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吵完架學趕牛車
天空的顏色從墨黑漸漸轉成了深藍，月亮還遠遠掛在天邊的時候，村裡好幾家打鳴的公雞“喔喔喔……”聲就已經開始此起彼伏，偶有幾聲不知名的鳥叫，農村的早晨逐漸甦醒過來。
派的莫寧闊還沒響，一夜好眠的李唯已然悠悠自然醒了。
問了派，才知現在早晨五點半，擔心刷牙的事情不好解釋，李唯乾脆起了床，擠了牙膏在牙刷上，捏著洗臉巾偷偷摸摸跑到院子裡準備洗漱。
莫道君起早，更有早起人。
閔氏已經在廚房生好了火，準備做一大家子的早飯和豬食，此時蹲在灶膛前發愣，搖曳的火光印在臉上，只覺面色憔悴雙眼紅腫，似乎一夜沒睡，看到李唯時一怔，又低下了頭。
李唯見狀轉身回了屋，跑了兩趟把自己屋裡所有的糧食口袋都拎了出來，往案板上一堆：
“以後糧食你保管，怎麼做你看著辦，吃飽就行。”李唯伸出右手搭在閔氏肩上，認真道：
“閔慧娘，只要我一天沒死，他江老大就休不了你，今天去鎮上就是去解決這個事兒的，你好好在家等信兒，好嗎？”
從昨天開始，閔氏對婆婆的感受就不斷在重新整理，雖然看起來還是那麼兇，但言行舉止卻是對她多有維護了起來。
此時一聽到這話，頓時眼淚洶湧，哽著喉嚨說不出話，只知不斷點頭。
李唯不敢低估閔氏的死志，只得留下點希望和盼頭，但願能有點作用。
交代好閔氏，李唯跟做賊似的，趁著其他人還沒起，舀了水跑到後院菜地飛快的解決了洗漱問題。
待一大家子人起床，吃過早飯，該上山的上山，該下地的下地，李唯帶著沒精打采的江友良坐上了前往鎮上的牛車。
此時晨光初露，靜謐的鄉間小道上，只傳來老黃牛時不時的呼哧聲和車軲轆碾過路面的“嘎吱嘎吱”的聲響。
李唯坐在牛車上，看著老黃牛時不時掃動著尾巴驅趕著蠅子，兩瓣兒結實滾圓的牛屁股左右擺動著緩緩前進，車把式九叔有一下沒一下的揚著鞭子。
經過一段枝繁葉茂的路段，識途的老黃牛自己靠了邊走，抬起了牛頭，幾支剛探出頭來的樹丫嫩葉就捲進了牛嘴，一路走一路嚼，老黃牛不時抖動著耳朵，好不愜意。
看到李唯面露驚奇，九叔笑著解釋：“我這老夥計最愛啃這幾棵樹，每次經過這兒，都要靠了邊來吃上幾口，有時走得勤了葉子還沒長出來，也要挨著這段路邊搖晃幾下牛頭的。”
“是嗎？那可真是有趣，哎呀，它……邊走邊拉了？”牛菊花處接連湧出好幾坨神秘物體，直接掉在了下方早已備好的竹筐裡，李唯正跟九叔搭話，見狀不由驚奇。
“我說初六嬸兒，這牛拉糞又不是第一次見，你咋這麼一副驚奇的樣子？”一同坐在牛車上的同村婦人翻了個白眼看不下去了，這屠戶娘子都當奶的人了，扮這一副天真小女兒樣給誰看呢？
“呃……哦，這不腦袋受傷了還沒好全乎，好些事兒都給忘了呢。”李唯心道差點露馬腳，雖說家裡邊已經用去了地府來做遮掩，但伍大妞在這生活二十多年遠親近鄰都不少，總不能逢人就解釋吧，看來還是得細細回憶伍大妞的日常行為習慣，免得憑添麻煩。
從上了牛車就開始神遊的江友良也回了神，搖晃顛簸間，看著李唯既陌生又熟悉。不過他倒是沒錯過剛才他娘那副爛漫無邪的女兒家樣，嘴角不禁一抽：
他娘每次見到年夫子時就愛裝這副模樣，可年夫子也沒在跟前啊，裝給誰看？
“好好兒怎的腦袋就受傷了呢？誒？聽說還是大夥把你從草堆裡給扒拉出來的，衣衫不整腦袋上好大一個包呢，別是遇上歹人了吧？”還是剛剛開口的同村婦人，語氣像是關心，但一臉的擠眉弄眼不懷好意，說完還用肩膀輕撞了一下相鄰的同伴。
婦人高氏，是族長大兒子江來運的媳婦兒，公公在村裡有話語權，她自來便覺高人一等。
像伍大妞這種馬蜂窩其他人是有多遠躲多遠，她偏喜歡往上湊，不嗆伍大妞幾句像是顯不出她的能耐似的。
“你也找我去了？”
“嗤，做夢吧？還我找你，要不是你家老二來求我公公……”
“你又沒找我，那就是你公公告訴你的？”李唯好奇道：“他跟你那麼好啊，誰都不說，就告訴你了？”
“這跟我公公有什麼關係？空口白牙你別亂潑哪門子髒水，什麼叫我公公跟我好？”
“那你跟你公公關係不好啊？”
“我們關係好著呢……不是不是，我家公沒跟我好，我是說……哎……”高氏百口莫辯，急得滿臉通紅，無論回答好還是不好，她好像都好不了了。
“哎喲，你可趕緊住嘴吧，你們好不好的回了家關上門自己掰扯去，不用在我們這些外人面前抖摟。”
“伍大妞！你血口噴人！”高氏指著李唯，氣得眼睛都充血了，聲音尖利的怒吼。
“要動手？來呀！”伍大妞這體格放在眼前跟小麻雀似的乾瘦女人面前，跟個大黑塔似的，實力太懸殊，真要打起來自己還得悠著點。
此時九叔也給鬧得脾氣上來了：“要打架給我下車去，我這車板子可禁不住你們鬧鬧哄哄。”
要真被趕下車靠兩條腿走到鎮上還不得累死，李唯趕緊認慫賠笑：“對不住對不住九叔，不打不打，我們鬧著玩呢，哈哈。”
此時高氏怒目圓睜咬牙切齒狠狠瞪著李唯，身旁的兩名婦人拽著她在小聲相勸，而江友良則假裝在閉目養神，耳朵豎著聽動靜。
“沒事兒了，咱們繼續趕路吧。哎，九叔，趕牛車是不挺難學啊，有沒有什麼講究？你看我能學嗎？”李唯繼續“安撫”九叔，試圖轉移話題。
第一次體驗非自己腳力的低碳出行，若是能學會，倒也算多一門技能。
“都能上天的人了，趕個牛車算啥呀。”像是最後不嘲諷一句自己就輸了似的，高氏扯著尖細的聲音陰陽怪氣的道。
李唯翻了個白眼不耐再跟她爭吵，只當沒聽見，一臉虛心的請教著九叔，末了，還接過九叔手上的鞭子，有模有樣的趕起牛車來。
慢慢悠悠的終於趕在正午前到了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