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明目張膽的偏愛
“能站起來嗎?”
紀漣聞聲抬頭望去,看著朝自己伸出手心的少年。
裴揚單膝跪地,一雙眸子漆黑的像口深潭。
“可,可以的。”紀漣穩住心神,手搭在少年的手腕上。
他不敢看同桌的表情,想必是分外可怖的。
周圍的人顯然也被這一幕嚇到,方才伸手去推紀漣的人也隱隱往人群后面退去。
他可不是故意的,當時人那麼多,只是不小心碰到了而已。
“我們可沒推他,是他自己摔倒的。”
“就是啊,誰讓他不長眼,自己往我們身上撞。”
見裴揚的臉色陰沉的可怕,方才有關這位煞神的傳聞眾人也都有所知曉。
此時當然是不想惹禍上身,紛紛推辭起來。
“裴揚,你別生氣,我找到能證明你清白的人了。”
今天的這一出事故已經鬧得人盡皆知,若是少年此時控制不住他的脾氣,再鬧出些什麼動靜。
那即使最後自證了清白,也定不會有人買賬的。
“你都這樣了,還他媽管別人呢!”
“可是......”
紀漣已經習慣了被人針對,況且這些都是皮外傷,不礙事。
“你知不知道這樣是會踩死人的?”
裴揚沉吟出聲,這聲音彷彿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並不像他平時的嗓音。
紀漣不敢與他的目光對視上,眸中星光閃爍,神色遊離不定,“我現在沒事。”
“紀漣,你他媽真是好樣的。”
裴揚終是壓抑不住心頭的怒火,他裴大少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悶氣。
同樣的,他更不想在意的人被這樣隨意欺負了去。
“你罵我。”
“罵的就是你!”
紀漣不會罵人,他默不作聲,低下腦殼,掙扎著就要站起身。
只是稍微動了動身子,背部就傳來一陣鑽心的痛!
裴揚領會過小同桌的倔,他收起又要爆粗口的話,沉悶出聲,“我真欠你的!”
說著,沒等紀漣反應過來。
一陣天旋地轉,自己已經落入了一個寬厚的懷抱中。
“裴......裴揚,帽,帽子掉了。”
紀漣沒料到對方會直接上手,他下意識地就要探出身子去撿。
“老實躺著。”
一雙大手將他又重新按到懷中。
那聲音從臉頰擦邊而過,紀漣感受到了一抹柔軟,這下他是真不敢動了。
裴揚掃了眼地上掉落的鴨舌帽,他單膝曲地,一隻手臂緊緊地穩住懷中的人,另一隻挑起帽簷。
感受著上下的浮動,紀漣的心跳個不停,他張張嘴,剛想要說話,“我......”
“閉嘴。”
低沉的嗓音再次從頭頂傳來。
緊接著,一個陰影籠罩下來,帽子被按在他的臉上。
裴揚抱著人從人海中穿過,周圍寂靜一片,再也沒有一個人敢出來阻攔。
直到他們離開籃球場後,四下才逐漸響起議論聲。
“靠,我剛看到了什麼?裴揚竟然公主抱了一個男生,難道傳聞是真的!”
“這人到底是誰?有沒有人認識的,還有剛剛你們都拍照了嗎?這簡直就是驚天大瓜啊!”
裴揚身為澤城中學響噹噹的大人物,他的感情史自然也是受到了很多人的關注。
但是,從裴揚這麼多年沒談過一個女朋友來看,江湖上則一直流傳著他不喜女色的傳言。
後來和筱美人的這一檔子事,自然打消了很多人的念想。
然而,現在眼前發生的這一幕,不得不讓他們重新想起先前的這個傳聞。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傳聞是真的吧!
“草,尤水憑,我沒看錯吧?裴哥這是把新同學給抱走了?”高星揉搓著雙眼,望著籃球場出口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眼睛壞掉了就去看醫生。”尤水憑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奇怪的。
只要對方是裴揚,無論他做出什麼樣的事,都不奇怪。
因為,他是裴揚。
顧鯨鶴當然也看到方才發生的一幕,他沒看清裴揚抱著的人是誰。
但是他們的背影卻是那樣的刺眼、奪目。
明明剛才比賽的時候,他都那樣求他了,對方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顧鯨鶴有些好奇,裴揚抱著的人是有多優秀,優秀到他的眼裡再也容不下其他。
這樣明目張膽的偏愛,為什麼不是他的?
“宇哥,我腳疼。”
顧鯨鶴朝身邊的心上人射出眼色,然而佟宇還在震驚方才看到的那一幕,絲毫沒有注意到他說的話。
顧鯨鶴面露不忿,他掙扎著就要從地上起來,卻一個趔趄往一旁倒去。
這一幕是何其相似,佟宇似乎是下意識地就伸手去攬。
然而,當他察覺到周圍那若有若無投射過來的視線時,他又鬆開攬腰的手。
這樣避嫌的行為更讓顧鯨鶴難堪,他捂住自己的小臉,推開身旁的人,一蹦一跳的就要往前走去。
只是每蹦一下,心就跟著冷掉一分。
自己為了團隊,作出這樣大的犧牲,卻換來了他們異樣的神色。
為什麼裴揚可以排除萬難,不顧異色,他卻不行?
此時此刻,顧鯨鶴的心冷到了極點。
“鶴鶴,你等下,我陪你一起去醫務室!”
佟宇似乎是察覺到自己剛才的刻意,他小跑上前,想要挽回些什麼。
兩邊的主角都已不在現場,眾人也都沒好戲可看,紛紛離場而去。
只是,今天比賽場上發生的一切,卻足夠他們津津樂道上好一陣子。
比眾人早些離場的同桌二人,此時穿梭在矗立的教學樓之間。
紀漣的眼睛被帽簷擋住,完全看不清周圍的環境。
他感受著對方胸腔處傳來的擲地有聲的心跳聲,一時間竟慌了神。
“裴揚,你要不......還是把我放下吧,我可以自己走的。”
“整天嘴上說著學習,也沒見你聰明到哪。”裴揚還在為剛才的那一幕而生氣。
他自在慣了,小同桌的行為在他看來就是忍氣吞聲,懦弱不堪。
明明在自己面前,偶爾還會亮一下爪子。
怎麼在旁人那,就能任人欺負。
“我......”紀漣想要反駁,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要說什麼呢?
說自己向來就是這樣,可以被人任意搓扁捏圓。
說自己沒有骨氣,總是因為害怕失去而躊躇不前。
還是說自己根本不配與任何人做朋友,沒人喜歡連真心都不敢交付的冷漠的人。
紀漣不敢說,他害怕連眼前的這個“朋友”也會離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