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高揚做了一個夢，不僅夢見自己去歡樂城，還拔得頭籌，成為萬眾矚目的人物。接著又夢見，自己幫一個女人出頭卻遭人暗算，胸前破開一道口，已經深可見骨……可是自己渾然不覺，竟然跟那個女人糾纏不休。後來又被人追殺，危急時刻突然驚醒！因此，他睡意全無，乾脆下床坐到蒲團上修煉。
第二天又進山，一個月他們兩進兩山，這種狀況從五月初持續到九月。短短的五個月，要為全年的生計奔波。且年復一年，這就是吳村人不變的經歷。肉食自給，獸皮變賣……就為了一顆升級靈丹！這樣的日子，對於高揚來說是不可想象。不過他一次都沒有缺席，每次都跟在高明羽身邊。為的是，他要記住這段艱苦的日子。他常常想自己的父親，他年復一年……恩重如山！
……
最後一次進山，吳夢賢也加入其中。他比高揚大三歲，十八歲突破聚氣，且練就了一身蠻力。經過他再三的請求，吳世民才允許他加入。他學高揚，一進山的手裡就攥著兩塊石頭，看見走獸就手癢癢，樹林裡不時響起刷刷聲。出於習慣，同行的人聽見響動難免駐足檢視，這樣一來就影響趕路，不僅如此還影響他們的情緒。忍無可忍，吳正雄就發怒。
“滾回去。”
“不。”
吳夢賢倔強地梗著脖子，而且他下意識的瞟了高揚一眼，意思是說，高揚也有一份，不是他一個人所為。吳正雄瞪他一眼轉身繼續趕路。
兩天後深入的區域是今年沒有到達過的地方。
“眼睛放亮點。”吳世民交代一聲說：“前兩年這裡出現過赤虎，不要帶著僥倖心理！肉好吃，可能沒命享受。”
高明羽轉頭看了一眼，見高揚走神便提醒他。
“高揚，你們兩個聽清楚，山頂的某處有一個深坑。若是遇到緊急情況千萬別往坑裡跳。第一，你們對坑裡不熟悉，跳下去可能斷胳膊斷腿。第二種可能，兇獸也掉進坑裡。假如兇獸不死，那麼可能沒有活命的機會。”
“明羽提醒的對。”吳世民接了一句說：我都忘了，不僅是針對他們倆，你們也要記住，遇險時要沉著應對。”
高揚仍然無動於衷。
高明羽不得已，再次提醒。
“高揚，聽清楚沒有？”
“聽見了。”
高揚回了一句，眾人才分頭尋找靈草。
過了一會兒，吳夢賢便脫離他父親，來到高揚的身邊。
“哎，你是怎麼堅持下來？”吳夢賢問了一句。
“誰也沒有強迫你。”
“話不是這樣說，你不覺得成天在山裡無聊？”
“那是你生錯人家了，你的好命被人頂替了。”
“兄弟，這句話中聽，我覺得你是個有趣的人。”
高揚懶得跟他費口舌，聊兩句便去對面的山樑。吳夢賢也跟著高揚過去，當他採到一株靈草便興奮不已！拿著靈草，跑到高揚面前炫耀。
“兄弟，幫我辨認一下，這株是什麼靈草？”
高揚看一眼，竟是龍血藤！
“哼。”高揚嗤笑一聲說：“認識靈草嗎？叫得出名字嗎？不認識就趁早丟了，省得丟人現眼。”
“哈哈哈。”吳夢賢大笑一聲得意的問：“是不是等我丟了你再將它撿起？其他靈草可能不認識，龍血藤還是認識的。”
“你犯戒了。”
高揚好心提醒。
“啥？”
“得意忘形！”
財不外露……世人都明白的道理，他竟然拿出來炫耀。何況還是靈草？
“失態，失態。”
吳夢賢收起靈草。
其實可以理解，第一次闖山就採到龍血藤，對於任何人都是值得高興的事。
……
第一天，高揚採到五株靈草，其中一株長在荊棘叢裡，其生長的週期至少超過五年。第二天他又採到兩株。第三天，高揚走到一處懸崖邊，抬眼一看發現是之前說的深坑。
“哇，這麼深！”
吳夢賢站在高揚右邊，他也發現了。
此時，他們兩個所站的位置是在兩座隆起的山峰之間，山峰的兩則沒有樹木，峰與峰沒有明顯的溝壑。圍繞深坑，聳立著幾十座同樣的山峰。也就是說，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深坑是由於山峰的中間地帶沉降形成。高揚掃一眼，發現四周可見的地方多是絕壁。這時他才理解他父親說的話，掉進坑裡不死，絕對是斷胳膊斷腿下場。確實沒有說錯！
高揚沒有回應。
吳夢賢走過來問：“兄弟，你看傻了吧？”
“你說，坑有多深？”
“至少十丈。”回了一句，吳夢賢覺得不對轉頭問高揚：“怎麼，你想下去？”
“你看下面……”
“哼，草都不長，怎麼可能長靈草？”
“看那邊。”
高揚抬手一指，他看見一棵樹，樹上結著幾顆果子。在日光的映照下，看上去鮮紅誘人。
“幾顆野果……要吃的話，我兜裡有。”
吳夢賢沒有在意。這個季節很多樹上都掛著誘人的果子，大多數生澀難吃。一路上他們碰見不少。若是碰見好吃的，就摘一些帶在身上，嘗的多了，一目瞭然，因此才這麼說。
“看一眼……”
高揚有一種執著，叫疑心病。有疑問他一定要弄一個明白，既懷疑一定要看清楚，他一向如此。況且，沒有危險，下去看一眼又不耽誤。
“算了，不值得冒險。”
吳夢賢好言相勸。
“冒什麼險？”高揚賞他一句接著說：“帶了多少繩索，拿出來。”
“兩丈。”
“不夠。”
高揚身上帶了兩三丈，差一半隻能向其他人求助。
“父親。”高揚向後喊了一聲。
過一會兒，汪老頭和高明羽一起出現。
“想下去？”高明羽劈頭就問。
高揚沒有回答，而是說：“將你們身上的繩索給我，不要問為什麼。”
汪老頭好笑：“小崽子，對你父親說話能不能客氣點？”
“前輩，請將繩索拿出。這樣說算不算客氣？”
“呵呵呵。”
汪老頭搖搖頭，取出一捆麻繩。
“有七丈，你看夠不夠？”
“差不多了。”
高揚將自己的繩索取出，各找一個頭，將兩根繩索打結。一頭拴在小樹上，拉著繩索就要下抗。太冒失！高明羽看不下去，一把抓住繩索。
還是不放心？
高揚心裡暗道一聲，兩手拉著繩索，兩腳踩在坑壁，一步一步滑向坑底。
片刻，高揚的身影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一露面他就迅速地跑向那棵樹。相距幾丈又停下，隨後他一步一步地走過去。他的行為有些反常，別人以為他想多……其實是在掩飾。
高揚停下來是因為，他認出樹上結的果實是朱雀果。同時他心裡又詫異！根據典籍記載，朱雀樹是二十年才開一次花，果實要歷時兩年成熟。換言之，這棵朱雀果樹是前年開花，兩年後他來，樹上的果實是為他準備！據他估計，樹身有六七寸，估計是第一次結果？來不及多想，高揚爬上樹，將僅有五顆朱雀果摘下，收入靈戒又在身上做假動作。然後從樹上下來，從兜裡掏出一顆野果，咬一口便將野果摔在地上，嘴裡還呸呸有聲。至於口袋裡的野果也一併丟在地上。給旁人的感覺是，他採到的是難以下嚥的野果。
按常理是先嚐後摘，高揚一系列的假動作是無奈之舉。他從坑裡出來，便遭吳夢賢取笑。
“怎麼樣？說你不聽……”
“你有先見之明，行了吧。”
高揚賞他一句，其他人不好再問。
……
第十天，他們準備返回。這次返回就意味著，今年的闖山季即將結束。且沒有死一個人，每個人的心裡都鬆一口氣！不過就在他們經過一處開闊的地帶時，一條赤虎追逐兇獸與他們迎面相遇。赤虎突然出現，他們毫無防備，周圍一棵大樹都沒有，所有人都暴露在赤虎面前。赤虎來勢洶洶，就這樣，人與獸狹路相逢。
“散。”有人喊了一聲。
修為低的人可以逃，修為高的人沒有逃走的道理。高明羽、汪龍頭、吳世民，已經長劍在手。高揚在他們身後，此時他手裡仍然攥著石頭。吳夢賢嚇傻！他是第一次撞見。
“離我遠點。”
高揚喊了一聲，正要上前。
高明羽回頭便罵：“不想死就滾遠點。”危急時刻，他的心情可以理解。
只見赤虎一躍而起，便撲向吳世民。
高揚甩出一塊石頭，來不及觀察那顆石頭是否砸中赤虎，左手攥著的石頭也脫手而出。等他取出靈戒裡的短劍，吳世民已經避開赤虎的攻擊。忽然赤虎調頭，撲向高明羽。
高揚炸毛，他手握短劍，竄出幾步便一躍而起。與此同時高明羽閃開身，反向而行，劍刃在赤虎身上拉出一條血線。汪老頭一劍刺中赤虎後腰。高揚落地，手裡的短劍已經脫手，這次他看清，扎中赤虎的左眼。
“嗷……”
赤虎怒，甩頭擺尾，五尺長的虎尾掃向吳世民。他用劍擋卻沒有逃脫被掀飛的厄運！身軀在空中翻騰一週落在兩丈外。一觸地便翻身而起，似乎沒有大礙。
赤虎在原地打轉。眾人才發現問題，赤虎的兩眼傷了，一隻被石頭打爆，一隻插著鋒利的匕首成為瞎子。正以龐大的身軀撞擊……任何企圖靠近的人，將成為碾壓的物件。
見狀，汪老頭興致大增。
“他孃的，二十年了，沒有嘗過虎肉。”
吳世民一瘸一拐地過來。
“看你一副饞相……肉還沒有到嘴邊，你就開始流口水了。”
“吳叔，傷到哪裡？”
“並無大礙。”
高明羽問了一句才看向高揚，見他一副沒事人的樣子，不禁搖頭。剛才的陣仗太危險了！他竟然往上衝。不過，也多虧他幾度出手，傷了赤虎的眼。不然，今天又要死人。
“小子，今天這張虎皮非你莫屬。”
“非我莫屬，你為啥插個窟窿？”
汪老頭愣了一下，哈哈大笑。
“縫縫補補……還是可以用來當褥子。”
吳世民插了一問才問道：“還等啥？想不想早點回家？”
高明羽和汪老頭圍著赤虎，找準機會便迅速出手。赤虎身上留下幾十個窟窿才栽倒在地。皮廢了，高揚仍然要，可以作為見證，可以當褥子用。至於剝皮剔骨，交給其他人。
高明羽找一塊石頭坐下，高揚過去坐在他身邊。
“父親，不虛此行！”
高揚心裡逼了四五天，終於按捺不住。
“怎麼說？”
“朱雀果。”
“坑裡……”
“嗯。”
至此，父子倆的對話結束。
回去的途中，高揚看見三條出生不久的雪狐，見形態可愛，毛色雪白……便想著，捉回去給吳夢可和妹妹當寵物豢養，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據說雪狐通人性，通靈，若是訓養得當，可以幫助尋找靈草。
第三天到村口，高語瑤和吳夢可一人抱走一條。另一條在吳夢賢手裡，自然是抱回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