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管別人想不想搭理她,李唯自己厚著臉皮湊了過來,主要是剛才聽虞老爺講述的杜蘭,那身出神入化的輕功,還有虞夫人剛才那幾下子,簡直把她饞壞了,同樣都是高黑壯,人家怎麼就那麼矯健呢。

“行走江湖,信義當頭,若他言而無信,如何立足於江湖?更何況他還要當日月堂的二當家,無信如何服眾?”

“那……為什麼他明明已經在賭場贏了五百兩銀子了,還要再綁架孩子勒索五百兩黃金?”李唯覺得杜蘭此舉純屬多餘,下意識便問了出來。

“這……”虞氏夫婦收到訊息的時候,也覺得杜蘭多此一舉,但怎麼也想不明白,索性這也不是他們關心的問題,想不通就扔到一邊,只要孩子平安回來就好。

“唔……”李唯摸著下巴開始來回踱步,一臉的思考狀:“難道……他們打賭的時候只說了五百兩,沒說是金還是銀?”

“要是帶了五百兩銀子回去,萬一那個二當家的反口,說賭約是金子不是銀子,那杜蘭不得傻眼?”

“我要是杜蘭……保險起見,怎麼的也得做兩手準備,反正又不是沒這個本事。”

“這麼穩當的人……哎喲,難道他是個處女座?”

李唯腿沒閒著,嘴也不停,自顧叭叭的分析。

虞老爺一開始還不以為意,聽著聽著,發覺居然有幾分道理。

“就算事實如此那又如何?無論他是怎麼打算的,總歸是擄了我虞家的孩兒去。”

“那什麼鬼日月堂二當家的位置這麼誘人嗎?很有排面很威風?”李唯不知思維跳到了哪裡,突然問道。

“你是說……”虞老爺瞬間站了起來,面色凝重,他聽懂了李唯想表達什麼。

“拿著這麼多金銀,無論去哪都完全可以衣食富足的過完這輩子了,為啥還要上山當土匪呢?”李唯以己度人,想不明白。

虞老爺思索一番後,頹然地重新坐下:“如今兩個孩兒不知蹤跡,又無法對其制衡,除了寄希望於此人是個言出必行的君子,委實是沒有旁的法子了,唉!”

“還真是被動得很……”

李唯對自己誤會了虞氏夫婦多少還是有點愧疚 ,雖說已經道了歉,但還是想分析分析看自己能不能幫點啥。

不動聲色的假裝思考著走開了兩步,背對著屋裡眾人,李唯壓低了聲音:

“派,能找著虞老爺家的兩個孩子現在在哪兒嗎?”

“能啊,把他倆拉過來我掃一掃,樣貌留檔後就能快速鎖定。”

“……沒見過就找不著嗎?有名字也不行?”

“老闆啊,找人只能透過樣貌比對,搜名字真的搜不到。除非這人你見過,你看,你們家老三一家子我就能搜得到,現在還在山上……哎喲,他們哪兒找到的鳥窩……”

“那有照片能找著不?”李唯一聽這貨又要跑偏,趕忙打斷。

“照片……有眉眼輪廓的話,勉勉強強能試試。”

李唯聞言不由一喜,趕忙轉身快步走回虞老爺跟前道:

“可有兩個孩子的照……畫像有沒有?”

“不可!”虞老爺果斷擺手:“杜蘭言明不可報官,若是能張貼畫像出去,我二人又何需在此。”

“不是拿出去張貼,是拿來……呃,卜卦!”

虞老爺:?

“咳咳……幼時機緣學過兩天推卦尋物,不過學藝不太精,你想不想試試?”畢竟派只說了勉強能試試,李唯也不敢把話說太滿。

虞老爺將信將疑,蹙著眉和虞夫人對視一眼。

“當家的,去畫給她吧,萬一有用呢,至少也多一個希望不是?”

虞夫人的語氣聽著像是在安慰虞老爺,但明顯聽得出是不報希望的,不過屋裡的人現在被她堵著出不去,一張畫像也影響不了計劃。

“行,我畫給你。”虞老爺說著向書桌走去。

“啊?你會畫?誒誒……可不是那種臉長長的抽象畫啊,要寫實逼真的素描……你你,你行嗎?”李唯不可置信,滿腦子全是仕女圖,生怕虞老爺也是那種風格,一邊嘴裡叨叨著跟了過去。

虞老爺立於書桌之前,提筆沾墨下筆果斷,揮毫之間兩個嬉笑的孩童已逐漸躍然紙上,李唯挨在桌邊歪著腦袋看,卻越看眼睛瞪得越大。

這畫的不是大龍和小虎嗎?

“啪!”一聲,毛筆已放回筆架,虞老爺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李唯終於走到正面,端看起那幅畫來。

不得不說虞老爺確實畫功紮實,短短不過兩三分鐘時間,僅用一支毛筆便把兩名孩童的模樣勾勒了出來,尤其擅長明暗結構,神態相當之靈動。

李唯壓著一肚子的問號,仔仔細細的瞧著畫,終於還是讓她發覺了一些不同之處——畫上的孩童眉眼更彎一些,還男左女右各有一個酒窩。

其他的……活脫脫就是跟著爹孃偷偷吃雞的那倆小子。

“嗯?這不是你那倆孫子嗎?他們在山上……”

果然派也看錯了,李唯舉起畫擋住自己的臉,小聲低語:“再看清楚點,有酒窩……”

“噢……你不說我還真沒看出來,嘖嘖,夠像的哈,輪廓掃描中——極速比對中……”

虞老爺安靜的走回虞夫人身旁,夫婦二人皆無聲沉默。

林梁牛趙幾人也有意無意的豎著耳朵,關注著這邊的動靜,幾隻原本爭先搶後幫著林知縣順氣的手速度都明顯慢了下來。

“如果沒推算錯的話,應該在城西的長生木肆,唔……的小棺材裡。”李唯捏著畫像走了過來。

虞氏夫婦聞言雙雙抬頭,滿眼不敢置信,虞夫人下一秒已激動得衝上來緊緊把住了李唯的雙肩。

“真的?”

言罷不等李唯應聲,轉身急急就要往外走。

還是虞老爺相對理智,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夫人,等等,你去不得……”

巨大的驚喜砸下,虞夫人差點都忘了自己一夫當關的任務,她拍著額頭連連道:“對對,我不能去……不能去,那……你去,快回去告訴爹,讓他馬上集結人手趕緊去!”

“好好好,你彆著急,先坐下。”

“我能不著急嗎?你快去啊!”

虞老爺不是不著急,而是下意識懷疑這資訊的真假,因為來得太簡單太容易了,有種不真切的夢幻感。

“伍娘子,此推算結果有幾成把握?”

“沒把握,第一次。”

看到虞老爺的反應,李唯索性找了張凳子也坐了下來,一副愛信不信的模樣。

按照李唯的理解,有棗沒棗打一杆子唄,反正派幾個手下過去一查不就清楚了。

可虞老爺身陷其中,難免思慮的方面更要多些。

此時已入申時,若是馬上派遣手下前去檢視,跑馬至城西一個來回的時間綽綽有餘,但是……

為了一個不知真假的訊息,就把人手分派出去,那留守虞府的可就沒多少人了,雖說杜蘭信上言明酉正前放置銀票,但誰也不知道他會什麼時候來拿。

他們今早挑著銀子來衙門時,那厚厚一疊五百兩金的贖金,也已經早早的拿了桃子壓在府門前的石獅子頭上,周邊埋伏著一圈同順鏢局的人,個個不錯眼珠的盯著石獅子腦門。

並非虞家人不講武德,而是擔心杜蘭要真是拿了錢離開後,不把孩子還回來怎麼辦?畢竟信上所說的時間是他拿錢在前,孩子歸家在後,埋伏眾多人手也只在意欲能把杜蘭拖住,直至孩子出現。

而現在,眼前這個剛才還對他們頗有惡意的村婦,神叨叨的說是推算出了孩子的所在地,究竟是真是假?抑或她是杜蘭的同黨,以此拙劣的手段來瓦解他們的埋伏?

虞老爺思及此,不由意味不明的深深看向李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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