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沒有問他如何如何,性格使然,對於這些事情她雖牽掛心腸,卻也難以開得了口來。

賈珺明白,便笑道:“怎麼只你一人在這兒,香菱她們人呢?”

晴雯回:“一早就被雲姑娘叫出去了,這會子指不定在哪兒野著呢。”

“那你怎麼不跟過去?”

晴雯聽她這樣問,臉色一紅,正想說些什麼來,好在賈珺只是逗她一下,還不等她回答什麼,又說道:“去給爺備些洗澡水吧,我這一身溼噠噠怪難受的。”

晴雯自然不會拒絕,外頭人還排著隊要伺候他洗呢,不也半點兒機會都沒有,她雖是一等大丫鬟,卻也愛幹這事兒。

青鳶見屋裡無她人,也跟著過去幫忙,晴雯自是不會說什麼,青鳶姐不是外人,三爺的洗澡水她能抬。

...

另一頭,探春見著走來的林姐姐和寶姐姐的精氣神和早上完全不是一個樣,又聽著適才外頭有馬蹄聲,心裡也猜著一些了。

很好,有了外姓的姐姐妹妹就忘了本家的姐妹了!做什麼都瞞著她們!

“呀!兩顆望夫石回來了,姐妹們快來瞧瞧,看看待會兒會不會蹦出兩頭真假美猴王出來。”

陰陽怪氣。

寶釵白了她一眼,黛玉剜了她一眼,不理會她。

誰知湘雲突的蹦了出來,只見她頭戴編織的野花環,手裡拿著一把跟毛毛蟲一樣的狗尾巴草直往黛玉雪白的脖上鑽去,咯咯笑道:“潑猴兒!吃我一計逗猴草!”

黛玉癢得胡亂躲閃,也被逗得咯咯直笑。

薛寶釵在一旁看得直搖著頭,是既好笑又無奈。

坐在迎春邊上的邢岫煙看著這玩鬧無憂的一幕心底裡頓時湧出一股不捨之情,這些時日的相處叫她喜愛上了這個叫人舒心的小圈子,可明兒就要離家北上投親戚去,接下來怕是要好長一段時日都見不到她們。

妙玉不用去哪兒,但她也有這樣的心思,這些人的生活方式叫她嚮往和著迷,有人護著,只做自已喜歡做的事兒就成,自在無憂,彼此之間又全無猜忌和不和。

她本就不是個真正的出家人,凡心猶在,又何來無情一說?她喜歡這些人,也喜歡和她們相處,只是她雖不走,這些人卻也不會久留,畢竟哪有人會帶著姐妹丫鬟們在寺廟裡待一輩子的?

能待一個多月已經出乎了她的預料,現今她有預感她們也快要走了,故而這也叫她很是不捨,雖然這一個多月裡整座寺廟沒有半個香客這一點叫她很是不高興。

嗯,別說一個,就是半個香客都沒有!神京來的人就是霸道,把外頭的路全都給封了,叫人進來不得!!

不過她那不理俗事的師父未曾對此事說過什麼話,她也就自然不會去提,但心裡一股子氣卻是難消。

不待見身份尊貴的賈珺,卻極其待見一眾姑娘,這妙玉果真是個怪人。

話說那探春原本正陰陽怪氣的表達著自已的不滿,卻被湘雲那瘋丫頭給攪得一塌糊塗,是氣也不是,笑也不是。她見黛玉被鬧著,索性也就朝著薛寶釵走去,二人靠近,她便問道:“寶姐姐,三哥回來了?”

她沒問人一大早出去做了什麼,也沒問為何不告訴她,三哥有主見,他做事自有自已的打算,不告訴就有不告訴的理兒。

薛寶釵略帶深意的看了探春一眼,也沒計較適才那“望夫石”和“美猴王”的玩笑話,回說:“回來了,這會子正在他那院裡頭洗澡呢,你放心,他好好的。”

薛寶釵明顯知道探春想問什麼。

探春聽了這話也帶著深意看了她一眼,心裡的擔憂也漸漸消散,沒事就好。

......

第二天一早,寺廟門外。

寶釵黛玉等人連著丫鬟們全都在此,她們不為別的,只因今日邢岫煙就要北上入賈府了。

眼眶通紅又少有言語的迎春攥著邢岫煙的手說道:“此去神京務必一路當心。”

黛玉也上前來,環著她的胳膊說道:“邢姐姐好好在府裡待著,等我們回去。”

薛寶釵也上前來,“缺什麼要什麼,只管尋我家媽媽去,我已去信和她交代過了,你只管別客氣。”

湘雲:“好姐姐,越往北去天兒越涼,我這兒有一套八成新的衣裳,你要不嫌棄,且拿去路上穿。”

她過得拮据,手裡頭保不準連二兩銀子都拿不出來,現這一套衣裳還是去歲寶姐姐送她的,若不是二人關係極好,眼下人又要北上,她才捨不得拿出來送人呢。

探春也上前來,“邢姐姐,府裡頭要有人欺負你,別管他是下人還是主子,你只管報三哥的名號,定是萬事無憂。”

眾女一一上前,既囑咐又送禮兒,邢岫煙美眸含淚,一股子巨大的不捨之情不斷湧來,她哪兒修來的福氣,竟叫她遇著這樣一群姐妹來。

遠處手扶拂塵好似一尊仙子的妙玉看著這一幕凡心不禁亂顫,這一刻的她很想還俗,很想很想。

這一邊,賈珺也上前去,笑道:“她們說得不錯,你有什麼要的,只管去尋薛姨媽去,或是府裡的二奶奶鳳姐兒,你要在府裡頭受了委屈欺負,就報我名號,我在府裡頭倒還有幾分賢名,他們多少會給些面子的。”

肯定給面子啊,現府裡頭還有幾個人會不給他面子?嗯,西府裡王夫人倒算一個,寶玉也算一個。東府的“牛夫人”珍大爺也算一個,再就沒別人了,後者在東府可不理他,前兩個雖不怎麼會給他面子,但自已名號一報,想來也不敢怎麼找。

況這邢岫煙還是邢夫人的侄女兒,她還能讓日漸無勢的王夫人欺負了去?讓寶玉惦記了去?

...

邢岫煙看著賈珺認真的點了點頭,“岫煙記著了。”

這個男人是他見過最優秀的,雖然她也沒見過多少男子,可愛護姐妹,柔情又霸道,這樣的人兒哪個女子不動心?這些時日的相處自然叫她也多少生出了那麼點兒意思來,畢竟她再是脫塵,也終是一凡間女子,只是這點兒自然而然的意思她沒在意,也沒去多想,更不會表露出來,許日子長了,就此散去也說不準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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