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士兵告別後,廣白也並未急著回鄉去,反正在他參軍之前,母親便隨父親而去了。
那個所謂的家也不過就是一個供人居住的房子罷了。
回不回去,都是一個人,倒不如在此碰碰運氣,看看還能不能再遇見那個女子。
於是,在確認沈謙一行人回去之後,他便日復一日地在河邊在周圍尋覓著,接連好幾天,卻仍舊沒有任何收穫。
“哎,莫非當真是無緣了?”廣白有些遺憾的,但或許是多年以來早已習慣了,他又對著自已開導道:“罷了罷了,倘若我廣白與那位姑娘真的沒有緣分便算了吧。”
“大不了,仗劍天涯,四海為家!”廣白跨上駿馬,揚塵而去,至此朝中少了位少年將軍,江湖卻多了位逍遙酒劍仙。
於是,在人們的傳說中,便有了這樣一位神秘的少年劍仙。傳聞他時常行俠仗義,打抱不平,總能在關鍵時刻及時出現。
有幸見過他的人都這樣描述:那少年劍仙身著黑袍,頭戴斗笠,身後揹著一個酒葫蘆,手中常執一柄三尺銀白寶劍,劍名喚作千殤,少年劍仙的身形敏捷似飛燕,劍法凌厲如疾風,身上自帶一股恐怖殺氣,讓人不寒而慄。
無人知曉他的真實姓名,人們只知道他自稱姓簫。他的來歷成謎,他的過去也無人了一個。但他的正義和勇氣,卻贏得了人們的敬仰和讚譽。
每當惡霸欺凌鄉民,匪寇劫路行人時,他便會出現,一時間這裡的惡人們都老實了不少。
“哥,你看你看,坊間又出關於蕭千殤的話本了。”馬車上的女子對著一旁的兄長說道。
“妹妹啊,你少看這些話本吧,如今天下都不太平了,哪裡還有這種人?”男子對著女子有些不屑地說道。
不過,這倒也怪不得他,男子名叫凝塵,本是南疆靈醫一族的少主,卻因為戰亂失去了父母,甚至為了活著,還被迫過起了漂泊流浪的生活。
“哥,萬一是真的,就比如說……”
少女的話戛然而止,她並未說出,不知緣由的,她竟想到一個人來。
那個三月前在河邊見到的那個有些傻里傻氣的人來。
凝塵注意到了妹妹的變化,“怎麼?想嫁人了?看你這一臉花痴的模樣,也不知將來嫁不嫁的出去。”
“哥,你真壞,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女子見自已的心事被看穿連忙扭過頭去,想著哥哥的話語,竟生起氣來。
“哎呀,虧你哥我還幫你買了你最愛吃的桃花酥呢,看來只能我自已吃了。”
凝塵見妹妹生氣也不急,反正從小到大自家妹妹總是這般,只要用吃的一鬨就沒事了。
“哼!”女孩依舊不為所動。
呦呵,你是啥脾氣你哥我還不知道,我倒要看看你能堅持多久。
心中這般想著,他故意拆開了裝著糕點的錦盒,頓時一股桃花的香甜蔓延開來。
女子閉上雙眼,默默告訴自已不要吃,不要吃,吃了你就走輸了。
可男子卻拿起一塊糕點湊到她的面前,“妹啊,你看這塊桃花酥多好看啊,你聞這味道多香啊,想必一定很好吃吧,你確定真的不嚐嚐看嗎?”
下一秒,對不起,對不起,這次不怪我嘴饞,要怪就只能怪這桃花酥實在太誘人了,不不不,美食是無辜的,要怪就只怪我哥太狗了。
對對對,浪費可恥!
心中這般想著,一把奪過男子手中的糕點,開心德吃了起來。
男子見狀,也不禁笑了笑,也不知道自家這妹妹將來會不會被人用食物給騙了。
人影疏疏,道路上就只有他們一行人這麼走著。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車內的兩人竟也差點飛出。
“車伕,出了什麼事?怎麼突然停車了?”回過神來的凝塵從馬車內走了出來,對著車伕問道。
“東……東家,您看。”車伕指著前方顫抖地說道。
凝塵一臉疑惑地順著車伕指的方向看去,下一刻他竟差點噁心地嘔吐起來。
他瞠目結舌地望著眼前的景象,心中湧起一陣無法抑制的恐懼。
在他面前,是一座由屍體堆積而成的小山,這些屍體不知已經死去多久,大多數已經腐爛,面目全非,只能依稀辨認出人體的輪廓,還散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刺鼻味道。腐臭的氣息瀰漫在空氣中,如同一股沉重的陰霾,讓人無法呼吸。
屍體的面板已經變成了深灰色,上面佈滿了蛆蟲和蒼蠅。
蒼蠅在屍體間嗡嗡作響,空氣中瀰漫著死亡的氣息。他不禁捂住口鼻,試圖抵禦這股惡臭,但那股味道卻如影隨形,深入骨髓。
有些屍體的肌肉已經鬆弛,露出了森森白骨,還有些屍體的內臟已經外溢,流淌在周圍的地面上,形成一灘灘令人毛骨悚然的汙跡。
該死的戰爭!
如果不是之前的戰亂,又如何會有這般景象呢?
屍山血海,餓殍千里。
多少無辜百姓死於戰亂?
多少有違倫德的事在各處上演?
戰爭究竟給人們帶來了什麼?
“哥,出了什麼事啊?”車中之人見凝塵遲遲沒有動靜,也不禁詢問道,同時還準備自已出來看看。
“妹,你先別出來,外面……”男子聞聲對著車中之人喊道,卻不想終究還是慢了一步,女子已經出來了。
“啊!”望著眼前的一幕,女子嚇得花容失色,若不是凝塵扶住了她,恐怕她已經跌在地上了。
“哥,他們……他們都是……”
“哎,妹啊,所以哥才跟你說天下不太平,哪裡能有像簫千殤那樣的人呢。”男子安慰著受驚的妹妹。
是啊,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真的到了戰亂的年代,誰又會在乎誰的生死呢?
在戰亂之下,最不值錢也最值錢的便是人命了。
“走吧,咱們調頭,從別處走。”男子繼而又對著車伕說道,話落便扶著妹妹上了馬車。
“嗯,東家。”話罷便要將馬車調轉方向,突然,車伕的動作再次停住。
“哪兒來的土財主,拜過山門了嗎?就敢從這走?”此時一個身騎黑馬,滿臉橫肉,眼神兇狠的男子擋在了馬車之前說道。
他身著破舊黑袍,在狂風中獵獵作響,手中揮舞著的馬鞭,不時地抽打著馬背,發出清脆的聲響,讓人不寒而慄。他的面容被陰影遮住,只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冷冷地掃視著周圍的一切。
他的身後還跟著四五個差不多打扮的人,幾人紛紛用著貪婪的目光望著車隊,彷彿像看到了獵物的獵手般。
車中二人聞言再次走了出來,車外的土匪見這馬車還有這麼一個絕世美人,眼中的貪婪更甚。
注意到了幾人下流的目光,凝塵將妹妹護在了身後,“幾位爺,不知道可否放我們一條生路,日後必有重謝!”
“哈哈哈,好啊,我也沒說不能放你們一條生路啊。”為首的男子突然大笑起來。
凝塵聞言正要感謝,卻不料對方話鋒突然一轉。
“不過,你們得把所有財寶都給我留下,對了,還有我看你身後的那個小娘們也挺漂亮的,正好可以給我們哥幾個暖暖被窩。”
話落,幾名土匪全都下流的大笑起來。
“這位好漢,你看要不我將所有財寶留下,家妹福淺恐害了幾位爺,不如收下財寶,就此當我們一條生路,可好?”
若不是靈醫一族沒什麼武藝傍身,不然你真想殺了這群畜生。
本來這世道就不太平,這些傢伙還大發國難財,整日仗著有些本事,欺行霸市,禍害往來過客。
馬背上的男子卻是有些不耐煩地說道:“我說了,東西和那個女子留下,你們就可以走了,別讓我說第三遍!”
踏馬的,既然如此,我也不裝了,誰還沒個脾氣,既然救不了妹妹,大不了就殊死一搏。
泥菩薩都還有三分火氣呢,何況是人呢。
“恕難從命!”凝塵一臉決然地對著幾人說道。
“狗東西,給你臉了是吧?”聞言,一名土匪便要向著凝塵攻去。
說時遲,那時快。
突然,在男子攻向凝塵的一瞬間,一股劍氣從空而至,頓時,男子狗頭落地,直直栽下馬去。
見狀,為首的土匪對著空中喊道:“不知是哪路好漢,可否現身一見,若是我們有冒犯之處還請明說!”
“我乃你老祖宗!”空中再次傳來男子的聲音,四周卻依舊沒有男子的蹤跡。
而此時的女子顯然還處於驚嚇之中,並未反應過來,若是她此刻未受驚嚇,必然能認出這個聲音的主人來。
這不正是她所日思夜想的那個“傻子”嘛。
“大哥,怕他作甚,大不了咱們先把這些人給殺了再說。”
男子剛想阻攔小弟,卻不想小弟已然向著凝塵攻去。
果然,下一秒再次狗頭落地。
(你狗頭多嗎?我不信!)
“我還是第一次見上趕著送狗頭的人呢,既然你們非要求死,那便怪不得我了!”隱遁身形的廣白踏空而立,手中的銀白寶劍熠熠生輝。
“這位好漢,今日之事可否就此作罷,如有冒犯之處,改日定當親自上門請罪。”為首的男子雖不知道眼前之人的身份,但從剛剛那兩道劍氣來看,想必此等並非等閒之輩,若是與之為敵,只怕百害而無一利。
“喔?可以考慮。”
“真的嗎?太好了,多謝少俠!”男子聞言大喜,不料下一刻,“哎,我考慮好了,恐怕今日還得請諸位留在此地了。”
望著一臉笑意的廣白,那男子突然惱怒起來,“雖然我不知你的來歷,但若是非要一戰,未必你就能全身而退!”
“哈哈哈,有意思,不過倒也怪我,忘了告訴你,我姓簫,人送外號逍遙酒劍仙。”邊說,半空之上的男子還取下身後的酒葫蘆喝了一口。
“等等,你姓簫,莫非你就是傳聞中的活閻羅簫千殤?”為首的男子恍然大悟,向著半空問道。
“喲呵,你這小玩意兒還挺識貨啊。”廣白見男子認出了自已突然考慮著要不要給對方留個全屍。
“既是如此,還望大人您大人有大量,饒我們一條狗命可好。”男子得知了男人的身份後,突然恭敬起來。
好傢伙,今天要是處理不好可就得交代在這了。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恐怕不行,記得下次要是還能做人,可千萬別再做壞事了。”
“你可知我家大人乃是當今相國,若是讓他知道你殺了我,你必然不得好死!”
“區區相國罷了,就算你是當今陛下的兒子,我也不會放過你,好了,你們可以死了。”話落,廣白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手握劍柄,猛地揮劍而出。瞬間,數道凌厲的劍氣如疾風般呼嘯般直直向著剩下的幾個土匪轟去。
劍氣劃破空氣,帶著驚人的氣勢,彷彿要將一切都撕裂。它們如同狂龍,張牙舞爪地撲向土匪,所過之處,塵土飛揚,草木皆摧。
土匪們驚恐地望著疾馳而來的劍氣,他們本能地想要躲閃,但劍氣的速度實在太快,幾人根本來不及反應。剎那間,幾人便被那劍氣貫穿了身體,血花四濺。
整套劍招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沒有半點猶豫。
不過望著化作血霧的眾人,廣白還是尷尬地撓了撓頭,歉疚地說道:“哎呀,抱歉,剛剛一不小心就沒收住力,本來還說給你們留個全屍的。”言罷,便要離去,卻不想正好看到了凝塵身後的女子,下意識的朝著餘下的幾人飛去。
凝塵受妹妹的影響自然也知道簫千殤的名號,望著向他們飛來的男子拱手道:“鄙人凝塵,多謝簫少俠的救命之恩。”
“啊,那個啊,沒事沒事,正好路過罷了。”廣白心不在焉地答道。
這時失神的女子也漸漸清醒了過來,她望著眼前人,只以為是自已往日裡最仰慕的簫千殤出手了,卻不想在看到男子眼睛的一瞬間當場愣住。
雖然男子戴著面具。
但這雙眼睛,她是不會認錯的。
就是這雙眼睛。
這不就是她心心念唸的那個河邊傻子嗎?
她還以為他們真的錯過了呢。
於是,竟下意識地向著男子懷中擁去。
反應過來的凝塵同樣疑惑不已。
往日裡,這丫頭不是從來不會對男子有好臉色的嗎?
莫非是自家妹子開竅了?
一想到妹妹開竅,凝塵卻又有些不捨起來。
隨後他似是想到了什麼,不對不對,也許妹妹是嚇傻了呢?
對對對,一定是這樣,妹妹一定就是被嚇傻了。
“咳咳咳!”女子聽到哥哥咳嗽也反應了過來,又趕忙從男子懷中鬆手臉紅地躲到了一邊。“抱歉哈,我妹妹剛剛驚嚇過度,可能有些嚇傻了。”
“哈,哈哈,沒事沒事。”聞言,反應過來的廣白也尷尬地陪笑道。
只有一旁的女子一臉羞澀地低著頭。
怎麼辦?剛剛我那樣會不會讓他很反感?
他會不會討厭我?覺得我是一個隨隨便便的女子?
怎麼辦,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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