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說話的聲音和杜春燕有點像，雖然老了一些，但王軍強年輕時心儀杜春麗，對她的聲音熟的不能熟了，一聽之下，馬上就聽了出來，“春麗，怎麼會是你？你不是五年前已經死了嗎？”
杜春麗悽婉地苦笑了一下，說：“是啊，我當時也覺得死了就一了百了。”
說著，杜春麗就從頭對我們講述了一個故事。
二十年前，王軍強走後，看門老頭就問兩個女兒能不能看上王軍強。
老頭先找的是大女兒杜春麗，問她覺得王軍強怎麼樣，杜春麗紅了臉，半天才點了點頭，說：“他人挺好的。”
看門老頭說：“那你願不願意嫁給他？”
杜春麗害羞地點了點頭，說：“願意”。
看門老頭一聽杜春麗說願意，反而有點吃驚，他平時見小女兒經常和王軍強嘻嘻哈哈，以為王軍強喜歡的是小女兒，現在一聽說大女兒願意嫁給他，就又去問小女兒杜春燕的意見，沒想到小女兒也說自己願意嫁給他。
看門老頭一聽兩個女兒都這麼說，有點傻眼了，他也不說破，一個人回房間琢磨去了。老頭有自己的想法，覺得杜春麗年齡大了，也沒有杜春燕能說會道，平時認識的男孩子就不多，自己家庭條件也不好，有這個機會先把大女兒嫁出去，然後再給小女兒招個女婿在家。
但如果這樣，怎麼給小女兒交待？老頭想了一夜，也沒想出個辦法，正想等王軍強來了，聽聽他的意見。
這時杜春麗來找他了，老頭以為大女兒是要問王軍強的事，沒想到杜春麗第一句話就說：“爸，我不想嫁給王軍強了。”
老頭一聽就生氣了，說：“婚姻大事豈怎麼能一會一個主意，你到底怎麼想的？”
杜春麗什麼也不說，問急了就只會流淚。
後來小女兒杜春燕也來了，對老頭說：“爸，既然姐姐不願意嫁給王軍強，就不要勉強姐姐。 也許她自己已經有了意中人，不好意思說。反而王軍強這人老實厚道，姐姐不願意，那我就嫁給他。”
看門老頭也沒辦法，就只好對王軍強說把杜春燕嫁給他。
聽到這兒，我對杜春麗說：“你當初是有什麼不能說的原因，才導致你改口說不願意嫁的嗎？”
杜春麗說：“是啊，當時我以為軍強和杜春燕已經有了那種關係，孩子都懷上了，我怎麼忍心讓妹妹肚子裡的孩子沒有父親，所以才說自己不願意嫁給他的。”
王軍強吃驚地問：“這話從何說起，我當時一直喜歡的是你。”
杜春麗說：“軍強，我對不起你，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原來看門老頭問過兩個女兒後，杜春麗正在房間一個人偷著樂呢，妹妹杜春燕進來了。
杜春燕一見杜春麗就哭了起來，也不說為什麼，杜春麗哄了她半天，杜春燕才說：“姐姐，我和王軍強兩廂情願，兩個人早就已經私下定了婚約，自己肚子裡已經有了王軍強的孩子。剛才聽爸說你也喜歡他，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說來又開始哭。
杜春麗一聽如五雷轟頂，愣了一會，對杜春燕說：“你放心吧，我根本不喜歡王軍強，壓根也不會嫁給他。”
杜春燕一聽，這才歡天喜地的走了。
第二天一早，杜春麗就找到父親，說自己不喜歡王軍強。王軍強後來幾次想找她，她都覺得他是想騙自己，所以連見都不想見。
後來王軍強和杜春燕談起了戀愛，她更相信杜春燕說的話是真的，等杜春燕結婚後，她也和礦上一個人結了婚。
由於和丈夫沒有感情基礎，兩個人的婚姻生活並不如意，連個孩子也沒能懷上，再加上後來知道自己上了杜春燕的當，杜春麗慢慢地變得抑鬱，五年前跳樓自殺了。
我說：“你是怎麼知道上了杜春燕的當的？”
杜春麗說：“軍強和春燕結婚後，一年多才懷了孩子，懷孕後，因為軍強經常不在家，她回孃家養胎，對我媽說第一次懷孕要注意點，我才知道自己被騙了。”
王軍強跺腳說：“你好糊塗，當初為什麼不能問我一聲。”
杜春麗說：“我也後悔了，當初只覺得杜春燕還小，不會騙人，哪裡知道她有這個心機。”
我說：“那你又是怎麼來到這兒的。”
杜春麗說：“五年前，我從樓上跳了下來，出殯的時候，軍強和春燕都去了，我一看到他們，想起年輕時候的事，心有不甘，就跟著他們一起回來的。”
我吃了一驚，“意思是說，你在他們家已經待了五年了？”
杜春麗來到王軍強家後，原本只是想看看他們現在過得怎麼樣，也好了了自己心中的執念。但一見了王軍強，又勾起了年輕時的心思，越發地捨不得離開，就一直待了下去，一待就是五年，直到半年前，杜春燕生病，一連高燒幾天。
一天夜裡，躲在王軍強房中的杜春麗突然見到陰差上門，她以為是來勾自己的，大驚失色，躲到床下不敢出來，不料卻看到陰差甩出鐵鏈，把杜春燕給勾了去。
陰差走後，杜春麗從床下鑽了出來。她開始還以為是陰差勾錯了人，把杜春燕當成了自己，後來看到杜春燕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高燒也退了下去，才反應過來這是杜春燕陽壽已到。她又驚又喜，就附身到了杜春燕身上，從此以杜春燕的身份活了下來。
王軍強更加吃驚，“這半年和我在一起的一直是你？”
杜春麗笑了：“我偽裝的不錯吧，半年了你也沒有發現我有什麼不對。雖然年輕時錯過了你，但有這半年，我也知足了。”
我說：“你說的不對吧，後來王詩雯奶奶上身是怎麼回事？難道是你演戲？沒這個必要吧。”
杜春麗說：“當然不是演戲，這個是真的。”
兩個月前，王軍強母親去世。出殯的時候，杜春燕作為兒媳婦，也一起上墳送葬。葬禮結束後，王軍強母親頭七回門，一下子認出來這個兒媳婦是假的。
王軍強母親說她強佔兒媳婦身體，非要把杜春麗趕走，杜春麗不是對手，加上自己理虧，只好把身體讓了出來。王軍強母親上了兒媳婦的身，把兒子訓斥一通後，恰好陰差來了，把他母親又給帶走了。杜春麗等陰差走後，才又上了杜春燕的身，繼續以杜春燕的身份和王軍強生活在一起。
自王軍強母親上身後，王軍強就經常盯著杜春燕，為了避免引起王軍強的疑心，杜春麗每到快露出馬腳時，就假裝被王軍強奶奶附體，就這樣又過了兩個月，沒想到後來王軍強找了個跳大神的來了。
我說：“你只是一隻黑影，難道跳大神的還不是你對手？”
杜春麗說：“龍虎山腳下的法師，怎麼可能不是我對手？他一來就看出來了，只是我把實情說出來後，苦苦哀求他，他覺得我可憐，而且我一走，杜春燕馬上就會死，所以他才假裝打不過我。”
王軍強這下徹底傻眼了，讓杜春麗走吧，杜春燕的身體馬上就會死，不讓走吧，她確實不是自己的老婆。只能眼巴巴地盯著我，說：“左大師，這下怎麼辦？”
我說：“有什麼需要辦的嗎？你原來以為你母親作崇，現在你母親也不來了，老婆也恢復正常了，這不是一切都恢復以前的樣子了嘛，我覺得我什麼都不用辦。”
王軍強和杜春麗兩個人都愣住了，杜春麗說：“大師，你是說你不抓我了？”
我說：“我是個法師，只抓妖魔鬼怪，不抓活人，杜春燕，我看你頭腦清楚，身體健康，沒有什麼問題，我就告辭了。”
王軍強把我送出來，對我說：“雯雯那兒，是不是還要給她解釋一下？”
我說：“當媽的給女兒開玩笑，很正常的事情，說一下就可以了。”
王軍強開車把我一直送到上清古鎮才回去，上清古鎮是一個歷史悠久的古鎮，貫穿古鎮的是一條兩公里的上清古街。古街盡頭一座最大的院落就是天師府。府門坐北朝南，高大寬闊，面河而立，臨街是三間正門兩間耳房，紅牆碧瓦，門前地面正中畫著一幅巨大的先天八卦太極圖，兩邊擺著兩尊高大的麒麟雕像。正門上懸著一塊匾，上書“嗣漢天師府”五個金字，門邊硃紅柱子上掛著一幅對聯，上聯是“麒麟殿上神仙客”，下聯是“龍虎山中宰相家”。
敲了敲門，出來一個小道士，我上前打個稽首，說：“師兄，我是風清堂左不言，前來拜訪呂正陽呂大師。”
小道士還個禮，“師兄稍候，等我去通報一下。”
我在門外等了不到一刻鐘，就聽見呂正陽的大嗓門傳了出來，“左堂主，哈哈哈，你好啊，我老呂想你這些天也該來了。”
隨著聲音，呂正陽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前，我還沒來得及找招呼，他就樂呵呵地一把抱住了我。
“左堂主，我把婁月明的事給我們我師父報告了，師父稟告了掌教天師，掌教天師非常高興，說一定要請你來當面表示感謝，我還正準備給你打電話啊。”呂正陽邊說邊帶著我進了天師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