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漁夫與蛇（15）
當巴爾薩把那條肉乎乎的蛇尾抱在懷中時，他的表情就有些微妙的變化了。
這手感還真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好……
第一反應是溼滑的，就像摸到溪流中游動的魚群。近距離的觀察下，裘克蛇尾層層疊疊的暗綠色鱗片尤其深邃、富有光澤，手感溼冷仿若即將精心打磨的璞玉。
等薩貝達面色如常的抱著裘克走出機械門時，巴爾薩也恍恍惚惚的快步捧著蛇尾跟上。
在走廊時，巴爾薩最終還是沒忍住的又狠狠摸了幾把手中的尾巴。他的指腹順著鱗片的紋路向下捋，跟擼貓似的一下又一下。
須臾之間，他瞥見裘克的尾巴尖不受控制的勾住了他的小拇指，這細膩的感覺更是讓巴爾薩心潮澎湃。
他是摸爽了，裘克就遭殃了。
如果說一開始裘克只是感覺到尾巴有股異樣的瘙癢，那麼後來這種癢就變成了難以言喻的舒服。
窩在薩貝達的懷中，裘克順著人頸肩的方向向後尷尬的窺探。只見那原本興致缺缺的巴爾薩居然露出一副哥倫布發現新大陸的驚詫表情在狂擼他的尾巴。
簡直就跟剛才在手術室中不情不願的傢伙判若兩人。
裘克強忍著殺人的慾望，把腦袋逐漸埋進薩貝達的脖頸旁，他的臉頰不由自主的瀰漫上淺淡的紅暈，軀體小幅度的因敏感而顫抖。
他其實不是無法控制自已的尾巴擺動，但他深知只要自已反抗，來源於異種的強勁力量估計能促使他直接把巴爾薩的腦袋給扇下來。
那到時候他的任務可就泡湯了……
於是乎裘克就只能選擇硬吃下這莫名其妙被佔便宜的虧，只是整個人開始背脊蜷縮，像只逃避事物的鵪鶉般死死把人埋進薩貝達的懷裡。
薩貝達感知到懷中海蛇奇怪的挪動，不知為何他總感覺這隻異種的體溫似乎有所攀升，那股溼冷的觸感都變成了溫熱的。
因此薩貝達滿腹狐疑的垂首開口道：“你不舒服嗎？”
“……嗯。”被詢問的裘克腦袋再次縮了縮，他情不自禁的抱緊了薩貝達的脖頸，轉而頗有幾分惱羞成怒成分的抬手指了指身後的巴爾薩。
你媽逼的，能不能撒開你的賤手！！！
裘克這種怒不可遏的情緒讓他的表情都扭曲了一瞬，薩貝達若有所思的順著對方指的方向往後一望，就看見巴爾薩在專心致志摸人家尾巴的壯舉。
不過巴爾薩這專注的神情不像是在揩裘克油，更像是在研究新世紀大發明……
“巴爾薩，你在幹什麼？”薩貝達嘴角抽搐。他還是頭一次見這個船員對除了物理和機械方面的其他新穎事物感興趣。
當場被抓個現行的巴爾薩沒有任何羞愧，反倒是目光炯炯的激動道：“你不覺得他的鱗片特別適合被做成藝術品裱在牆上嗎？”
薩貝達：……
裘克聞此言頭皮發麻，他頓時懷疑這個傢伙是不是也想把他抓起來研究了。
——
不足十五分鐘，兩人一異種就成功暢通無阻的離開了實驗室。
準確來說，從一開始這倆人就是以滿級討伐新手村副本的水準進入的實驗室。除了身上沾染了不少血跡和塵土外，堪稱行雲流水。
在踏出實驗室暗門的那一刻，夜鶯的機械音播報便出現了：“支線任務已完成。獎勵回聲幣數量：100。當前擁有回聲幣數量：240。”
裘克聽見支線任務完成的喜訊時，高興得驀然拿魚鰓蹭了蹭薩貝達的鎖骨處。
媽的，太靠譜了這個b男。
懷中海蛇親暱的舉動令薩貝達步伐微滯，他環顧四周茂盛的植被樹叢，緩慢開口道：“我們兩清了，你要待在哪？我記得這附近有湖泊，還是你想要待在海里？”
秉承著送佛送到西的原則，薩貝達倒也沒把這個海蛇棄之不顧。在他的印象裡裘克一直都是待在水缸生存的水生動物，他還沒喪心病狂到把對方一丟陸地上就走。
“你是真閒啊？扔海里就行了吧，做這行這麼久第一次見放生異種的。”巴爾薩在後頭衝著薩貝達竊竊私語道，語調盡顯鄙夷。
薩貝達當然也聽見了巴爾薩的吐槽，他喃喃自語的開口道：“也對，我記得你是條海蛇。”
裘克：……不是，沒人問問他的意見嗎？噢對——他是個啞巴開不了口…你媽。
接下來的放生行為倒是順理成章，薩貝達步履穩健的抱著裘克走著斜下坡的山路。反觀巴爾薩就有點狼狽了，偶爾會被泥坑凹陷給絆到一個趔趄。
在人懷裡安安穩穩的裘克都不得不逐漸佩服薩貝達的臂力。
異化後的裘克加上蛇尾，怎麼說現在的身體也有將近一百五十多斤，這傢伙抱著他走路連手都不抖一下的？
很快他們就抵達了海灘的海岸線邊緣，薩貝達看了看裘克目光如炬死死盯著海水的鎏金色瞳孔，那眼神跟狼見了肉沒啥兩樣。
沒辦法，那水桶帶來的溼潤感早就消失了，來自空氣的壓迫感侵襲著裘克的全身。他感覺自已又開始缺氧了，現在急需水源保命。
波光粼粼的海面隨著午時明媚的暖陽盪漾，海風陣陣吹拂燥熱的軀體，浪花翻卷拍打出乳白色的泡沫，潮水沖走了零零散散鑲嵌在泥沙中的貝殼。
而裘克則被薩貝達妥善的放在了海浪剛好能衝到的位置上。巴爾薩也如釋重負的撒了手，整個人氣喘吁吁的大口呼吸著。
做完這一切後兩人皆是往後退去，畢竟太過接近海浪不是什麼好事，哪怕兩人都精通水性，但也沒想在此時此刻被翻湧的海水給捲走。
“接下來我們可就是狩獵關係了，你好自為之。”薩貝達臨走前朝著海蛇提醒道，他兌現了承諾可不代表忘記自已的本職工作。
裘克張了張嘴，他目不轉睛的凝視著薩貝達湛藍的眼，兩人就這樣詭異的對視了五秒。
頃刻間，薩貝達只見那條懵懵懂懂的海蛇低垂著腦袋，異化的手臂艱難晦澀的在他自已面前的泥沙中擺動描繪著，像是想表述些什麼。
寫完後他才再度抬起頭顱，衝著薩貝達狡黠的眨了眨眼，轉而緩慢的扭動蛇尾爬進浪潮中，遂如魚得水的瞬間消失在薩貝達的視野裡。
薩貝達被裘克勾起了興致，他收回眼神後，好奇尚異的緩步湊過去瞥了眼泥沙上的“作品”。
只見褐色的地面上赫然是被歪歪扭扭寫下的兩個文字——裘克。
阻塞的神經蔓過理智的枝芽，薩貝達這才猛地反應過來。
這難道是……對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