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煙散去，二人都在各自的位置巋然不動。
凌毓單手探身握槍，火紅色的槍尖還冒著絲絲白氣。
神嘯六合槍是火系槍技，疾如風，勢如火。火尖槍在凌毓手中靈巧得彷彿兩者本是一體，且不說境界，僅憑他人槍一體的槍技已是爐火純青。
殷駿，左手執劍，劍指凌毓，右手貼背，手心居然隱隱有些許焦黑，指尖還在輕微地顫抖。
“好強……這就是煉神境麼。”殷駿內心震動。
他的胸口氣血翻湧，不敢馬上張口說話。他怕只要張嘴，嘴裡的那口血就壓不住了。
想當初，他還能跨越兩個境界跟大師兄平分秋色。可是如今，只是一招就讓他認識到，元嬰境在煉神境面前幾乎毫無勝算。
首次面對煉神境的高手，他沒有怠慢，雖然只使出了第一式劍破蒼穹，但他足足使了九分力，反觀對方應付起來，還遊刃有餘。
剛才的那一槍，凌毓如火的槍勢瞬間就把他凝聚的劍氣給熔解了。要不是他體質強韌，恐怕此時已經倒伏在地。
“媽的，那麼厲害。要不投降算了，反正也算切磋過了，我也確實盡力了。哼，機智如我，以後練練再跟你打。”殷駿心中盤算著，嘴角不由上彎。
“要是主動放棄，我可不會幫你們過法陣。”水袖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只見她正戲謔地盯著殷駿。
“靠！怎麼這裡的美女都會讀心術的嗎？”殷駿懊惱不已。
凌毓收回火尖槍，對殷駿說道，“你是一個好對手，別讓我失望。”
“是好靶子吧！”殷駿心裡忿忿道。
他胸口的氣血總算平復了下去，大喝一聲，“再來！”
“好！”凌毓槍身一震，這一次率先突向殷駿。
“萬劍訣！”
這一招是殷駿從師姐張若瀾那學來的，瞬間劍芒如同雨下，在凌毓面前形成一道屏障。
凌毓速度極快，只用長槍，左右抵擋，破開劍網，側身向前一個三百六度旋轉翻躍，一手拖著火尖槍在地上劃出一條火舌，自上而下，劈向殷駿。
殷駿沒料到凌毓的速度居然這麼快，躲避是來不及了。
他橫劍硬擋住這一記下劈，槍頭重重的砸在了黯明劍上，爆發出一聲金屬撞擊的脆響。
殷駿只感到磅礴的靈力從凌毓的槍頭噴湧而出，他只能調動靈力全力抵抗，雙腳被砸得深深陷進了地下，一時間竟難以動彈。
不過，凌毓並不想和殷駿比拼境界，他本就高他一籌，而且戰勝殷駿並不是他們的本意。
他收回了這一槍的重壓，不斷變換招式，刺、劈、掃，用一把長槍，近距離和殷駿過招，長兵招式變化的速度完全不亞於殷駿的長劍。
“可惡！”殷駿被壓得喘不過氣，甚至密不透風的連招都沒留給他反擊的餘地。
然而，對方在關鍵的招式上明顯有所收力，幾次能重傷殷駿的機會，凌毓都輕飄飄地一招帶過。
一旁觀戰的白冰冰洞察到這些，心中疑惑，“這兩人到底要做什麼？”
殷駿自然也注意到凌毓放水了，不禁口吐芬芳，“媽的，看不起老子！”
好在他並沒有失去理智，動用壓箱底的本事——天道經和劍靈。
眼前這二人身份不明，也不知道他們有什麼意圖，何況只是切磋而已，斷然沒有那個必要。
不過，殷駿豈能嚥下這口氣，既然實力有所差距，那就拼一把，以血換血，以傷換傷。
凌毓還沒有突破到煉神返虛，在同一個大境界下，他自信能抗得住。
霎那間，殷駿擋開一槍，鬆開右手丟下黯明劍，一把抓住凌毓下一招突刺過來的槍尖。
凌毓一愣，這是什麼招式？
就愣神的功夫，這一槍的勢頭銳減，槍尖只是劃破了殷駿的面板。
“讓領便當拳！”殷駿快速凝聚靈力，左手一拳打出，伴隨著閃爍的白光，重重的砸在凌毓的胸口。
這一擊太過突然，凌毓根本沒來得及反應，完完整整地吃了一拳，整個人向後倒飛數十米，在地上砸出一個大坑。
“好！打得好！”蕭青臨揮動著拳頭給殷駿鼓舞。
白冰冰和妘藜蘆見殷駿沒事，也暫時舒了口氣。殷駿這傢伙，老是用這種以傷換傷的戰法，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以出其不意的方式把煉體的優勢發揮得淋漓盡致。
凌毓掙扎著從坑裡爬了出來，頭髮凌亂，嘴角還掛著一絲殷紅。他畢竟不是煉體，近距離又毫無防備地吃這麼一拳，五臟六腑被震得像絞在一起似的。
他受了不輕的內傷。
“好小子，連這種辦法都用得出來！”凌毓不但沒有罵殷駿，甚至還誇讚他。
他吐出一口淤血，目不轉睛地盯著殷駿。
凌毓要認真了，“這回，該我了！”
他的氣勢跟先前截然不同，身上泛著淡淡的金光。即便隔了那麼遠，殷駿也能感到一絲不安。
“太強了，這就是煉神境巔峰的真正力量嗎？”
“別發呆！接我第二槍！”凌毓大喝一聲，火尖槍在他手上快速旋轉，身體裡的靈力持續注入槍中。
匯聚到一起的靈氣，將他的頭髮都吹得凌亂，火尖槍也顯得金光熠熠，像一頭從沉睡中醒來的猛獸，隨時可能撲向殷駿。
這一槍，殷駿決定不再硬碰硬。他已經見識過煉神境的力量，光靠硬碰硬，絕無勝算。
他要擋下這一擊。
黯明劍在他的手上舞動，“青山劍訣，浮光劍影。”
劍氣聚整合大網，遮天蔽日地蓋向凌毓，一道接著一道，如同一堵堵牆一般擋在兩人中間。
“神嘯六合，天火破域！”
凌毓左腳蹬地，一槍刺出，漫天的星火從他的槍尖噴湧而出。
“倒下吧！”
這星火一碰到靈力聚成的劍網，居然能引燃劍氣，一點星火一片海，霎時間，重重劍網被焚滅殆盡，餘下的星火仍然鋪天蓋地向殷駿襲來。
殷駿瞪大雙眼，“這特麼什麼玩意兒？！”
白冰冰眉頭緊皺，用神識向妘藜蘆傳音道，“我現在能確定了，這個人來自神族大派，神嘯宗。”
白冰冰剛剛踏入煉神境不久，以她神識的強度，只能近距離說個悄悄話，還無法遠距離傳音。否則，他甚至想提醒殷駿速速投降，這樣的比武不打也罷。神族在同境界，本身實力就強於其他族類，殷駿打下去說不定有重傷的風險。
“神族？”妘藜蘆聽到這個族類，臉上顯露出一抹厭惡之色，拳頭捏得咔咔作響。
當初神族強勢進駐天界，而魔族退守修羅界，這其中的故事錯綜複雜。
妘藜蘆雖然沒有經歷過，但魔族帝師曾告訴她，若非神族從中使詐，分化魔族，他們也不至於落得如此狼狽，完全讓出天界領域。
族仇家恨，讓她對神族沒有半點好感，若非旁邊還有一個深不可測的水袖，她恨不得馬上衝上去和殷駿一起殺了凌毓。
然而，此時她更擔心的是殷駿的安危，這星火很不好對付。
她默默地祈禱，“殷駿，你可以的！”
凌毓這一槍打出的天火，輕鬆破了浮光劍影，朝殷駿撲去。
面對這點點天火的反包，殷駿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只有將它劈開。
“記得我曾教過你怎麼用劍嗎？現在你可以了！”劍靈的聲音突然浮現在他的識海里。
“記得。”殷駿目光堅定，層層的白光在黯明劍上快速凝聚。
“為了身邊的人……”
“天地玄宗，馭使神雷，以吾神通，劍破蒼雲！”
他回憶起當初劍靈的教導：手之所動，意之所向，以意御劍，心無雜念，劍隨心出，大道至簡。
“斬雲訣！”
他一劍斬下，輕描淡寫的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