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
良昭應該已經到北涼王城了，在大人來之前，我得快些想到不打仗的解決辦法。
而不打仗需要雙方的首肯，首先是要大人這邊同意不打，我才好在中間斡旋。
若兩邊都想要滅了對方，那這事就談不攏了。
所以我今日的目的只有一個，說服大人不打仗，並讓大人說出他希望的條件。
晚膳的時候，侍女們端著菜進了院。
在臥房裡吃飯不合適，柳琴讓她們放在臥房旁邊耳房裡。
這一桌菜都是大人和我愛吃的，看來他是準備來用晚膳了。
果然沒多久柳琴就來通傳，說大人的馬車到了。
我身著簡單的便服，坐在飯桌旁等他。
耳房門被推開，大人進房，坐在我對面。
他並沒有踢門，也沒有怒氣衝衝，而是彬彬有禮地進來。
這世間規則有時候就是這麼簡單，只要捏住對方的命門，就可以保證自已不處在弱勢。
柳琴從外面把門關上了，耳房就只有我們兩個人。
可能是之前被囚禁在金碧宮時的經歷，我現在只要單獨和他在一起，就會不自覺的緊張。
他冷靜地看著我，並不說話。
我調整呼吸，請他吃飯：「請！」
這一頓飯吃得很是無聲。
我用了幾口，並沒有胃口，喚了柳琴提壺熱茶進來。
吃完飯，漱了口，柳琴招呼著侍女們把桌子收乾淨。
一切都安安靜靜的，像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柳琴又換了一壺熱茶，倒了兩杯茶水給我們。
我儘量保持平穩，品一口茶，等大人開口。
大人也在品茶，穩如泰山，也在等我開口。
外面天色已經很黑，這樣耗下去也不是辦法。
「大人此番出行可還順利？」我先開口問。
「託你的福，攻完簌城我就趕回來了。」他淡淡地答。
我驚訝極了：「你去打了簌城？」
他走前說不是真的戰爭，只是一個局，果然是在騙我。
大人又品一口茶反問：「那又如何？」
我放下茶杯，安靜地說道：「你果然變了。」
他冷笑出聲：
「你又何嘗不是？枉我以為你會乖乖待在宮裡等我回來，可是你居然設計救走牧蒙謝讓！」
「本來只要死他一個人就行了，以後夏國和北涼都是我們一家人的。他現在回去，回頭滅了夏國，生靈塗炭了，你就滿意了？」
我聽著他的詭辯，忍不住問：「大人，什麼叫夏國和北涼都是我們一家人的？你確定只要牧蒙謝讓死了，就能天下太平了嗎？」
324
大人覺得我莫名其妙，繼續說道：「為什麼不是呢？康兒是我養大的，現在是北涼王，夏國又遲早也是我的。之後不會再有戰爭，這難道不是你想要的嗎？」
「你確定不會再有戰爭？」我看著他的眼睛反問，「既然不會有戰爭了，那你在東郊做炸藥幹什麼？既然夏國和北涼都是我們一家人的，為什麼不直接讓升寧把夏國給康兒呢？反正都是我們一家人的呀！」
大人沒有想到我會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愣了一下，自嘲道：「真是伶牙俐齒！想不到最終讓我一敗塗地的，是我一直想長相守的妻子。我活得真像個笑話。」
我反駁道：「大人的話，真是越來越不著調了。其一，夏國根本就是大人的囊中之物，你哪裡一敗塗地了？其二，你自已摸著良心想想，把我囚禁在宮裡這段時間，你何時把我當成妻子了？」
我輕笑一聲：「想長相守妻子？太抬舉我了！我在你眼裡不過是個用來發洩的器物罷了。」
大人苦笑道：「發洩的器物？為了你，我連不愛的女人都娶了。我所做所為，不過只是想要與你在一起罷了！」
「可是你呢？你變心了！你想和牧蒙謝讓那個狼子野心的強盜在一起。你可有為我想過？為我們的孩子想過？」
我疑惑地看著他。
不愛的女人？所以他和升寧成親只是想利用升寧？再將這份利用歸結為全是為了我？真是個天大的笑話！
我向他提議：「你只是想要和我在一起？好啊！那我們現在就遠走高飛吧！北疆和南疆都無大國，我們可以去那裡的村落平平淡淡過一生。走嗎？」
大人一時語塞，定定地看著我好半晌。
我知他一定不會答應，只能把話說開：
「大人，以前在簌城，雲姝心願便是與你終老。時局變化，我想只要你和孩子們能平平安安就好。比起你們能好好活著，情愛又算什麼？」
「你本已娶妻生子，就應與當下的妻子好好過日子，輔佐她治理國家，讓百姓生活安定。」
「可是你，用計攪亂北涼政局，扣押牧蒙謝讓，只會引發兩國戰爭。又將我騙來，囚禁我做小妾，對我各種侮辱和踐踏。你哪裡是為了我？至始至終，你不過是為了一已私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