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聽明白了，你當了匹不好不壞的馬。你現在重新當律師，是為了幫助章芃芃養家？我可以這麼理解吧？還是重情重義的人，有些人錯了一輩子，依然走在將錯就錯的路上；可有些人，知錯就改，並懂得人這一生，什麼最珍貴。”楊洪不得不對查亮挑了大拇指，因為他能理解查亮。
“現在苦是苦了點，總比一條道走到黑要強。楊總，之前多次找您不是為了訴苦，是為了這些……”查亮從包裡拿出一大包材料交給楊洪，楊洪接在手裡發現沉甸甸的。
“你瘋了？你要檢舉呂海濤！知道這麼做的後果嗎？”
楊洪看了幾頁就頭大了，檔案袋裡是盛廣集團法務部負責人呂海濤的檢舉材料。材料要多翔實有多詳實，記載了呂海濤擔任法務部部長期間的不正當行為。吃回扣虛開發票都是小事，裡面記載很多內幕訊息，包括眼下的一起集團重大案件，呂海濤和對手公司的郵件往來和通話記錄。呂海濤計劃讓對手公司打贏官司，為表示誠意，呂海濤向對方提供了許多盛廣集團在收購其他公司中，很多不正當手段的證據。
“知道啊，不過這有什麼？他不仁我不義。楊總，您別拿話唬我，又不是三歲孩子。誰還不知道，您是盛廣的創始人，當年您多威風啊，一個人單挑七八個不在話下……”說著，查亮在空中比畫起來。
“停……別胡說八道，我又不是蝙蝠俠，動作片看多了？”楊洪擺擺手讓他停下，接著問道：“這事你醞釀很久了吧？還有誰知道你要揭發他？”
“沒了，這種事哪能到處宣揚，我就相信您，您和薛總是哥們，我希望薛總能看到這些。其實我也知道，單純的檢舉材料，並不能把呂海濤怎樣，他是錢總的人，薛總想空手拿下他是不可能的。薛總對我不薄，我來集團的時候還是主管，一個月工資兩千不到，後來有個案子我辦得還湊合，湊巧入了薛總法眼。聽說是薛總定的，給我從主管提拔到了經理級，我得知這份恩情。這就是為什麼後來呂海濤要拉攏我了，我還以為呂海濤靠得住，沒想到……”
楊洪犯了難，按說對於查亮這種“三姓家奴”，他本不該抱有信任態度的。你說老薛提拔的你，你可以給老薛賣命，怎麼讓呂海濤拉攏去了？難怪呂海濤把你當棄子了，活該。現在又知道他為了過上好日子，曾背信棄義於“髮妻”，雖已經迴歸正道，但誰也不敢保證他以後不會再出其他問題……
“查亮，材料你打算賣給我呢，還是賣給別人？既然今天揭蓋子了，我就當你是想跟我做交易，交易那就得拿出誠意，誰也別裝糊塗。你幫我，我幫你，說吧，到底想怎樣？”楊洪把袋子丟在桌上，靜等查亮的答案。
“楊總，我不想再混日子了，我是個有不光彩歷史的人，無論事業還是愛情，我敢說出來，就證明我敢面對，希望楊總給指條明路。我賺錢，把芃芃的家人照顧好，然後再考慮今後，我不能再對不起芃芃了，想來想去，還是她對我最好。”查亮端起紅酒杯，一口喝乾杯中酒，看樣子他是在下決心。
“查亮啊查亮，你讓我說你什麼好，繞來繞去我還是聽不懂。這樣吧，既然你想把材料給我，那我們立個君子協議，材料我拿走，無論我是否能扳倒呂海濤，或是用這些材料和薛總做交易，這些都是我的事，和你沒關係，除非你想蹚渾水。我只需要給你想要的，讓你過上你希望的日子，成全你和你的女朋友。對了，你還要回答我一個問題，為什麼你很肯定我有這個能力？”楊洪見查亮並不反對，就順手把牛皮紙袋子裝進挎包裡。
“倆字，朋友。你和薛總是朋友，薛總能把生意做這麼大，我猜想楊總應該也差不了，起碼我是這麼認為。”查亮見楊洪答應，說話變得隨意了些。
“我幫你設計兩條路線，如果你想入編制，我可以幫你想辦法入法院當個書記員，每天工作不忙，有大把時間學習，如果你夠努力，運氣好能考個公務員，可臨時工的工資很低，每個月只有幾百塊。”楊洪突然想起余文君說過，現在各基層法院公開招聘輔助人員，就是俗稱的“合同工”。既然查亮能考出司法資格，說明學習應該不錯，考個合同工應該不會太難。
“還是另一條路吧，即便考上公務員，一個月工資也沒多少，得熬多久才能看到太陽。如果走這條路，我還不如找個小公司繼續當法務呢。”
“我有個律師朋友，他平時非常忙，正巧需要個助理，月薪四千塊，我可以推薦你去。明天我再借給你一筆錢，無論你拿這筆錢給女友的家人看病也好，留著未來創業也好，或是留著結婚，你的錢你做主。但我說好的借就是借，無需打借條，五年後還給我即可，沒有一分錢的利息。你意下如何？”楊洪心想，既然你想賺錢，我給你根魚竿子，你先釣著，另外再給你一筐魚，你吃著，只要眼下餓不死，五年之後是騾子是馬，就看你自己本事了。
“楊總果然是爽快人，那就按您意思來。時間不早了，我得接芃芃下班了，明天辦妥這些，我把另一半材料給您，我就知道楊總您準沒錯。那就明天見咯。”查亮果然留了一手，楊洪很欣慰，既然是談生意，就不要空談理想和抱負。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