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得“譁”的一聲銳響。
寶劍歸鞘,禹微將佩劍遞給徒弟,初十九雙手接著。
還有些沉,初十九費力地舉著“長風”,走到門口,關門前說:“謝謝師父。”
她假模假樣地在院子裡舞劍,沒多時,就覺得很累。
坐下來休息的時候,她仔細地打量著手中的劍。
找遍了,都沒有鏡子的蹤跡。
她歸還劍的時候,禹微的酒葫蘆裡的酒喝完了,起身準備去外面打酒。
初十九接過師父的酒葫蘆,“師父,我去幫你打酒吧。”
這樣一直找不到線索,初十九無聊至極,很想找點事情來做。
禹微二話沒說,將打酒的任務交給了徒弟。
到了街上的酒館,初十九撥開酒葫蘆的塞子。
往裡看了一眼,發現有什麼東西在閃。
她湊近看,葫蘆底部像是有一面小鏡子。
這,這誰能想得到?
初十九皺著眉頭,收回了酒葫蘆,對酒館小二說了聲抱歉。
這酒葫蘆師父寶貝得很,初十九心生不忍。
可現在這是鏡中世界,不管那麼多了,初十九將酒葫蘆倒過來,大頭朝牆壁上使勁砸去。
葫蘆破成幾塊, 露出了一面小鏡子。
回到“百妖堂”,初十九立刻將衣櫃裡的所有鏡子拿出來。
全部打碎。
閉著眼睛準備回到現實世界。
睜眼,還是在鏡中世界。
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明明所有鏡子都打破了。
身在鏡中界,集齊鏡中鏡,悟得鏡中謎,破鏡方可離。
所見未真,所聞未實。鏡中虛實,皆由念生。
她回憶了其他的線索。
這難道是咒語?
初十九對著破碎的鏡子念起咒語來。
被打破成碎片的鏡子周遭發出金色的光芒,從地面上騰空而上。
漸漸地,這些鏡子碎片朝一個方向靠攏,最後合成了一面比初十九還高的大鏡子。
這鏡子的四周散發著金色的光芒。
她站到鏡子面前,用手觸控著鏡子,她被金色光芒所裹挾。
咦?
實心的?怎麼走出去?
初十九跨步想走,卻被鏡身攔住,根本不能跨過去。
身在鏡中界,集齊鏡中鏡,悟得鏡中謎,破鏡方可離。
腦海裡再次閃過這句話。
“‘悟得鏡中謎’難道不是這個世界與現實世界很多都是相反的嗎?”
她思考著,捉妖的地方變成了培養妖怪的地方、開飯館的地方提倡大家絕食、歐陽白他們變成了妖怪。
變成了妖怪。
等等,相反?
人變成妖,她在這個世界就是普通人,難道?
初十九想到什麼,腳已經跨入鏡中,金色光芒收斂。
再次睜眼,初十九躺在自已的房間。
“這,是現實世界嗎?”初十九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床邊的師父,師父的酒葫蘆還完好地在掛在腰間。
“回來了。”禹微摸摸徒弟的額頭,拍拍她的後背,“回來就好。”
初十九看到許久不見的師父和歐陽白,淚眼婆娑,一把抱住床邊的師父,“師父……”
她的聲音顫抖著,哭泣著說:“師父,我好想你們。”
歐陽白看她這副模樣,半開玩笑地說:“怎麼啦,這麼大人還哭鼻子了?”
他也拍拍初十九的後背,緩解她的悲傷。
“小白,你能不能去給我買只燒雞回來?”初十九摸摸自已肚子,睡了這麼久,有些餓,“要城南的那家。”
“得。”歐陽白喃喃自語:“一醒就使喚上我了。”
“要一隻?還是兩隻?”
初十九比了個二,不好意思地笑笑:“兩隻。”
兩人的視線從門口收回,禹微敏銳地察覺出徒弟的異常。
主動開口詢問:“你有話對我說?”
初十九坐直身子,雙手交叉在一起,緊緊握著,侷促不安地說:“師父,我……我、我是……”
“妖、怪。”
“對吧。”
雖然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但是初十九還是向師父說出來自已的猜測。
禹微像哄女兒似的將初十九攬在懷裡,“你獨自一個人闖出鏡中世界已經很了不起了,是人是妖又有何不同?”
“可……”初十九一時語塞,“那我們以後還能像以前那樣捉妖嗎?”
妖怪去捉妖,聽起來好可笑。
初十九苦笑,“師父,我從前從來不過問我的身世,可現在我想知道了。”
禹微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倒沒多意外,順其自然地答:
“你的母親是一隻玫瑰花妖,你的父親是個普通人。”
“這是我們當時從你身上探出來的,但是你母親心性純良,加上你父親也是個善良的人,所以你身上的妖氣非常淡薄。”
“從小我們就把你看作普通人,你也健康地長大,一直都保持正義,那一些淡薄的妖氣被壓制,若非極高法術之人,很難識破你的真實身份。”
也正因為初十九是玫瑰花妖和人的後代,體內真氣混亂,修煉各種劍術和法術都很困難。
所以初十九隻好放棄修煉,轉而投入到一些藥丸研製。
只要不修煉法術,她體內紊亂的真氣便影響不了她正常生活。
“若不是經過鏡妖這一鬧,我打算一輩子將你的真實身份隱瞞下去。”
禹微不想自已的徒弟被周圍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
“師父。”初十九抽噎著,“謝謝。”
她哽咽了,師父不僅收留她,而且還把她當成親人對待。
“我們還能一起並肩作戰嗎?”
初十九回憶起跟師父一起抓妖怪的時光,雖然有坎坷有驚險,但是那種有人可以靠,後背可以交付出去的感覺,不能說不值得懷念。
禹微抹掉徒弟的眼淚,肯定地說:“當然了,我們抓的從來都是為非作歹的妖怪。”
“與你這種從良的小妖沒有關係,所以你可以一直是我的徒弟,可以一直捉妖怪。”
是時候,歐陽白從城南買完燒雞回來。
噴香的味道飄進眾人的鼻子裡。
初十九三兩下抹乾眼淚,裝作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接過燒雞,吃了起來。
歐陽白擔心她噎著:“十九 你慢點。”
“好。”初十九大口大口嚼著嘴裡的肉,表面上跟個沒事人一樣。
心底卻憂鬱得不行,她是妖怪這件事情要不要告訴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