師門學藝時的情景,也是忍不住大哭。尤其是我奶奶,想到自己為了身邊這個男人,拋棄父親幾十年,更是內心有愧,心急如焚,馬上就想跟著於萬樹回去。爺爺有點膽怯,但一來害怕奶奶,二來打不過於萬樹,更擔心奶奶和於萬樹舊情復發,無奈之下,只好帶著我,跟著於萬樹一同去見師父。

我從小是跟著爺爺奶奶長大的,對父母沒有一點印象。一歲半的時候我還不會走路,村裡有經驗的老人都說我這是得了軟骨病,勸我爺爺把我扔山裡算了。爺爺也擔心我養不大,聽了閒話回來和我奶奶商量,結果被我奶奶一耳光打得鼻子口裡竄血,好幾天不敢進我奶奶的房間。

我奶奶說兒子已經沒了,就剩了個孫子,我就是個癱子也要養我一輩子。後來有一天爺爺奶奶下地幹活,回來時發現我躺在院子裡的蜂窩旁。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走路了,出去抓蜜蜂,腦袋上被黑蜂蟄了好幾個大包。

我們村裡的黑蜂毒性極大,我躺在地下已經奄奄一息,好在村裡家家養蜂,每家都備得有一些治蜂毒的藥,再加上我爺爺奶奶跟師父學過醫術,這才把我救了過來。等我醒來,奶奶才反應過來我已經會走路了。

稍大幾歲,我在村裡就以調皮膽大出名,村前的西峽河,村後的黑樹林都是我常去之地,每天和一幫小孩子在外面瘋玩,一到天黑,經常聽到我奶奶在村裡四處喊“不言、不言,回家吃飯。”好像給丟了魂的孩子叫魂。

有一次和村裡的小孩玩,有個大一點的孩子罵我是個沒爹沒孃的野孩子,我二話不說,撲上去就和他廝打起來。結果打不過,哭著回了家。我爺爺聽我哭訴後,大怒,拎著根磨盤棍跑到這小孩家,把他家砸了個稀巴爛,連他家的黑蜂窩都被我爺爺打爛了,黑蜂滿院子飛,小孩一家躲在外面不敢回來,從此村裡再也沒人敢提我沒有父母的事。

我們村後的山上有個深不見底的溶洞,剛進去還比較平緩,進到裡面坡度就越來越大,最後面是個垂直向下的洞口,我爺爺用手電筒照過,根本看不到底,扔了一塊石頭,等了半小時也沒有回聲。後來我爺爺在洞口做了一道籬笆,不讓人進去。有個村民不信邪,喝多了掀開籬笆闖了進去,結果再沒出來,村裡人進去找,洞裡連個人影也沒有,過了三四天,屍體從村前的西峽河裡浮了出來,衣服和面板都沒了。村裡人傳言說這個洞是通往陰曹地府的,從此這個洞就再也沒人去過。

我七八歲的時候,帶著一幫小孩上山玩,發現洞口的籬笆不知道被什麼野獸給拱了個洞,我要進去玩,別的小孩不敢,我逞英雄,一個人鑽了進去,半天沒見出來。我有個好朋友叫左文慶,跑回去叫我爺爺。我爺爺進去才把已經中了陰的我抱了出來。出來後我爺爺在洞口燒了炷香,然後拿針在我腦門上紮了一下,放出來一股黑血,我才醒過來,跟過來看熱鬧的村民這才知道我爺爺不光是打架厲害,還懂這些旁門左道之術。

後來村子裡有些人頭疼腦熱的,就來找我爺爺,爺爺有時給扎一針,有時只是燒炷香燒沓紙錢,但這些人也都痊癒了。後來爺爺名聲越來越大,周邊幾個村的人都來找他看病,就連牛跑丟了也來找我爺爺算一算,我爺爺只是原地掐掐手指,指個方位,保準能找到。

這次爺爺奶奶去看師父,和於萬樹在路上聊了一路,三人都已六十多歲,往昔的情感糾葛早已不放在心上。在路上,於萬樹問起了他們離開師父以後的事,我這才第一次聽我爺爺講起我父母。

我爺爺帶著秀兒回到左家莊後,第二年就生了一個大胖小子,取名左文波。奶奶生我父親時難產,虧了爺爺還懂點醫術,才把我奶奶從鬼門關上拉了回來,但我奶奶因為此次難產傷了身子,從此不能再生育,左文波成了獨生子。

我爺爺和奶奶兩個人在村裡沒有什麼親人,拿著個兒子當寶貝似的養。等左文波到了五歲,爺爺就開始教他學習道門法術。但我爺爺當初沒有學完就背叛了師門,自己就是個半吊子,父親自然也學得不倫不類。雖然偷了師父的《周元聖書》,但沒有師父指點,始終不能精進。到了我父親十歲,奶奶想看看他學得如何,就寫了個字讓我父親去測,又把我父親的衣服藏起來,看我父親能不能算出來,還帶到山上讓他看風水,結果測得結果大不理想。奶奶惱怒之下罵了爺爺一頓,爺爺不服氣,和奶奶頂嘴,最後兩個人就動起手來。

我奶奶是從小跟著葛風清學藝的,爺爺二十歲才開始學,兩人一動手,差距就出來了,奶奶三拳兩腳就把爺爺打翻了,按在臺階上一頓暴捶,打得我爺爺哭爹喊娘,三天起不了床,從此我爺爺就夫綱不振,在外面橫行霸道,回到家看到我奶奶就矮了三分。

我父親看到爺爺捱打,高興得手舞足蹈。看我奶奶打完了,就說自己不跟父親學藝了,要跟母親學。我奶奶也覺得爺爺學藝不精,擔心他耽誤兒子終身,就免了我爺爺的師父一職,自己親自給兒子傳授技藝。

一晃又是十年,我父親已經二十歲了,將奶奶全部的技藝學到了手。一天,我奶奶將父親叫到房間,說他是道門奇才,跟著自己怕耽誤了他。又說自己背叛師門、背叛父親,已無顏回師門,讓我父親去找葛風清,講明身世,求葛風清收他為徒。並把《周元聖書》交給了他,說自己悟性不足,沒能參透書中所載,讓他把書還給師門。

我父親聽從母命,拜別父母,前往秦嶺尋找葛風清,誰料想一去數年,杳無音信。爺爺奶奶著了急,但又沒膽量回師門去看。

五年後的一天,我奶奶早上開門,發現門口放了一個襁褓,開啟一看是個男嬰,裡面還有一封信。說這男孩叫左不言,是左文波的親生兒子,左文波現在下落不明,自己一個單身女人無力撫養孩子,特將孩子送回爺爺奶奶處,望二老善待孩子,待孩子長大成人後,或許會有相見的一天,最後還留有自己的姓名和孩子的生辰八字。

“原來他真名叫左文波,居然是你們兩個的兒子。”聽我爺爺奶奶講述後,於萬樹突然說。

“師兄,莫非你見過文波,他在哪兒?”奶奶一聽,頓時激動起來,一把扯住於萬樹的袖子,滿臉期望地看著他,就連爺爺都忘了把奶奶的胳膊拉開,也把熱切的目光投向了他。

“我當然見過他,不過是在十年前。”於萬樹惡狠狠地說,“這個臭小子,跟他爹一個德性,我要能見了他,非打死這個王八蛋不可。”

“你看你這老頭子,好歹你是個當長輩的,小輩有錯,教訓一頓就是,罵這麼難聽幹嘛。”爺爺不高興了。

“我是他師父,罵不得嗎?”於萬樹盯著我爺爺,“是不是你小子派他來偷師學藝的,自己沒臉來見師父,就把兒子派來,也只有你這種人能幹得出來。”

“你是他師父?他不是去找我爹學藝了嗎?怎麼拜到你門下了?”奶奶顧不上別的,一個勁地追問。

十五年前,秦嶺大山深處,葛風清一起床,就看到“風清堂”的門口跪著一個年輕人,葛風清以為是求自己看病卜卦的,趕緊扶年輕人起身。年輕人卻不願意起來,說自己叫莫文佐,聽聞葛風清老先生醫術高超,道術驚人,自己多年學道,但無奈未遇明師,特懇請老先生收為門徒。

葛風清此時雖然掛著風清堂的牌子,但其實只有於萬樹一個徒弟,此時見有人願意跟自己學藝,自然心中大喜。但二十年前被徒弟背叛,連帶女兒也被拐走的事讓他心有餘悸。於是就讓莫文佐先留下來當個道童,葛風清此時年齡已大,平時出症、堪輿、捉鬼、驅妖的事基本上都是由於萬樹去料理,莫文佐就每次都跟著於萬樹一同下山。時間長了,於萬樹覺得莫文佐聰明好學,為人善良,於是就動了收徒之心。

於萬樹把自己有心收徒的事告訴了師父,葛風清一聽,也覺得於萬樹說的有道理,自己女兒辜負了於萬樹,導致於萬樹至今未娶,眼看徒弟也老了,如果讓莫文佐拜於萬樹為徒,將來也好有人給他養老送終。

葛風清把這事給莫文佐一說,莫文佐大喜,當即就給葛風清和於萬樹三跪九叩首,改口稱葛風清師祖,稱於萬樹師父。於萬樹一生孤苦,如今年已半百收得佳徒,對這徒弟視如己出,遂將平生所學傾囊相授。莫文佐也勤奮好學,廢寢忘食,不到五年,就隱隱有了青出於藍的勢頭。

一天莫文佐拿著一本書找到葛風清,說是自己以前在江湖上救了一對夫妻,那對夫妻為表感激,將此書贈給自己。自己以前看不懂,現在學藝五年,覺書上所載神妙之極,為求更進一步,特請師祖予以指教。

葛風清拿過書一看,正是被自己女兒偷走的那本《周元聖書》,大吃一驚,問起那對夫妻的相貌,果然就是自己的小徒弟和女兒,追問他們的行蹤,莫文佐說自己再未曾見過這對老夫妻。

《周元聖書》所載極其神妙,葛風清自己也並未參透,此時覺得自己年齡已大,此生未必能悟透此書,於是就將書交給於萬樹,讓他們用心研習,莫讓師門絕學失傳。

莫文佐就是左文波,他由於擔心自己報出真實姓名,師祖不肯接納自己,於是將名字倒了過來,取了個諧音上門投師。

玄幻小說相關閱讀More+

恐怖遊戲在修仙界的可行性?

田黛

拾荒九萬年,原來我竟是隱世高人

天痕淚無跡

讀書就能漲法力,小生要無敵了

戲水長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