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面相也會騙人的
結婚的場景有些冷清，本身來說，也不算是什麼喜事。
那樣的氛圍裡，應該要有些曖昧的情愫，新郎不是一個健談的人，有些木楞。
完事之後兩人躺在床上，新郎開始講起了以後，朝中的事她不太懂，說得話有些奇怪，流夢沒多想，只以為他是個有抱負的。
懂得上進沒什麼不好，至少會為家裡負責。兩人一日一日地相處著，流夢沒覺得日子有多難過，比在侯府裡還開心，他的俸祿不太夠，流夢將這些年緊緊巴巴攢下來的細碎銀兩拿出來補貼家用，有時候回到孃家，儘管不得父親的眼，卻也能得幾分嫡母的好臉色，得幾件好看的首飾。
過了幾個月，他在出去辦差的時候受到了賊人的偷襲，回到家的時候流夢嚇了一跳。
他身上血流不止，幾乎是強撐著回了府，看見流夢之後便暈在了地上，流夢日夜照顧著他，不眠不休，過了好些日子才恢復。
“我的差事被停了。”
流夢早就猜到了。
“停就停了吧，好在保住了一條命不是？”
“你是這樣想的？”
“怎麼了？”
“我以為你會失望。”
差事被停了，想再恢復不知道要等多久。
流夢只好回侯府找了父親幫忙，念著些許救命之恩和父女之情，父親問他願不願意去軍中歷練。
如今的世道不太平，想要加官封爵就得敢上真戰場。
他聽了父親的話，去了軍中，走出了決定性的一步。
一路走來他披荊斬棘，在平亂中立了大功，臉上的冷厲越來越重，變得高高在上。
而流夢始終待在那個院子裡，她愛上了禮佛，口中總是靜靜地念著他聽不懂的佛經。夫妻二人之間除了情事，旁的再說不出什麼話。
妻子？
那年的新婚之夜，他並未想過碰她，她乾巴巴的樣子令人乏味，也沒從流夢的眼睛裡看到孺慕和敬仰。
是了，她是大戶人家的女兒，可最後不還是嫁給了他這個一窮二白的卑賤之人？至於那晚為什麼會感覺到愉快？大約是從未做過那樣的事，所以才會格外欣喜。
以至於後面的時光裡，他對自已的小妻子尚算滿意。
朝中紛爭不斷，明爭暗鬥的場面讓他愈加心煩氣躁，連帶著看到流夢也覺得心緒不寧，因為他的父親，因為那些貴族，瞧不起他一個窮鄉僻壤裡出來的人。流夢對這樣的情況感到恐慌，他們兩人之間好像大多時候都是平平淡淡，相敬如賓的狀態，兩人都是不愛說話的性子，也沒有旁人家的濃情蜜意。
流夢變得有些敏感，對著燭臺上的佛像日夜誦經，後面一個接一個的女人被迎進了門，長得水靈，還會討人歡心。
可無論如何，她始終是他的妻子，他感念著往日的悉心照料，不曾想過棄她而去。
他與父親之間的那場戰爭終於拉開了帷幕，求神拜佛也無濟於事，她開始日日坐在屋裡等待著最後的審判，她總會想起從前的時光，在侯府的時候，她是被拋棄的，到了如今，她也是被拋棄的。從新婚那夜開始，她看著面前還算老實的男人，心中慶幸，能在家中安穩度日，扶持到老就好，不需要什麼愛得深刻。
後面兩人無話可說，她便想，糟糠之妻，留在院裡了卻殘生也挺好的。直到現在，她獨自一人夾在父親與丈夫之間忐忑度日，她沒法繼續安慰自已，也想不出還會有什麼值得盼望的未來，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的，獨自在一人的她該如何生存？
她想，面相也是會騙人的，父親當年看重他的時候，也沒想到這個老實的男人會變成反噬的狼。也許父親早就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會把她這個無關緊要的女兒送過來。
他徹底厭惡了流夢，從她的院子裡絕塵而去的那一刻，流夢前十幾年的人生徹底歸零。她第一次真正地走出了院子，茫茫天地卻不知道還能去哪。他與父親之間的爭鬥還在繼續，流夢成為了首先犧牲的棋子，她不知道誰會是最後的贏家，也不再關心這些，左右不管是誰，都不會再想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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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沉默且有些微妙的情愫緩緩升起。
那畫面上的場景太過熟悉，破敗的街道，簡陋的房屋，寧國隨處可見。
流夢眼中流出的無助的眼神，也讓他們生出了幾分羞愧。
是了，她是無辜的。
帶著同情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一般女子面臨這樣的情況，都會變成這樣的下場。
“她的父親也如此放任著不管嗎？”
一些女子見此，心中升起了一些涼意，儘管只是故事，卻感覺那麼得真實。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父親哪裡還肯見她？”
“他的夫君沒有遷怒於她，放了她自已，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這話說的......
“這怎麼能是仁至義盡呢？”
沒有夫家庇護，她一個弱女子，怎麼生存？
這也算是 是仁至義盡嗎？
“可又能如何呢？他們兩家落到那種地步，他的夫君自是不會再喜她了。”
總不能真的指望著他不斤斤計較吧?人的心懷哪裡有這麼寬廣？
夏婉清低眉，有些沉默。
一個人的心瞬息萬變，始終如一的又有幾何？夫家與母家的爭鬥只能說是他們之間感情破裂的催化劑，就算沒有這些事，他們就一定會幸福地走下去嗎？
千萬不能高估了一個人的耐心，佛光的庇護可能會會將他們拉進更加無底洞的深淵。倘若有一天，侯府敗落，也不知她這個皇后之位還能不能坐得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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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夢與夫君相遇的那場戲拍了很多遍，夏晚晚盯著鏡頭裡的畫面，始終不太滿意。
休息的時候，她坐在宋沅的旁邊，兩人靜靜地聊了會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