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三十二級石階,餘下的這六百多級,他一刻也不想等。

秦不聞看著面前的季君皎,許久,嘴角染了笑意:“季君皎,你要抱著我上這麼多石階嗎?”

男人姿容俊秀,微微頷首:“是。”

秦不聞又笑:“你就不怕神明動怒,不保佑我們了?”

季君皎似乎是認真想了想這個問題,眉峰微攏:“可我只是想盡快見到神明,神明應當高興才對。”

歪理還一堆。

秦不聞不覺笑笑,倒也沒再反駁,張開雙臂,朝著男人歪歪頭。

季君皎輕笑一聲,十分自然地將秦不聞打橫抱起,抱著她往高處的宗祠走去。

一步一步,穩重又堅實。

懷裡的重量很輕,輕到季君皎抱著秦不聞,都有些擔心地皺眉。

——阿槿太瘦弱了。

他分明見過她站在萬萬軍隊面前,橫刀立馬的模樣,也見過她坐在高處,指點江山,運籌帷幄的模樣。

但他還是覺得,阿槿太瘦弱了。

他分明讓膳房做了許多她喜歡的吃食,但好像無論如何,阿槿都還是輕飄飄的。

就好像那輕飄飄的羽毛,季君皎抱著她,總感覺她下一秒便會從他的懷中消失不見一般。

秦不聞環著季君皎的脖子,她的角度能夠清晰地看到男人微皺的眉峰與清晰的輪廓線條。

“季君皎。”秦不聞喚他。

“嗯?”

季君皎目視前方,卻是沉沉應聲。

秦不聞勾唇:“我很重嗎?你怎麼看上去,有些勉強?”

季君皎嘆了口氣,卻是將秦不聞往他的懷中又攏了攏:“你太瘦了。”

秦不聞不安分地晃盪著自已的兩條腿:“這叫精瘦。”

季君皎聞言,不覺笑笑:“嗯,阿槿怎麼都好看。”

只是他私心,希望她能多吃一些,重一些也好看。

兩人分明一字一句地聊著,秦不聞卻能感覺到季君皎抱著她,腳步非但沒慢下來,反而加快了不少。

預計半天的路程,季君皎竟然只用了一個多時辰,便登上了那宗祠之上。

宗祠外,季君皎終於捨得將秦不聞從懷中放下。

兩人皆是一襲紅衣,比那成婚時的夫妻裝束,也不差什麼了。

季君皎看了秦不聞一眼,他牽起秦不聞的手,神情溫柔潤朗:“走吧。”

“好。”

兩人同時抬腳,步入宗祠之中。

一瞬間,宗祠遠處,鐘聲也適時響起,遠山含翠,鍾靈毓秀。

宗祠的無數牌位前擺了兩張蒲團。

季君皎跪下之後,卻對秦不聞道:“你不要跪。”

“嗯?”秦不聞不解。

季君皎淡淡道:“陛下懿旨,長安王面見天子先帝都不需跪,先祖宗祠,自然也會理解。”

是以,季君皎端正謙遜地跪在那些牌位前,緩緩闔眼,心中默唸著什麼。

秦不聞原本對神佛之事便少幾分尊重,但她仍舊學著季君皎的模樣,也慢慢闔眼,正對著那些莊嚴肅穆的牌位。

檀香嫋嫋,鐘聲低沉。

許久。

季君皎才終於睜開眼,對著那些牌位叩首行禮。

秦不聞也隨著季君皎的動作微微欠身,算作行禮。

做完這些,季君皎終於起身,卻是牽著秦不聞的手,走到另一座牌位前。

宗祠的牌位是按照曜雲開國以來的歷史排序的,季君皎帶秦不聞停下的那座牌位,是宗祠側面的位置。

當秦不聞看到那牌位上的名字時,微微愣神。

是先帝的牌位。

季君皎看著那座牌位,語氣又輕又淺:“微臣季君皎,見過先帝。”

他沒跪,只是跟著秦不聞一起,站在那牌位跟前,微微垂頭。

“承蒙先帝照料,阿槿幼年失怙,先帝不棄,將她撫養成人,微臣才能得遇阿槿,實屬萬幸。”

頓了頓,季君皎繼續開口道:“阿槿幼時孤苦無依,又單薄無靠,蒙先帝多加照拂,如今的阿槿文武皆全,功績無數。”

說到這裡,季君皎的睫毛顫了顫:“先帝您曾對微臣說,微臣將來,會是一個好官,也會是教誨陛下的好先生。”

“即便這麼多年過去,先帝的話,微臣也謹記於心,不曾忘記。”

“先帝對微臣有知遇之恩,微臣亦對此無以為報。”

“只是。”

季君皎張張嘴,語氣稍沉,眸光清冽:“恕微臣罪,先帝對阿槿的所作所為,微臣痛恨不已,也無法釋懷。”

聽到這裡,秦不聞不覺瞪大了眼睛,一臉錯愕地看向季君皎。

——她原本以為,當年的事情已經變成歷史,沒有人會知道真相,就算知道了,也不過是無關緊要。

先帝已逝,追究這些原本就是沒有意義的。

秦不聞也從未想過,想要追究到底,向一位死去的人要一個答案。

她沒想到,當年的事情季君皎能夠查出來,她更沒有想到,季君皎竟然會為了她,說對自已有知遇之恩的先帝,深感痛恨。

被握著的那隻手緊了緊,季君皎牽著她的手用了些力道,秦不聞感到了他的溫度。

“阿槿總是說自已,狼子野心,不忠不義,但若先帝在天有靈,便應當知曉,阿槿最重情義,甚至重於性命。”

“微臣妄言,先帝利用阿槿的情義,實屬不該。”

只是季君皎又清楚,秦不聞對先帝的感情很複雜。

她知道他對她的利用嗎?

她那麼聰明,肯定是知道的。

可她什麼都沒說,她只是將自已困在那個叫做“親情”的籠子裡,仍舊捂住耳朵,選擇保護宋謹言。

阿槿其實,實在算不上聰明的。

她應當是怨恨先帝的,但同時,她也清楚,若是沒有先帝,她可能還未從那死人堆裡爬出來,甚至都不可能長大。

那扮演著的親情中,即便是存了一份真心,也如同那苦水中落入的一滴蜜,足以讓她藉此,掙扎向前。

內心孤苦的人,心裡需要很多甜才能裝滿嗎?

不是的。

內心困苦的人,只需要一分甜,就能裝滿了。

所以哪怕秦不聞知道,那些溫柔慈愛,那些和煦偏袒是假的,但她還是盡了十二萬分的心力,達成先帝的目的。

季君皎向來清楚,先帝是位操弄人心的高手。

但是季君皎偏偏見不得。

——他的阿槿,分明很喜歡吃甜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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