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張錦華被電話聲音吵醒。她本打算早早入睡,後半夜去公司看看張力那邊的情況。可是睡在床上,一直難以入睡,不知什麼時候入了夢鄉,這一通電話將她驚醒,或許是張力那邊有了結果。側過身,在床頭櫃上摸到手機,顯示的是媽媽的名字。

電話是媽媽打來的,後天要和老爸舉行復婚儀式,希望她可以回來一趟,見證媽媽的幸福。張錦華滿口答應,也祝媽媽幸福。

自從上次在醫院見到父母后,這是她第一次與媽媽電話溝通,她會不定時的給媽媽的賬戶上打錢,每次不是很多,但每次打完錢,她會有一種舒坦,整個人的精神狀態更好。或許,這就是一種依賴性的證明,是張錦華精神世界的一部分。

早年作為大女兒,父親在外工作,母親在家裡操持家務。不清楚真如母親所說,自己是個女兒,還是父親在外確實忙碌,回家的次數變少。又或是媽媽對父親的工作幫不上忙,卻總是以抱怨的口吻埋怨父親,導致父親總有逃離這個家的念頭。

媽媽將怨恨轉移到女兒身上,張錦華便從母親那裡得到的愛自然變少,父親那裡的愛同樣缺失,結果就是這個大女兒小的時候少了情感的依賴。依賴這個詞在心理學是一個變數的詞彙。小時候的依賴,才能培養出成人後的獨立,這是現在一部分人的共識。

即使有那種老話,“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種早早的獨立,其實只是一種外在的表象,孩子會獨立做飯,獨立照顧弟妹,獨立打掃衛生,獨立照顧自己。然而,內心卻始終無法獨立,即使身體長高、長胖,那個內心深處缺少依戀的孩子,自始至終無法長大。

張錦華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長高了身體,內心並非成熟,導致了她的愛情總是以失敗告終,而且都是悽慘結尾。有人說她吸引渣男,有人說她不會運營關係,其實說的是一件事。

在經歷了這麼多事件的衝擊,她顯然是得到了成長。但那塊內心的依賴,還是很難填補。之前那個人是初中的班主任趙慧,提供的是母愛般的依賴。大學時期會長男友,公司男友斯坦,給她提供的是父愛般的依賴。之所以大學時期的尾端,她與那個富二代男友分手,就是他無法提供父愛的依賴。到了酷似外貿公司後,那個嚴肅又略帶關懷的上司——多雅,提供的是如父如母般的依賴。

在張錦華將多雅親手送到監獄的那段日子,她的內心受到了極大的創傷,與睡在醫院病房的虛弱疲憊的身體相比,內心的傷更為嚴重。但在此刻,有了王思浩那一絲絲如父的幫扶,她堅強了一些。而媽媽帶著父親的到來,更是給了她莫大的內心支援。那一刻,她立刻選擇了原諒媽媽,原諒父親。

張錦華掛掉電話,看到是11點鐘,自己或許是睡了一個多小時。沒有猶豫,直接起身,衝了一個熱水澡,畫了一個淡妝,就出發了。

來到三亞公司樓下,整個辦公區域還是燈火通明,她在樓下24小時運營的快餐店,要了一些咖啡和簡餐。謝絕了店員的幫助,左右手各自拎著袋子,走向了辦公樓。

張錦華推開門,走進了辦公大廳,看了張力團隊的同事在一臺電腦下搗鼓什麼,繼續向前走,到了通訊房,看到張力盤腿坐在地上,電腦支在腿上,雙手在鍵盤上噼裡啪啦的敲打。張錦華站了幾分鐘,看張力並沒有停下工作的意思,也沒有注意到自己來了,便向他問候了一句。

張力回頭看了她一眼,說謝張總,你放這裡,我們一會再吃,又將目光放到了電腦顯示屏上。繼續說道,我們暫時不能停下來,你回去休息吧,今晚上處理好,問題不大,明天早上還要你主持大局呢!

張錦華也不好說什麼,更不想打擾到他們,便放下手中的袋子,走出了通訊室。經過辦公大廳的時候,那個同事還趴在電腦下,在用什麼儀器,做檢測。

張錦華走到樓下,拐彎到了那個24小時運營的快餐店,點了一份咖啡和簡餐,算是和張力團隊一起吃個飯吧。這個時候,餐館牆上的鐘表指標,已經過了12點,新的一天到來了。

陸續有一些年輕人過來吃飯,看到人手一杯咖啡,看來他們的工作還未結束。三亞這個地方,作為政策開放較早的地區,這種快節奏,白加黑的生活早已融入城市中的工作族中。尤其是隨著外貿市場的擴大,這種黑夜與白天的分割變的不太明顯。這樣的24小時餐館、便利店、海鮮燒烤,甚至還有電影院、健身房都在持續的運作。

不清楚是為了儀式,還是為了分解壓力,還是早已養成了習慣。許多人下了夜班,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相約看一場電影,去健身房出力半個多小時,再去往回家的路。他們的下班時間是不固定的,並非像白天的班次那麼整齊,朝九晚五式的生活。有人凌晨2點下班,也有人凌晨4點下班,同時還有人凌晨4點開始上班,那些晚上11點前上班的工作群體,都稱不上是夜班工作者。

這樣的節奏,塑造了三亞這座不夜城,也塑造了海口、海花島這樣的不夜城。這些是海南省的真相嗎?不是的,這些只是上班族的真相。當地的土著,那些從事傳統行業的人群,那些在公務部門上班的人群,都是朝九晚五的生活。而這些人,才是這個社會的主流,才是海南的真相。

張錦華也會想,在那個內陸省會老家西安,大家過的都是土著人的生活。即使到了近幾年,這座城市也趕上了網際網路的興起,程式設計師開始與黑夜相舞,但與總人數,甚至上班族相比,程式設計師的人數微乎其微。那麼是什麼推動大家在不分晝夜的前進,是工種嗎?是工資嗎?是貿易嗎?是為了建設這個海島嗎?顯然不會有答案。會幸福嗎?這個確實有答案。張錦華每次給媽媽打上一小筆錢,就會感到幸福。只要可以帶來金錢上的增加,幸福是一定的。

吃過飯,張錦華並非去體會,夜的生活,而是快速回家,畢竟如張力所說,明天還有要她來主持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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