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向敬陽都在擔心路茨的狀況,開到城區入口附近,他找了一個地方給三輪車充電,然後打車回學校。

事實證明,人在無法感知到事情的具體經過與結果時,就容易放大最壞的選項。路茨遠沒有這兩位想象的嚴重,只不過確實有點低燒。

向敬陽趕到A棟宿舍樓下,給路茨發訊息說莫默有東西給她,大概七八分鐘,看到病懨懨的路茨走出來。等她走近了,向敬陽拉著路茨的手就往外走,車就在校門口等著。

什麼情況?路茨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跟著向敬陽走了好幾步。

“你帶我去哪?”

路茨想把手收回來,沒成功。

“帶你去醫院。”向敬陽的聲音有一絲冷靜的可怕。

路茨一愣,他是怎麼知道的?

似乎是看出了路茨的疑惑,向敬陽壓下心底的異樣,語調柔緩的說:”你的溫度都能燒開水了,老大讓我務必把你帶去醫院。”

知道她生病,又帶著莫默給的東西,路茨一想就知道這個“老大”就是莫默,她也不再掙扎,亦步亦趨地跟著向敬陽,若過不去醫院讓莫默,估計她一晚上都要念叨。

向敬陽已經放慢了腳步,只不過路茨生著病,反應都要慢一些,向敬陽再次放慢了速度。此刻的路茨雙頰通紅,眼裡似乎包裹著水汽,整個人透露著一股難以言說的靈氣,還有一些小心翼翼的笨拙。向敬陽心跳不由得加快了,果然一見到路茨,他就跟帶了濾鏡似的。

等到了醫院,路茨打了點滴,想著自己一個人可以,向敬陽卻堅持要留下來陪她,說要安全把她送回宿舍才算完成任務,罷了罷了。

等待掛水的時間有點無聊,向敬陽試圖跟路茨聊天。

“這次我們去考察的地方還挺適合拍攝的,風景很好。”

“我一直都想知道你負責的部分到底是什麼?”

“就負責拍攝記錄,整理資料,一些小事。”

路茨怎麼聽怎麼不信,明明這些事根本不需要再多一個人來做,不過她現在的思維反應慢,還是不動腦子的好。

向敬陽確實不只有這些任務,但是莫塵讓他暫時保密,也許這個東西能在現場展示的時候發揮大的作用。他開始講一些其它有趣的事轉移路茨的注意力,比如第一晚跟蚊子戰鬥,去果林摘果子試吃等等。

大部分時候都是向敬陽在說,路茨時不時地回個“嗯”。講的差不多了,向敬陽還在思考換個什麼話題,就感覺肩膀一沉,路茨的腦袋正靠著他,睡著了。

向敬陽身子一僵,一動也不敢動,看了看時間,他定下鬧鐘,閉上眼小憩一會兒。或許是室內太過溫暖,又或許是身旁有個讓人安心的人,向敬陽緊繃的身體逐漸放鬆,睡意襲來,意識漸漸模糊,他的頭緩緩地偏下去,最終和路茨靠在一起。

夜晚的風呼呼的吹著,吹走了夏天的最後一點溫度,宣示著屬於秋天的底色。

室內燈光明亮,隔絕室外冷意,兩人還在與周公相會。護士來給路茨取針時,向敬陽設定的鬧鐘也響了,他慌忙關閉,生怕慢一步,路茨就醒了。事實上,針被拔出來的那一刻,路茨就醒了,緩了一會兒才睜開眼,感覺脖子有點酸。

護士好意提醒路茨之後要多注意溫度變化,加強鍛鍊,提高免疫力,離開之前還別有深意地看了他們一眼。

路茨整理衣服沒注意,向敬陽卻看到了,想到什麼,倏地一下,臉就紅了,護士姐姐一定是看到了……

路茨他們離開醫院的時候,值班的護士姐姐還在感嘆:現在的小年輕啊~

幾個小時折騰下來,路茨感覺好多了,臉上只餘下淡淡的紅暈,整個人都精神了很多。分別的時候,她看著向敬陽紅紅的臉,在醫院她就注意到了,還以為是在室內待久了引起的,現在她倒有點擔心是不是也感冒了。

“你還好吧?感覺你的臉色不太正常。”

向敬陽一驚,他已經在盡力剋制不去想剛剛醫院發生的事,冷靜了一路,臉上的紅卻是越來越明顯。

“沒事,沒事,你快上去吧,我要趕回去了。”

向敬陽把莫默給的吃的遞給路茨,準備回去,路茨卻拉住他,把自己的衝鋒衣外套塞進他手裡。

“你披著吧,現在風大,你別感冒了。”不然又多欠你一次。

向敬陽彷彿被突如其來的關心觸動了,秋風終於偏愛他一回。收下路茨的好意,他轉身進入夜色中,挺拔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路茨的視線裡。

路茨回到宿舍開啟袋子,裡面裝的全是自己愛吃的,心裡一暖,睡了一天,確實有點餓了,路茨給自己泡了一碗麵,又給莫默發了個訊息,讓她不要擔心,接著又給向敬陽發了幾條資訊。等一切收拾好,路茨再次躺在床上,不禁揉了揉有些疼的脖子,忽然就想起,好像在醫院靠著向敬陽睡著了?

剛退下去的溫度又回到路茨臉上,只聽見“咚咚”的心跳聲。她趕緊自我催眠:我要睡覺,我要睡覺………………

向敬陽坐上車,跟司機大哥道了聲謝,來回幾趟一直是這位大哥開的車,省了不少打車的時間。

司機大哥倒是開心,沒想到能接個大單子,也願意跟向敬陽多聊幾句,得知他等會兒還要開三輪車,還提醒他注意安全。

向敬陽看著遠去的計程車,拍下了一張照片,啟動了三輪車,向最後的目的地出發。

雖然路茨的衣服買大了一號,但披在向敬陽的身上還是顯得短小,僅僅只能遮住上半身的一半,他用袖子打個結防止衣服掉下去,風從臉上刮過,耳邊是風聲、引擎聲,在寂靜的夜裡留下曾經來過痕跡又悄悄消散。

向敬陽還了車才回到房間,梁致遠他們幾個男生在等他,確認他沒事才放心,給向敬陽發的簡訊都沒回,又怕打電話的時候在開車不安全,只能在房間等他回來。向敬陽再晚一點回來,梁致遠他們就要去找他了。

向敬陽開了免打擾,聽他們一說,才發現收到許多訊息,趕緊給梁致遠等人解釋,一群人又聊了會兒,才各自回去睡覺。

向敬陽則是開始處理手機裡堆積的資訊,看到了路茨發的兩條訊息。

路茨:注意安全,一路平安。

路茨:不要發燒了,這個溫度是燒不了開水的。

“噗”,看到這裡,向敬陽忍不住笑起來,這是在回他的話吧?

路茨的關心就像打破湖面平靜的那顆石子,越是想要冷靜,越是讓石子借力飛向別處,遍地開花。

即使最後我不是那個離你最近的人,也不要做你生命中的路人甲,向敬陽這麼想著,至少讓我成為你的友人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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