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姆裡奇邁動兩條粗短鬆弛的小腿,快步追上魔法部部長,氣喘吁吁地說:“福吉先生,我覺得還是有必要——”

“沒必要!”福吉尖銳地提高了聲調,引得他周圍的傲羅們都轉頭看來,一群成年巫師就這麼堵在了破釜酒吧的門口,水洩不通。

“先生!”烏姆裡奇的聲音也大起來,“我們不能任由羅德島擺佈,那群半獸人有多強您和我有目共睹!如果他們想要奪取政權,只需要動動手指頭就可以辦到!”

“奪取政權?”福吉看起來似乎從未想過這個可能性,而且這個想法把他嚇壞了,臉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去,油膩的雙下巴不斷顫抖。

哦,可愛的福吉,天真的福吉。

烏姆裡奇喘著氣,心想。

沒有人比你更喜歡安穩,這也是為什麼在伏地魔消失後人們會推你上臺。在和平年代你會是一個好部長,但羅德島可不會陪你乖乖坐下來喝紅茶吃蛋糕。

如果它真有什麼想吃的東西,那就是從你身上榨出的油水,和你被榨乾的屍體。

“這不可能!”福吉驚愕地說,“艾弗裡博士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艾弗裡家族歷史悠久血統純正!”

他以蓋棺定論的口吻說道,好像這就能堵住烏姆裡奇的嘴。

難道你以為貴族就不想上臺嗎?!

烏姆裡奇強壓下火氣:“艾弗裡家族不歸政府掌控,而我們是政府的一部分。艾弗裡博士雖然口口聲聲說會帶走魔法部和政府的高官逃離哥斯拉,但誰也說不準陸行鉅艦造好後他會不會這麼做。”

福吉困惑地眨著眼:“那我們可以向他買一個位置,政府可以給他錢和資源……”

烏姆裡奇真是恨不得敲開福吉遲鈍的腦袋,看看裡面的腦子還在不在原處。“有力量,錢才有價值,不然就是一堆廢紙!”

她尖銳地指出:“我們力量太弱了!必須要採購原鑄工廠的先鋒級泰坦,並不惜一切代價培訓駕駛員!這樣我們才有和羅德島平等談判的資格!”

“注意你說話的口氣,副部長!”福吉惱怒地咆哮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想讓魔法部和哥斯拉作戰!”

這下可大出烏姆裡奇的意料,她睜大了眼睛:“我沒有這個意思!”

“不,你就是這個意思!”福吉用手指著烏姆裡奇的鼻子,眼睛瞪得又大又圓,活像漂浮著紅血絲的雞蛋,“你想讓哥斯拉殺了我,然後你自已好上位!是的,就是這樣!”

彼可取而代之……

拉塔恩的話飄蕩在腦海,烏姆裡奇看著爛泥扶不上牆的福吉,忽然感覺無比心累:“福吉先生,我真誠地懇求您冷靜下來好好想想,羅德島——”

“不用說了!”福吉不耐煩地一擺手,“念在你是初犯,我不追究你的責任。但若還有下一次,你副部長的職位就要換一個人來坐。阿拉斯托!”

已經退休但又被返聘的老傲羅走上前來。他是一個高大但佝僂的漢子,左腳徹底斷了,被替換成一隻爪子狀的木頭腿,走路的時候必須要藉助一根疙裡疙瘩的柺杖。

和他殘缺的腿一樣,他的臉上也幾乎沒有一塊好肉,猙獰的疤痕縱橫交錯著將臉皮分割成數塊,嘴巴變成了一條崎嶇歪扭的縫隙,鼻子更是少了一大塊肉,顯得極其空洞,活像是焦屍的眼窩。

而說到眼睛,他的一隻眼睛小小的,黑黑的,像黑曜石珠子一樣閃著精光。而另一隻眼睛則又大又圓,帶著一種鮮明的藍色,幾乎完全凸出他的眼眶。這隻大眼睛一刻不停地四下掃射,甚至翻進腦子裡,只留下一個白慘慘的球。

“瘋眼漢”阿拉斯托·穆迪,填滿了阿茲卡班一半牢房的傳奇傲羅,他把濃密的灰髮甩到只留下一個斷茬的耳朵後面去,斜眼(兩隻一起)睨著福吉:“嗯?”

他的聲音嘶啞粗礫,有黑巫師曾把附著了黑魔法的匕首插進他喉嚨裡,但這也沒能要了瘋眼漢的命。

很少有人能面對穆迪空洞銳利的直視而不心生恐懼,福吉顯然是屬於大多數的那一批,他先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才指向破釜酒吧的門。

“所有巫師都要參與陸行鉅艦的建設工作,”部長說,“把對角巷裡所有逃避勞動的人都給我抓起來!”

“包括妖精?”穆迪陰沉地問道,魔眼重新開始四下掃動。

“當然不包括!”福吉想也不想地回答,“我們還得向古靈閣貸款付給艾弗裡博士呢!”

烏姆裡奇連忙道:“部長先生,我覺得妖精也得——”

“閉嘴!”被頂撞數次的福吉暴跳如雷,“給我閉上你的肥嘴!我今天不想再聽見你說一句話!連一個字也不想!”

彼可取而代之。

拉塔恩的低語聲越來越清晰,烏姆裡奇閉上嘴,冷眼看著穆迪一聲令下,傲羅們踢開破釜酒吧的大門。

門內傳出老湯姆驚恐的喊聲:“幹什麼了?!”

“除你武器!統統石化!”一名中年傲羅連發兩道魔咒,看著魔杖脫手而出的老湯姆直挺挺栽倒在地上,才對酒吧裡那些驚恐的巫師們喊道,“傲羅辦案!所有人放下魔杖!”

這下可炸了鍋了,所有來破釜酒吧借酒消愁麻痺神經的巫師一下子跳了起來,或是原地使用幻影移形,或是朝著對角巷裡面跑去,但更多的人直接被傲羅們用咒語擊倒在地上。

“別跑!”福吉上躥下跳地喊道,“魔法部已經掌控了霍格沃茨!你們的孩子都在我們手上!不想讓他們受到傷害就放棄抵抗!”

脅質子以令眾巫師的計謀還是我提供給福吉的。

烏姆裡奇苦澀地想道。她看到好幾名打算負隅頑抗的巫師聽見孩子有被威脅的可能,原本舉起的魔杖只能不甘不願地垂落,傲羅像惡狼一樣朝他們撲過去,魔杖射出繩索將他們捆得嚴嚴實實。

“你們不能這麼做!”一個男巫被黏著咒粘在酒吧的桌子上,撕心裂肺地大喊,“我要舉報!我要舉報!”

那個把他粘在桌子上的傲羅滿不在乎地回答:“我就是處理舉報的。”

“別管這些人了,去追那些逃跑的!”福吉大吼道,白胖的圓臉漲紅,“去排查他們的資訊!抄他們的家!把他們的孩子從霍格沃茨押回來!”

鬧吧,鬧吧。

烏姆裡奇開始感激福吉難得打算自已出面處理這種事,這樣人們只能記住一個歇斯底里的部長,誰也不會注意到她這個“令人作嘔的老癩蛤蟆”。

而就在傲羅們開始突擊酒吧二樓的旅客房間時,一個油滑譏刺的聲音從樓梯上方響起。

“呦,福吉部長。”盧修斯·馬爾福拄著銀蛇手杖,順著木頭階梯緩步而下,冷漠疏離的淺色眼睛盯著面色大變的福吉,“真是好大的官威啊。如果我要是不配合,你是不是還打算把我的德拉科給抓來呀?”

“馬……馬爾福先生!”面對魔法部的頭號金主,福吉像是被戳破的氣球一樣瞬間蔫了,連忙搓著手賠笑,“您這不是開玩笑嘛?您可是堂堂純血貴族,怎麼能和這些平民相提並論呢?”

說著,他衝傲羅們喊道:“都給我把眼睛睜大點!認準了再下手,千萬不能衝撞了貴人!除了妖精和純血貴族之外,把所有巫師都給我抓回去!”

穆迪像是聾了一樣什麼反應都沒有,在老傲羅心中,盧修斯可是前段時間阿茲卡班大越獄事件的重大嫌疑人,他正常的眼睛和魔眼都定在盧修斯臉上:“你!”

盧修斯站在樓梯中段,小臂搭著扶手,輕慢地揚起下巴:“我。”

這姿態就是在告訴穆迪:我承認了又怎樣?你真正的頂頭上司和我真正的頂頭上司可是合作關係,可不能不顧全大局哦。

烏姆裡奇聽懂了,但福吉依舊雲裡霧裡,還以為老傲羅想把魔法部的金大腿也給抓了,連忙把穆迪支開去抓逃跑的巫師,諂媚地湊到盧修斯身旁:“馬爾福先生,今天您怎麼有空來對角巷啊?”

盧修斯連正眼都沒給福吉一個,低下頭去欣賞自已打磨圓潤的指甲,淡淡地說:“你這是打招呼,還是敲打我?”

冷汗瞬間就順著福吉的額角滑下來,恰好此時一名被傲羅押解的女巫喊道:“我不能走!我孩子才六個月!她會餓死的!她會餓死的!”

“去她家把她女兒找出來!”福吉扭頭毫不留情地下達命令,“鄧布利多不是喜歡孩子嗎?我讓那老傢伙養個夠!把她女兒送到霍格沃茨去!”

剛吼完,福吉立刻又換上笑臉,“馬爾福先生,我哪兒敢敲打您呀。我就是怕有人不長眼,沒認出您尊貴的身份。這不正好我帶了傲羅過來——”

“監視?”盧修斯冷冰冰的語氣讓福吉趕緊閉上嘴,馬爾福家主嘴角勾起一絲笑意,“放鬆,康奈利。告訴你也無妨,近來災難頻出,房價暴跌,我只是來買幾間店面,攢點養老的本錢罷了。”

福吉用手帕連連擦汗,“可是魔法部規定,對角巷的店面每家只能限購一間……”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蠢材!”盧修斯輕聲呵斥,嚇得福吉連連擺手,“放心,魔法法律執行司上下我都打點好了,沒有人會對我的這次採購有意見。當然了,我也沒忘了部長您。回頭查查您自已在古靈閣的賬面,有驚喜。”

福吉立刻眉開眼笑:“哎呀,您這話說的,多見外啊。沒有二十八純血家族,哪兒來的今天的魔法部,您說是不是?您就放心買,敞開了買,絕對不會有一張嘴巴將這件事捅咕出去。”

盧修斯微微一笑,從懷裡掏出一個沉甸甸的口袋。“弟兄們。”他將口袋丟向酒吧裡的傲羅,“請你們喝酒。”

口袋墜地,大把大把的金加隆從裡面迸射而出,叮叮噹噹地落在地上、桌上、面帶不甘與屈辱的巫師們身上,像一汪純金的噴泉,閃亮得迷人。

傲羅們興高采烈地去撿滿地亂滾的金幣,他們的工資勉強也只能算是中等,只是不用擔心自已的家人和子女被抓去修陸行艦,別說一把金加隆,就是等量的銀西可也足夠讓他們忘記今天的事情了。

樓梯上,盧修斯親密地摟住受寵若驚的福吉的肩膀,像是在享受普通巫師們仇恨的目光。

穆迪沒有撿,有幾名傲羅也沒撿。烏姆裡奇掃了一眼金加隆上那代表魔法部權威的兩根魔杖交叉而成的盾形紋章,忽然感覺無比諷刺。

明明她往日裡貪得也不少,可危難當前,卻只有她這個貪官在企圖從羅德島的淫威下拯救政府。

掃去落在帽子上的金幣,烏姆裡奇獨自走出破釜酒吧,昏暗的街燈灑落在她的肩上,在濃重地彷彿化不開的墨水的夜色下,倫敦的街道上還殘留著軍隊清理廢棄車輛與屍體的痕跡,空氣中漂浮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惡臭,讓她本就蕭瑟的心境更顯寂寥。

得回霍格沃茨一趟,告訴馬格努斯這筆交易無法達成。

飛路網還沒修好,想去霍格沃茨只能坐特快列車或者魔法部的公車。烏姆裡奇不想那麼快回到部裡,一是不想面對那群名義上是同事的酒囊飯袋,二是為了給自已更多的思考時間。

所以她邁開腿,沿著街道向魔法部外來賓客入口的方向走去,也就是一間矗立在小巷裡的紅色電話亭,只有知道暗號的巫師才能經由它進入魔法部。

此刻已是九月下旬,空氣愈發地寒冷了。烏姆裡奇皺著眉頭埋首快步行走,不出聲地咒罵福吉的短視,心裡隱隱後悔出來時沒有多穿一件禦寒的羊毛衫,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已在認真思考幹掉福吉的可能性。

彼可取而代之!

烏姆裡奇連忙晃晃腦袋,把這個想法甩出腦海,一枚她之前沒注意到的金加隆從領子夾縫中掉出來,順著倫敦老舊窄小的人行道向前滾了老遠。

直到被一隻腳踩住。

“我都聽見了。”

腳的主人說,他是一名容貌嬌美、氣質冷冽的男孩,頭上戴著一頂看起來頗為沉厚的暗青色斗笠,綴有金色的裝飾和兩條飄帶,他生著暗紫色的頭髮和眼睛,即使是大冷天也露著兩條大白腿。

烏姆裡奇沒明白這個男孩聽見了什麼,她不耐煩地說:“小屁孩,那不是你的東西,還給我。”

“我都聽見了。”男孩露出邪氣的笑容,“你想和馬格努斯那個雜種合作,想和羅德島,想和我們穿越者做對!”

羅德島和穿越者?烏姆裡奇握住了魔杖:“你是誰?想要幹什麼?”

“我?”男孩大笑起來,淡青色的風在他周身聚集,讓他的身體掙脫重力的束縛騰空而起,“我是七葉寂照秘密主!我是傾奇者!我是國崩!我是斯卡拉姆齊!我是散兵!”

他又長又白的大腿踢出一道風刃,直取烏姆裡奇的頭顱:“和穿越者做對的人,都得死!”

看著發出低沉呼嘯的風刃迫近,烏姆裡奇大腦陷入一片空白,她可不是傲羅那樣的執法人員,僅僅只是一隻辦公室政治動物,別說是閃躲了,她現在連鐵甲咒的咒語都想不起來。

難道我就要死了嗎?

這是烏姆裡奇唯一的想法。

“別怕。”

忽然之間,白光爆閃,刺得她睜不開眼,只能聽見硬物揮舞而來砸中玻璃的聲音,發出一陣清脆的裂響!

當她睜開眼睛時,身前赫然矗立著一名身材挺拔的老人,白鬚白髮的老者身披破舊灰袍,手中握持著一根長長的潔白如骨的木杖,顯然就是它擊碎了風刃!

“鄧布利多?!”烏姆裡奇剛出口就意識到霍格沃茨校長可沒這麼消瘦,“不對,你又是誰?”

“您可以叫我甘道夫,女士。”老人偏頭頷首致意,臉上掛著一切盡在掌握的笑容。

“我管你幹道夫溼道夫!”散兵大叫一聲,青色的氣流源源不斷地匯聚到他周身,“老逼登!不老老實實回家等死,居然敢和我作對!也好,我就先殺了你,在殺她!”

甘道夫聞言只是微微一笑,溫文爾雅地回應道:“你媽死了!狗崽子!”

不止散兵驚愕,連烏姆裡奇也愣住了。

“不然她怎麼沒教你做人最基本的道理——”甘道夫雙手握住白木杖,杖頭朝上高高舉起,“要尊老愛幼啊!”

杖尾轟然砸地,爆裂的白色閃光以甘道夫為中心狂猛擴張!

光芒所照耀之處,烏姆裡奇只感覺微風拂面,但散兵卻彷彿被炮彈直擊,面板上崩開無數道瓷器龜裂般的傷口,整個人直接被掀飛出去不知幾百米遠!

隨著散兵慘叫著消失在天邊,甘道夫微微喘了一口氣,從地裡拔出白木杖,轉身抓住烏姆裡奇的手:“跟我走。”

“可是……”第一次認識這怪老頭的烏姆裡奇有些猶豫。

“想活命嗎?”甘道夫問道,見烏姆裡奇點頭,“那就跟我走。剛才那一下只是重創了散兵而已,過一段時間他就會重新找上你,然後殺了你。”

說完,甘道夫徑直向街道旁的小巷裡鑽進去,烏姆裡奇連忙跟上,但剛才那一切發生的實在太快了,她腦子裡還是一團漿糊。

“你能認識到政府軍需要加強實力,這很好。”甘道夫步伐極大,行動矯健,看似蒼老但一點老人的樣子都沒有,“但是你知道自已錯在哪兒嗎?”

烏姆裡奇氣喘吁吁地跟著,哪裡有功夫回話?她差點被一堆垃圾絆倒,頭朝下栽進汙水坑裡。巷子中還放置著許許多多的垃圾和雜物,有一些箱子中傳出刺鼻的腐臭味,讓她不敢去想裡面裝著什麼東西。

甘道夫彷彿沒有嗅覺,熟練地在前方帶路,一邊氣定神閒地說:“那就是找錯了合作物件!福吉這人我觀察過,他太軟弱,太安逸,太喜歡當甩手掌櫃。只在乎他手中那一點點權力,卻忘了是什麼賦予了他權力。”

“我知道……”烏姆裡奇擦著臉上的熱汗,上氣不接下氣,“是政府……”

“政府個屁!”甘道夫從一堆紙箱子上跨過去,轉頭看著動作遲鈍笨拙的烏姆裡奇,“虧你今天還陪他帶著傲羅來拉壯丁,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不過你的想法倒是有些可取之處,發展軍隊才是保障自身主權的決定因素。”

“你……你……你……”烏姆裡奇已經跑不動了,她感覺自已兩條腿像灌了鉛一樣沉,眼前更是一陣陣發黑,“你要……帶我……去哪兒?”

“去見和你有一樣想法的人。”

甘道夫伸手抓住烏姆裡奇的肩膀,一閃身躲進一尊巨大的綠色垃圾箱後面的陰影裡。下一秒,散兵便御風從他們所處的巷子上方飛過,周身龜裂的傷痕已經消失了七七八八,臉色無比惱火憤怒,殺氣四射。

烏姆裡奇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半是因為對散兵的恐懼,另一半是因為垃圾的惡臭,直到甘道夫繼續向前跑去,她才認命似得從垃圾箱後面鑽出來,匆匆追了上去。

————

散兵停留在城市上空,那兩隻豬狗一樣的傢伙居然敢戲弄他這位高貴的穿越者,這個想法讓他感覺自已的血液都要燒起來了!

他要把他們揪出來,用盡世間一切酷刑反覆折磨,直到他們的慘叫聲再也無法取悅他為止!

可偏偏好巧不巧,放在儲物空間裡的手機響了起來,散兵只能懸停在空中,接通電話,沒好氣地說:“喂?”

“是我。”艾弗裡博士說,“幹掉烏姆裡奇了嗎?”

“幹掉了90%吧。”散兵不情不願地回答。

“90%是什麼意思?她到底死了沒有?”

“就是我差一點就殺了她,但是她被人救走了。”散兵板著臉說,“就這樣。”

“救走——我操!”艾弗裡博士的咆哮聲震得手機嗡嗡響,“這賤人想讓魔法部造我的反!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把她給我揪出來,弄死她!”

“一隻豬狗而已,逃了又能怎樣?”對方的叱責讓散兵心頭火起,“我已經用穿越者的名義警告過她了,諒這隻母蛤蟆也不敢造次。”

“穿越者的名義?!”艾弗裡博士都快破音了。

“昂。”散兵頗為驕傲地說,“還說是羅德島想要她死呢。”

“你——你——你——”光聽艾弗裡博士的聲音就知道他有多麼暴跳如雷,“你真他媽是個散兵!”

————

“走啊,快進去啊。”甘道夫催促道。

“這不好吧。”烏姆裡奇表情糾結。

“有啥不好的?”甘道夫不解地問,“難道你不想得到幫助了?”

烏姆裡奇長嘆一聲,抬手指向面前這家夜總會那充斥著露骨情色意味的粉紅霓虹招牌,又指了指門口那些搔首弄姿的香豔女郎,在瀰漫著酒精與性氣味的空氣中說道:“可這裡是一家他媽的妓院!你這老不修的東西!”

“首先,這裡不是妓院,而是美國夜之城著名連鎖品牌——麗姿酒吧。”甘道夫認真地糾正道,“其次,收起你那些骯髒的心思,我們是來辦正事的。”

一名裝扮極其暴露的女郎順勢倚在甘道夫肩上,烏姆裡奇注意到她頸後兩側各有兩個細小的插槽。女郎對甘道夫吐氣如蘭:“所有人來這兒都是辦正事兒的,大爺。放心,姐妹們都用了夜之城最新款的性偶義體,絕對讓你爽翻天。”

面對烏姆裡奇看垃圾一樣的目光,甘道夫連連擺手:“我不是,我沒有……”

“所有男人嘴上都這麼說~”那女郎不依不饒地纏著甘道夫,指甲上塗了熒光材料的手掌順著老人的小腹向下探去,“但行動嘛,又是另一回事兒了~別怕,老爺子,我們這些做性偶的都會定期清除記憶,就算您——”

“我找文森特,我跟他約好了!”甘道夫如避蛇蠍,“離我遠點兒!你這甜美可人的惡魔!”

“文森特?”女郎顯得有些困惑,“哪個文森特?”

“哦,老天,還能是哪個?”甘道夫喊起來,“跟著夜之城市長打天下那個!”

瞬間,麗姿酒吧門口這些蠢蠢欲動的女郎們收起了魅人功夫,烏姆裡奇看見她們眼中閃爍著藍光,仔細看去竟然是無數發光的細小字元。

“他馬上就來。”女郎一本正經地對甘道夫說,“還有,他讓我轉告你:老子他媽的不喜歡被人叫名字!”

幾乎是話音剛落,一名穿著黑色皮夾克的寸頭男子便氣勢洶洶地從酒吧裡衝了出來,他身形精壯幹練,像一隻蓄勢待發的獵豹,長著好鬥的前突下巴和深邃的黑眼睛,皮夾克豎起的領子內嵌了發光條,散發的紅光凸顯了他的狠辣果決。

烏姆裡奇注意到男人的臉上嵌著對稱的金屬部件,似乎已經和血肉融為一體,袒露的小臂上細細密密地分佈著切割線,這顯然並非是用來裝腔作勢的紋身。

下一秒,她的想法就應驗了,男人手臂上那些看起來像面板的東西翻卷開來,下方並非是血肉而是無數精巧的機械結構,舒展的機械臂彈出修長兇惡的刀刃,刃口因為高熱而泛著紅光!

簡直就像螳螂的捕獵足!

甘道夫微笑道:“晚上好,文森特。”

“只有我的鐵哥們兒和親兄弟能叫我的名字!”男人低沉地咆哮,手臂上燒紅的利刃陡然探出,穩穩停在甘道夫的喉嚨上,“而你兩個都不是,所以,叫我V。”

“好吧,V。”甘道夫的表現根本不像是被人用刀抵住喉嚨,“我們能進去了嗎?”

V敏銳地朝烏姆裡奇瞥了一眼,她只感覺對方的目光穿透了她的層層皮肉,將裡裡外外看了個通透,這種感覺讓她感到一陣惡寒。

“跟我走。”V警告甘道夫,“別想耍花招。”

甘道夫笑而不語,烏姆裡奇看到老人從領口拉出來一根金屬鏈,末端掛著一個奇怪的長條狀金色吊墜,上面似乎鑲嵌著一顆長了翅膀的骷髏。

真是一群奇奇怪怪的傢伙。

走進麗姿酒吧,烏姆裡奇幾乎被擁擠的人流推得站不住腳,得虧甘道夫穩穩地抓住她的胳膊才沒被沖走,菸草、酒精、不明吸入物與荷爾蒙的氣味令她幾近窒息。

在經歷過災難後,倖存下來的人們都需要找到一個發洩的渠道,有人選擇屯糧存水,有人選擇祈求神明,有人選擇出國躲災,但這些都比不上一場酣暢大醉和情慾釋放來得直接。

到處都是幾近赤裸的男男女女,舞池中癲狂搖動的人形在斑斕燈光下顯得模糊而又詭異,不只是嚎叫還是大笑的聲音如海浪般接連不息,舞女在鋼管上搖曳身姿,將衣物一件又一件拋灑向陷入狂熱的人群。

最上方的舞臺上,搖滾樂隊正在潑灑激情,他們的主唱是一名左臂被整個替換成銀色義體的放浪男子,吉他在他手中如兵器般鏗鏘有力地彈奏,以彷彿要將麥克風吃下去的勁頭嘶聲咆哮。

一曲漸入尾聲,主唱高舉銀色左臂,比出搖滾的手勢:“聽好了小逼崽子們!下一首!《以我殘軀化烈火》!!!”

臺下瞬間沸騰,人們狂舞手臂,放聲高喊:“銀手!銀手!銀手!”

烏姆裡奇注意到樂隊的標誌是一個露出下方銀色機械細節的猩紅鬼首,和自稱V的男人身上那件皮夾克背後的圖案一模一樣。

“V!”一名留著長長的綠色雙馬尾,全身上下只穿著內衣和一件寬鬆外套的女孩朝V舉杯,她全身的面板都變成了幾近透明的青白色,烏姆裡奇驚恐地發現她的眼睛呈現出一環套一環的形狀,顏色紅黃相間。“來喝一杯啊!”

“別走神,瑞貝卡!”V得扯著嗓子才能讓對方聽見,“小心有人鬧事!”

“安啦安啦,別這麼一本正經嘛。”瑞貝卡笑嘻嘻地擺擺手,從胯下抽出一柄讓烏姆裡奇險些驚掉下巴的巨大粉綠塗裝霰彈槍,“誰要是敢鬧事,我就用他的腦漿粉刷天花板!你身後那倆人幹嘛來的?”

“找老大的。”

“啥?聽不見!”

“找老大的!”

“哦哦哦,去吧!”瑞貝卡把霰彈槍塞進座位底下,“老大在總統包廂裡,他們聊的東西無聊死了,比安全教育的超夢還無聊!”

麗姿酒吧內部環境讓烏姆裡奇感覺眼花繚亂,她明明睜著雙眼卻感覺雙目皆盲,只能老老實實跟在甘道夫和V的後面,從吧檯側面的小門走進一條長長的走廊,隨著身後門一關,周圍立刻安靜下來。

走廊一側擺滿了透明的玻璃隔間,幾乎每一間裡面都坐著一個人,他們每人頭上戴著一個奇怪的機械裝置,看起來有點像眼鏡,只是位於眼睛的位置變成了兩個放出光芒的探頭。

烏姆裡奇雖然不知道機械裝置讓他們看到了什麼,但從這些人滿臉淫蕩的表情和下體的生理反應來看,顯然是某種高科技的淫穢物品。

“這就是超夢。”烏姆裡奇差點沒意識到V在對她說話,“能讓人身臨其境地體驗另一個人的全部記憶和感受,包括觸感、味道、溫度,等等等等。在以前的夜之城,有大把大把的人願意為一段上層人士的記憶而殺人。”

“以前?”烏姆裡奇傻傻地問道,“那現在呢?”

“老大改進了超夢晶片的生產裝置,用爛大街的銷量壓住了為一段記憶殺人的念頭。”V聳聳肩,“用老大的話來說就是……人人都有飛機打。”

“這……”烏姆裡奇很難評價這種做法是否正確,乾脆轉移話題,“你口中的老大……是個什麼樣的人?”

V笑了笑,自顧自領著烏姆裡奇和甘道夫走到走廊盡頭,用掌紋、聲紋和虹膜解鎖了麗姿酒吧內部唯一的一臺電梯,電梯下降了幾秒,便立刻變成了橫向移動,猝不及防的烏姆裡奇差點跌在甘道夫身上。

又是短短几秒,電梯門開了,烏姆裡奇跟著V走過一條被暖色燈光包裹的灰色走廊,厚實的地毯吞沒了三人的腳步聲,走廊盡頭是一扇本應該出現在銀行金庫裡的圓形金屬門。

如此嚴密的保險措施,不愧是總統包廂。

烏姆裡奇腦中剛升起這個想法,就看到V隨手一拉,金屬門吱扭一聲便直接旋開了!

“不用輸密碼嗎?”她震驚地問道,“要是有恐怖分子想襲擊你的老大——”

“老大不喜歡開個門還要點點戳戳弄半天。”V回答道,“而且老大比全世界的恐怖分子加起來再乘十倍還危險。”

“那這個門的意義是什麼?”

“用老大的話來說……”V又聳了聳肩,“排面。”

烏姆裡奇無言以對,跟著V走進門內。內部是一個寬闊如廣場的房間,每一寸地板由打磨光潔的黑曜石鋪砌而成,用黃金葉狀隔牆劃分出區域。這裡有灌滿紅酒的游泳池、室內高爾夫球場、幾十輛猛獸般的跑車……

以及一尊意義不明的純金馬桶,被高高擺放在王座一般的奢華臺階上,馬桶水箱上還有一行小字,烏姆裡奇看不太清,大致是“某某某專屬”。

就在黃金馬桶對面,從一扇隱藏在隔牆內的門裡走出一名高挑瘦削的女人,她穿著不露半寸面板的酒紅色風衣和暗紅色長褲,就連下半張臉也被面罩覆蓋,顯得既古板又對一切充滿懷疑。

她的黃頭髮剪成齊腮的造型,冷漠疏離的眸子閃著針一樣的光,掃向烏姆裡奇的時候讓副部長感覺被紮了一下,這個女人對V說:“來了?”

“嗯。”V朝身後甩甩手,“甘道夫,還有那個誰。”

“雷古洛思·烏姆裡奇,魔法部副部長。”烏姆裡奇不滿地自我介紹道,朝黃髮女人伸出手,“很高興見到你,你就是V的老大嗎?”

短暫的靜默後,黃髮女人噗得一下樂出聲來,烏姆裡奇駭然地看到她的面罩——她的下半張臉!直接從腦袋上脫落出去,暴露出下方那個填充著冰冷機械的可怕大洞!

“不好意思,零件有些老化。”黃髮女人擦著笑出來的眼淚,聲音卻是從地上那半張臉裡傳出的。她將它撿起來,咔噠一聲扣回腦袋上,“我不該抽那麼多煙的……我的名字是琦薇,不是V的老大。他在裡面,進去吧。”

烏姆裡奇感覺自已的心臟快承受不住這麼多驚嚇了,她連忙從琦薇出來的門走了進去,裡面是一間被裝修得和KTV一樣的房間,巨大的軟沙發環列在門正對的三面牆壁下,其上坐著兩個男人。

她只認識其中一個。“梅傑首相?!”烏姆裡奇驚愕地瞪大了眼睛,看著那位掌管英國麻瓜軍隊的男人,“您怎麼在這裡?!”

“烏姆裡奇女士?”梅傑顯然也沒預料到這次會面,“您也收到了因菲涅特先生的邀請嗎?”

“阿特拉斯!”甘道夫走進房間,V在身後將門關上,“好久不見啊!”

“首先,今天下午咱倆才剛見過。其次,既然這老孃們兒來了,那就說明魔法部的確如老子設想中那般費拉不堪。”

烏姆裡奇呆呆地望著梅傑首相身旁的巨人,結合梅傑首相和甘道夫的稱呼,她輕聲誦唸道:“阿特拉斯·因菲涅特……”

“這老孃們兒該不會被老子帥傻了吧?”

巨人咧嘴,露出整整齊齊的大白牙,他耳朵上戴著黃金打造的耳環和耳針,胸口垂落一條保守估計得有二十公斤重的金鍊,上身穿著一件點綴著許多香蕉圖案的紅色沙灘襯衫,敞懷露出盔甲般的胸肌腹肌,下身則是一條沙灘短褲和超大號的人字拖。

他的面容與拉塔恩·馬格努斯有某種本質上的相似,卻又完全不同,鐵灰色的頭髮被打理成浪蕩子一般的造型,臉頰和脖子上遍佈細細密密的胡茬,這幅玩世不恭的造型與他幽邃眼眸形成了鮮明到扭曲的對比。

“夜之城的市長,永不消逝的不滅傳奇,業火幫的幫主,阿特拉斯·因菲涅特。”巨人用大拇指指著胸口,“就是老子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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