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
「太后來嚐嚐，都是我們夏國的特色菜。」
公主熱情地招呼我，同時又賢惠地給大人夾菜。
大人並沒有說話，也沒有看我，只是溫柔地看著公主張羅他的吃食。
拓跋舉在旁邊一一給我介紹每道菜的來歷。
我一邊吃著菜，一邊聽他解說。
這頓飯，與其說是欣賞美食，不如說是觀賞了公主的護食。
在公主的刻意賢惠表現中，我大概能想通，她去北涼時為什麼要先讓七兩易容成拓跋舉。
首先讓我認識的人假扮拓跋舉，讓我對這個人有個初步印象。
接著用百日宴邀我前來，又安排真的拓跋舉來接近我。
拓跋舉藉著吃飯和逛街，講解來歷的機會多次靠近我，更像是故意勾引。
現在又帶我逛到怡然樓，“偶遇”他們夫妻。
怪不得大人在大婚前，要將初晴還給我。
公主不明白，就算不能找到牧蒙謝讓，我也不會去搶她的大人。
她費盡心思搞這麼一出實在是沒有必要。
不管怎樣，她對大人一定是真心喜歡，看得出大人對她也很寵溺，至少會任由她胡來。
一個活潑又愛他的女子，他理應這樣好好珍惜。
吃完，我讓老闆娘再做一份紅燒肉和米飯放食盒裡帶走。
公主調笑道：「想不到娘娘這麼喜歡這裡的紅燒肉！」
我禮貌回答：「我的侍衛還沒有吃。」
大人這時抬頭看了良昭一眼，隨即恢復文雅，繼續給公主夾菜。
湖裡的遊船上悠悠傳來一曲《故人歌》：
「故人見，不能認。
今生無緣，便待來生。」
琴聲和歌聲緩緩的如幽怨亦如哀嘆。
老闆娘提著食盒進來。
我起身感謝公主和大人的招待，示意良昭拿著食盒隨我離開。
「想不到太后對待下人這麼上心。」
門一關上，公主的聲音傳出來。
「太后一向平易近人。」
這是大人的聲音，也是我今天聽到他說的唯一一句話。
走到一樓，準備結賬。
老闆娘不敢收：「太后大駕光臨，小人哪敢讓太后自掏腰包！」
我把兩錠銀子塞回到她手裡：「菜品精美，口味俱佳，你們應得的。快收好。」
隨後便領著良昭，在拓跋舉的陪同下離開。
回鴻臚寺的路上，拓跋舉指我看到景王府大門，就在琵琶湖邊，很大一塊地。
拓跋舉解說道：「這琵琶湖說起來算是景王和魯王的私產。景王府佔西邊，魯王府佔東邊。沿湖的店家每年都要給兩位親王不少孝敬。」
278
馬車又帶我逛了夏國最繁華的幾條街道，回到鴻臚寺，已過是傍晚。
頗超立等在門口，說明日巳時，國君會派重臣來鴻臚寺，接我去宮裡參加百日宴。
到時候要換北涼太后制式的正服去參加百日宴，所以我在辰時就必須起床。
今日雖沒有走多少路，但是我確實很累。
沒有用晚膳，洗漱完畢，侍女放下床帳，很快就睡著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被一隻貓的叫聲吵醒。
起床點燈，正準備倒點水喝，只聽門外傳來良昭的聲音：「娘娘有何吩咐？」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我嚇了一跳，還是心平氣和地隔著門對他說：
「無事，我喝點水。你也去睡吧。明日還要去宮裡。」
這麼晚還要守在門外太辛苦了。
良昭行禮告退。
等我喝完水，準備吹燈睡覺，卻看見放燈的桌上有幾個水寫的字：
「人在景王府。」
我以為自已眼花了，又走近看了看，確實是這幾個字。
所以景王在東郊找到的人，是牧蒙謝讓嗎？
而且，這些字是在我喝水的功夫留下寫的，想必是這個院裡的四個侍女之一。
那麼，她是景王的人還是其他勢力的人呢？
不管是什麼勢力的人，明日他們一定會引我去的。
看來，這夏國是來對了。
至少現在關於牧蒙謝讓的訊息又多了一條。
我用洗手盆架上的擦手布巾把桌上的字跡擦掉，躺回被子裡，思考著夏國如今的形勢。
夏國國君年邁，昨日見了氣色確實太差了，像是喝著吊命的藥硬撐的。
據說國君年輕時妻妾成群不節制，如今身體每況愈下，估計命不久矣。
他有一個年幼且從來沒有露過面的兒子，和一個剛剛嫁人生子的女兒。
而他的兩個弟弟——二十八歲的景王和二十九歲的魯王，正值壯年、精力旺盛，背後家族勢力強大。
大人沒來夏國前，國君裝傻充愣，朝廷分庭抗禮，景王和魯王兩股勢力鬥得不可開交。
大人來夏國後，用計收回了景王和魯王兵權，又平衡了兩大勢力。
所以大人和公主成親，幾乎是他可以在夏國政界穩坐第三把交椅的唯一出路。
想必景王和魯王一定是對大人恨之入骨的。
雖說兩個親王平時不太對付，但是說不定現在會聯合起來對付大人。
那麼，景王囚禁牧蒙謝讓，是要我調出北涼的兵力來對付大人嗎？
除此之外，他想要用牧蒙謝讓，問北涼交換什麼呢？
魯王之前還到容城醫館向我求過親，不知道是個巧合，還是說他當時已經知道我的身份。
我越想越不明白，乾脆閉眼睡覺，明日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