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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來到一個小樹林裡,在一條小溪旁,他扶我下馬,拍了拍馬背讓馬自已去喝水。
「北涼和夏國大軍快到容城了,估計今日就會開戰,我們從簌城往南走,再從景州往東南方向走。很快就能追上小姐他們。」良昭對我解釋著逃離路線。
我認真地聽,牽著他的手,拉他到一棵大樹旁坐下。
「先休息會兒再趕路吧。」我坐在他旁邊,靠著他的肩。
他被我突然的親暱蠱惑,呆呆地看著我。
像兩個私奔的小情侶,陽光透過樹葉撒在我們身上,我看見他眼裡有碎光。
我摟過他的脖子,看著他的眼;他也看著我,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就在他閉眼準備吻我的時候,我在他脖子上淺淺的用小針紮了一下。
這是我這幾日自制的迷藥,可以讓人安睡一盞茶的時間,本來是想用在燕王身上,逃跑用的。
「良昭,我要先走了。你一定要好好活著,做個普通人,平平安安穩穩當當過一生。我祝你幸福安康,長命百歲。」
我抱著他,在他閉眼前,對他說完我最深的祈願。
將他扶靠在大樹旁,我把馬背上的所有的包袱和水囊都卸下來放他旁邊。
跨上駿馬,最後再看良昭一眼,我拉著馬繩調轉馬頭,往容城方向飛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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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兒快跑了兩個時辰。
我已經沒有力氣拉馬了,只能抱著馬脖子,趴在馬背上,艱難地從衣襟裡拿出藥瓶,將剩下的十幾顆藥都吞了下去。
容城就在眼前,前面黃沙飛舞,霧朦朦的看不清。
我撐坐起來,重新抓好馬繩,降低馬速,走上南大道。
街上已經沒有人了,有的屋子連門都沒有關,裡面也沒有人。
估計容城的居民提前收到要打仗的風聲,都跑走了。
一陣風吹過。
我這才看清十字路口,西大道上全堵滿了夏國計程車兵。
前面的北大道上北涼計程車兵更多,長長地排著,看不到頭。
「言鎮!還我妻子!」一個聲音飄來,我聽不真切,應該是牧蒙謝讓。
「若不交出我妻子,今日四月初七,就是你的忌日!」
今日是四月初七?
我想起師父託白泉給我的那個錦囊,從脖子上取下,我趕緊開啟。
裡面是張平安符和一張紙。
開啟一看,紙上赫然寫著八個大字:「切勿出門,出門必死。」
原來師父早就算出我今日必死,所以他讓白泉在三年前交給我。
看來我註定是要讓師父失望了。
「駕!」
我策馬往十字路口奔去,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喊:
「住手!!!」
可是來不及了,一排箭雨從北涼軍隊裡飛出,夏軍立刻立起盾牌防禦。
就在夏國的衝鋒兵要往前衝時,「住手!!!」我終於趕到十字路口。
一支冷箭從北面向我飛射過來。
噗嗤一聲,正對我左胸,我也被這股箭力射彈下馬。
「不!!!」
我聽到好幾個人的喊聲。
「停手!停手!」
不知是誰的聲音。
我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眼前是黃沙彌漫的天空。
好痛,我已經不能動彈。
有個人把我扶起來,用手捂著我的胸口。
我抬眼,看到是牧蒙謝讓,他在哭。
另一個人從另一邊跑來,跪在我身邊。
「雲姝。」是言鎮,他的聲音在顫抖。
「別打了。」我用盡最後一點力氣說完。
頓時,眼前一片黑暗。
我感覺身體越來越輕,越來越輕。
好像化成了一朵雲,一陣微風吹過,呼地一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