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燈節前夕,雖然還未有當日隆重盛大,街上風景大不一樣。

臨街的攤販喜氣洋洋,臉上洋溢笑容,十分和善。

街上行人多出不少,顯然也是來陽和郡過此節日的。

每個攤前都掛著一盞燈,姿態模樣各異,不是夜晚,也都沒點燈,看不出盛極之景。

四人相遊長街,同他們一般年紀少年少女也是成雙成對,歡笑晏晏。

禮燈節,天吳國一年最重要節日。

相傳,千百年前,並無此節日。

直到天吳國建立後,宣佈定立每年此日為禮燈節。

據說天吳國第一任國主是因思念一位女子,此女子喜愛花燈,而她生日又是此日,所以定為禮燈節。

也有人說,是天吳國一名女子嫁給妖族,國人為感其犧牲奉獻精神,才將嫁人那日定為禮燈節。

不過無論傳言如何,這一日一定要祓禊去災,使用柳條沾染晨時露水洗滌汙垢,觀看燈中火焰燃燒除盡汙穢。

千百代傳承下來,世人也便認定形成習慣。

倘若此日不祓禊去災,禮燈除穢,那麼這一年勢必要遭受黴運,不受蒼天庇護。

雲修在五柳城時也過禮燈節,孃親在世時禮燈節日會吃上好吃的,也會紮上一盞十分漂亮燈籠,供雲修玩耍。孃親死後,張大叔那日便會讓雲修來到他家,為雲修祓禊去災,除盡汙穢。

至於那日去五柳城城中,也就孃親在時才去過,可惜當時年紀太小,已經忘記差不多了。

在陽和郡聽到嫁去妖族傳言,雲修難以想象。

在九劍門內藏書樓看到過,極西北之處有妖族雄踞,距離遠到即使先天武者花盡一生時間去走,恐怕也只是行進百分之一路程。

而萬木林中的妖也僅是妖獸,而不能稱之為族。

這傳言沒有一個能相信,大都是胡編亂造用以騙人。

“明日就是禮燈節,不知陽和郡的禮燈節是何盛景。”沈青荻滿是期盼,想讓這一日快些到來。

五柳城的禮燈節她見過太多,每年換湯不換藥,毫無新鮮感。

郡城的禮燈節光是聲勢就強於五柳城禮燈節當日,讓她十分期待明日盛景。

“肯定會很好看,很好看的。”張守律見到繁盛景象,止不住由心滿是讚歎。

“太直白了吧。”沈青荻雙眼無奈。

四人從東街遊逛到西街,不少年輕男女同遊牽手互挽而行,雲修小心翼翼探出手指觸碰葉婉掌心。

肌膚相觸剎那,猶如觸電般雲修想要縮回,手掌卻勇猛無前一把抓握住葉婉,二人很自然的十指緊扣。

互相對視一眼,又避開目光似裝作不識,緊握的手卻未鬆開。

一人傻呵呵發笑,一人羞紅般歡喜。

沈青荻見狀,頓時沒眼看下去,走在二人前方,張守律也將空間留給二人,走在沈青荻身旁,不敢回頭去看。

夜黑,燈火通明。

花燈如龍,月下連火。

街上洋溢喜慶氛圍,各色花燈爭奇鬥豔,美妙絕倫。

燈中的火焰也顏色不同,紅、黃、藍、紫閃耀奪目,宛如一番新天地。

這還只是頭一日,若是當日,四人也很難想象究竟會是何景象。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想必是極美!

沈青荻、張守律走在前方,忽然一名身穿白衣,腰墜玉佩男子撞上張守律,他被撞倒,張守律伸手扶他。

“你們被人盯上,我在景豐樓等你們。”

起身之後就鑽入人群中消失不見。

張守律楞在原地,沈青荻離他最近,察覺到他狀態不對,“怎麼了?”

“有人說我們被人盯上,讓我們去景豐樓找他。”

沈青荻笑跑向葉婉,悄悄在她耳旁說悄悄話,手挽葉婉,不再讓雲修霸佔,雲修只得和他們並行。

“來人可知?”

張守律搖頭,“不知。”

“想來那人對我們是好意,否則不會約到景豐樓見面。”

景豐樓。

陽和郡排名前三的酒樓。

樓高六層,前三層招待後天境,中間兩層只招待先天武者,至於最高一層六樓是屬於通玄境武者才可去得。

樓內彈琴唱曲,都是一等一的技藝。

最低一桌消費都要千兩白銀,即使如此,來往之人絡繹不絕。

雲修看向沈青荻,沈青荻掃過三人目光,鎮定道,“那就去!”

“想來他也不敢在景豐樓生事。”

畢竟雲修手中沒有現銀,如果要去景豐樓,消費必然要由沈青荻來付賬。

所以此事才必須由沈青荻做主。

四人來到景豐樓,還有兩個空桌,沈青荻要了帶包廂的二樓,點菜聽曲。

彈唱女子演奏時很有魅力,一顰一笑皆為動人。

“確實很好聽。”雲修評價。

“那人呢?”沈青荻壞笑說。

“我沒細看,彈唱技藝確實是一等一,對得起眾人評價。”

葉婉笑容明媚,不減分毫。

菜上齊,上菜小二卻站立不走,抬頭露出溫和笑容,“青荻,想不到沈叔叔竟然捨得將你送到九劍門修行。”

沈青荻抬頭看向小二,似有些熟悉,卻忘記是誰。

倒是一旁的雲修見到這面容,記憶起來,脫口而出道,“趙琦鋒?”

聽到名字後,沈青荻才恍然大悟,興奮站起,“琦鋒哥哥,是你呀!”

目光望向雲修說,“你怎麼認識琦鋒哥哥的?”

趙琦鋒也詫異笑說,“想不到名聲顯揚的雲修也認識我這名不見經傳之人。”

“我當然記得你。”雲修起身,恭敬施禮謝說,“感謝你那一日資助我一兩紋銀。”

趙琦鋒神色迷茫,還是沒有有關雲修的印象。

“抱歉,我不記得了。”趙琦鋒表示歉意。

“無妨,當日你不過是率性而為,於我而言,卻是不一樣的生活。”雲修坦然說道。

“那就好,有所幫助就證明這錢值得。”隨即話頭一轉,“說正事要緊。”

“我來陽和郡想見識此地禮燈節,卻看到李然和章平在暗中跟隨你們,欲要在你們返回九劍門時截殺。”

“就他們兩人?”張守律疑問。

“我還隱約聽到他們提到一個名字,宋塵。”

在眾人都疑惑之際,張守律面色難堪猶如寒霜掛臉。

“宋塵,後天九境,多次受向乾初指點,實力穩中有升,大比之時或許有望突破至後天十境。”

雖具體不知宋塵實力,可想必也足以勝過房間內的任何一人。

“你們最好趁宋塵未到,趕緊離開,否則很容易被圍困在陽和郡。”趙琦鋒擔心說道。

雲修握緊雙拳,禍事可以說是由他引出來的,可惜現在的他沒有實力能去解決。

本想出來遊玩清淨幾日,躲避山內煩擾。

看來他們殺心不改,就是想要除掉他們,繳納投名狀。

“你們現在離開,我為你們遮掩短暫時間,迷惑他們。”

沈青荻展顏笑說,“琦鋒哥哥,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好。”

“我們兩家是世交,彼此照應是應當的。”趙琦鋒順手摸著沈青荻頭。

沈青荻察覺到她頭上動作,不動聲色避開,“琦鋒哥,我都已經長大了,不是孩子了。”

趙琦鋒收回僵在半空的手,失笑說,“抱歉,忘記青荻你已經長大了,以後不會了。”

“既然如此,我們現在就離開吧。”雲修看向三人,目光又轉向趙琦鋒,“那麻煩你了,琦鋒兄,來日必當報答。”

“那我可記住了,雲修兄你的承諾還是很珍貴的。”

趙琦鋒再次扮作小二離開,隨後到來四名小二抬舉一頭烤熟後的妖獸屍體搬到房間內,之後四名小二離開房間。

雲修四人很晚離開陽和郡,夜半時分,入林中,四人腳步放緩。

“可惜了,看不到明日的禮燈節。”沈青荻惆悵仰望星空,目光中流露一絲遺憾。

葉婉也是如此,卻被她很好隱藏起來,說到底都是因為她,才會落得如此局面。

若是她有正式身份,也不至於在九劍門內就被針對,她便是整支隊伍中最薄弱一環。

張守律倒是不以為意,“明年我們會有機會去看的。”

雲修也不認為錯過這一次禮燈節就再無機會,只要解決掉來自向乾初威脅,僅僅是來陽和郡觀看禮燈節,很輕鬆便能達成心願。

如果真的成為先天搬至陽和郡,每一年他都有機會和葉婉一起去祈福,祓禊去災,禮燈除穢。

“趙琦鋒也是透過推薦入門嗎?”張守律問。

“咦?”雲修詫異,“你竟然會關注他。”

張守律憨直笑笑,沒再說話。

“我也不清楚。”沈青荻淡然開口。

和趙琦鋒有過交集的也就雲修和她,雲修最多和趙琦鋒有三四面之緣,相熟就很是不錯,更別提相識了。

所以這個問題只得由沈青荻回答。

“小時候常去他家去玩,後來他父親升任城主後,似與我父親幾次爭執,之後便很少來往了。”

張守律瞭然,“真的多虧有他幫助,否則待我們在陽和郡過完禮燈節,怕就是我們四人忌日了。”

“也不見得。”沈青荻反駁,眼中殺意閃過,“我還有父親送我的符器,真要魚死網破,宋塵必然首當其衝。”

“宋塵一死,其餘人都是土雞瓦狗。”

“還是小心為上。”

張守律很是謹慎,將危險摒除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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