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手持斧子的光頭
“沒事兒哈別怕，有隻烏鴉在你肩膀上呢，嚯——去去！”
此時小寶也已轉到了小莫的右邊，哄兒子似的安撫著小莫，伸手去驅趕烏鴉。
還沒等手到跟前，烏鴉“嘎嘎”叫著拍拍翅膀飛走了。
“真奇怪，這烏鴉剛才是怎麼落我肩上的，一點聲響都沒有……”
小莫肩上沒了烏鴉爪子的桎梏，走丟的魂回來了些，故作輕鬆的說道。
可右邊衣裳明顯的拉拽感，倏地整個人又緊繃起來。
“……啊呀，寶快幫我看看，衣袍是被什麼拽住了？”
小寶趕著驢來到小莫的右邊，拎起他那快垂到地面的衣襬，上面密密麻麻裹了一大片蒼耳子，最下方還裹了好幾層，密集恐懼症簡直沒法看。
“我的天……這麼多蒼耳子，沾了好大一團，掌櫃的，你就不能把衣襬捲起來？”
莫了默今天穿的是一套寬袖廣身的細棉袍，布質柔軟輕盈綿密，沾起蒼耳子來也是絕佳的好料子。
此時下襬處沾上的蒼耳子，沒有八兩也有半斤，小寶提在手裡，下墜的重量把衣襬抻得筆直。
“哎喲，我還當是誰那麼大力扯我衣裳，撕了撕了我馬上卷！”
莫了默拍了拍胸口，不由分說立即動手用力把那塊衣襬給撕爛扔了，左右手再把兩邊往上一摟，稍稍抬起屁股，把那些飄飄衣袂全給壓在了胯下。
這回爽利多了。
再一看邊上的小寶眼中盡是震驚惋惜，嘴張開一半，要說什麼沒來得及說出口的模樣，小莫趕緊丟了個警告的眼神過去。
“不許囉嗦，不然把你趕回京都熬藥！”
小寶扁扁嘴，沒敢吱聲，默默挨近小莫緊緊跟在李唯身後。
“阿奶，你放屁了嗎？”揹簍裡傳來丫兒捏著鼻子的聲音。
撲面而來的臭味愈加濃郁，把睡夢中的孩子都給燻醒了。
“你才放屁！拿斗篷把自己的鼻子嘴巴擋住，不叫你不許出來！”
“咦——小莫哥哥和小寶哥哥跟著咱們。”丫兒聽話的沒有把頭伸出來，而是扒著揹簍的竹片縫隙看到了跟在後面的倆人，嘴裡好奇的碎碎念。
“阿奶，小莫哥哥好厲害，他騎著驢睡覺。”
“咯咯……小寶哥哥瞪眼睛，這樣，這樣！”
“阿奶，我們去哪兒？我們是去找鬼嗎？”
“鬼長什麼樣子，我幫你找。”
李唯拍了拍揹簍：“丫兒，現在是不是特別臭？”
“唔唔，臭！”
“你一個勁兒的說話，臭風都灌到你肚子裡去了，今天喝了這麼多臭風，以後說話你嘴裡出來的都是臭味兒，嘖嘖！”
丫兒一聽，馬上驚恐的捂住了嘴。
李唯一看沒動靜了，得逞的揚起了嘴角，為了避免她一會兒再叨逼叨，趁熱打鐵給她找點事做。
“喝一口臭風起碼得三天才能散乾淨，你自己算算你剛才喝了多少口，總共得臭多少天。”
丫兒馬上開始掰手指數了起來，五個手指不夠，又加上另一隻手。
可剛一加上另一隻手，立即意識到沒捂著嘴又要被灌臭風了，忙趕緊換手去捂。
兩隻手來回倒騰好幾遍都快算糊塗了，忙得不行。
三人又走了一會兒，便感覺到驢蹄下的地面角度有了變化，剛才還微微後仰的上半身，開始有些前傾。
儼然正在走下坡路了。
李唯調整了下身形，把上半身坐直了些，隱約看到了遠處有個茅草屋頂。
【目的地在老闆左前方10點鐘方向，距離僅剩一百米。】導航派在腦中提醒。
李唯：【剩十米的時候你再提醒，記得到時候下單兩條無毒小青蛇，扔到那個骷髏頭的天靈蓋碗裡。】
派：【好嘞老闆，您瞧好吧！】
李唯：【怪嚇人的我可不瞧，讓小莫自己去瞧就夠了。】
驢子也是聽過綱哥單口的，自然知道這雙龍戲水骷髏湯是什麼東西，當即強行插入討論。
【李唯，你既然要弄虛作假，為啥不讓魔法師直接弄個骷髏頭到小莫屋裡去？一條龍採購多好，何必上這兒來聞這臭味兒？燻得我都快要看見太奶了。】
李唯和派同時一愣：對啊，怎麼沒想到？商城裡的骷髏頭道具又不是沒有。
可轉念一想，李唯給驢腦袋彈了一個腦瓜崩。
【骷髏頭出現在亂葬崗是合理常態，出現在小莫屋裡那就是命案，就算是弄虛作假邏輯上也要說得通，別以為造假集團就沒有服務宗旨。】
驢：【那……不在小莫屋裡，也可以出現在別的不那麼臭的地方啊。】
李唯：【噢，那是哪兒？】
驢子陷入了沉思。
一百米的距離很快就到，李唯在十米開外停了下來，等後面兩隻趕上來後，指著坡底的方向。
“掐指一算，機緣就在前方，只等與有緣人一晤即逝，時不我待，小莫大夫趕緊去吧。”
莫了默雙眼大睜瞬間湧滿驚喜，不敢置信地看了看李唯手指的方向，手忙腳亂的翻身下驢，口鼻也不捂了，踉踉蹌蹌直奔過去。
小寶見狀也趕忙下驢跟在小莫身後一起跑了過去。
三二一！
派一直牢牢鎖定小莫的距離，就在莫了默和骷髏頭之間僅一米的時候，兩條小青蛇憑空出現，直直掉落在了骷髏頭裡。
莫了默衝到跟前重重跌跪在地，只見一個已經腐朽得只剩上半部分的骷髏頭，以碗口朝天的姿勢嵌在沙泥裡。
連著下了兩天的雨，此時頭蓋骨裡已盛滿了水，兩條約莫一拃長小指粗的小青蛇，在水中糾纏翻騰。
莫了默顫抖著伸出雙手，把骷髏頭捧了過來，天地之間的一切都模糊了，他的眼中彷彿只剩下了這碗骷髏湯，什麼妖魔鬼怪魑魅魍魎，在此刻已從他腦中消散無蹤。
兩條小青蛇你追我趕，在小小的“湯碗”裡嬉鬧翻湧起陣陣水花，蛇尾甩動而出的水珠濺了幾滴到小莫的臉上，絲絲的涼意讓他更加確信這不是在做夢。
放下骷髏湯，小莫跪直了身子，雙手交疊高舉過頂，虔誠的行了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小莫的頭剛拜下去，兩條小青蛇猛地一下彈出了水面，掉在了旁邊的草地上，倏地一下鑽進了草叢，消失無蹤。
“師父在天有靈，弟子今日已得見毒蛛解藥，這世上，真的有這雙龍戲水骷……咦？那兩條小青龍呢？”
莫了默抬起頭時已淚流滿面，可眼睛卻像被雨水洗刷過的天空，清明純澈。
正娓娓述說時，一低頭——
骷髏碗中此時已剩下一汪清水，哪裡還見小青蛇的蹤影。
“它倆……上去了……吧！”
小莫如獲至珍慎重其事的態度驚懾了小寶，他也不敢說那就是兩條尋常草蛇，縮著脖子小心翼翼的指了指天上。
這個回答應該比較符合他家掌櫃的預期吧？
果然小莫抬頭望天，一臉釋然的放鬆下來，坐在了自己的後腳跟上，視線停在了不遠處李唯身上。
“怪道閒人姐姐說機緣只等有緣人一晤即逝，若是晚來一步，哪裡得見雙龍戲水，造物當真玄妙至極……”
小莫感嘆完，拿起骷髏頭倒掉了水，看看自己的兩邊衣襬，索性把左邊的也扯了一大塊下來，認認真真的包裹好，這才起身向李唯走去。
這是得見毒蛛解藥的憑證，他要帶走，帶到師父的墳前，以慰師父在天之靈。
剛轉過身沒走兩步，只聽身後傳來一聲陰冷的喝問。
“站住！你手上拿的是什麼？”
一個手持斧子的光頭，面無表情的從樹後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