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除了給人看診開藥,醫館的弟子們和雪芝、初晴都跟著我趕做玉肌膏。
每日我累得腰痠背痛,到家倒頭就睡。
晚上睡得正香,我夢到一隻大狗一直追著我跑,我努力跑了好久,還是被它咬住。
驚醒時,床上多了個人,正在咬我的脖子。
我推開他正要尖叫,只聽那人說:「是我。」
牧蒙謝讓?
「你怎麼來了?」我掐掐自已,以為在夢裡。
「我再不來,你是不是又要嫁人了?」他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醋味。
現在我可以確定不是夢,確實是他來了。
點了盞燈,我才看清他的臉,是疲憊了不少,看來這一路上沒怎麼休息。
他身上的衣服,是最簡單的夜行服,看來不只是來看我這麼簡單。
「這身打扮是要去哪?」看得出來他只是路過,不會留宿。
「夏國那邊的邊界山脈。」牧蒙謝讓沒有浪費時間,「裘習他們找到了秘密開採硫礦的叛軍,在邊界山脈的夏國東郊一帶,遠離城鎮前面又有茂密的森林作保護,所以很難被人發現。」
我突然有種特別不好的預感,揪著他的衣領問:「有多少人馬去?你親自去會不會太危險了?」
牧蒙謝讓握住我的手親了親:「別擔心,我先去幽州。幽州那邊軍隊正在集結的路上。我來看看你,馬上就出發,部署完我很快就回王城。」
他拿出一個精緻盒子塞到我手裡:
「別怕。我已寫了三份詔書,一份是這個,一份在徐廉手裡,還有一份在幽州族長大賀沅手裡。」
「詔書上已寫清楚,我和康兒已經滴血認親,確定康兒是我兒子。萬一我真有什麼事,康兒是第一繼承人,而你也要以太后身份回北涼輔佐康兒。」
太突然了,真的太突然了。
我今天還在做玉肌膏,雪芝剛才說磨藥好累人,弟子們還在笑雪芝成親後變嬌氣了......
天太黑,燭火太暗,我甚至看不清他所有的輪廓。
有股寒氣從我背脊傳來,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他親了親我的額頭起身準備要走,我猛地拉住他的袖子:「別走,求你。」
他轉過身給我一個深吻,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214
第二日臧林也不見了,早飯時雪芝說臧林和大王一起去了邊界山脈。
康兒同良昭吃完飯就去練武,透原去幽南鎮的天機堂分部等訊息。
奶孃和了了在家裡看著雙胞胎,我像平時一樣帶著雪芝和初晴去醫館。
還是給人看病,還是給人抓藥,還是在藥房做玉肌膏,可是我的心早就飛到邊界山脈。
晚上我約了呂二孃,又在問君酒樓的問梅軒吃酒。
「喲,夫人這魂不守舍的樣子,是有什麼心事?」
呂二孃給我上了幾盤最近她新做的下酒小菜,「新滷的花生,特意給你留的!」
夾了幾顆嚐了嚐,五香的,回味無窮。
「真好吃。二孃好手藝啊!我要是男子一定娶你為妻!」
我真心的誇讚,呂二孃卻一臉嫌棄:「老孃我喜歡高大威猛的。」
呂二孃給我倒了一杯酒,「說說吧,為什麼魂不守舍?」
我嘆了一口氣:「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呂二孃撞了撞我的肩:「醫館日進斗金,你有什麼傷春悲秋的?我看你是想男人了。」
我白她一眼:「孩子都生了四個,想什麼男人?」
她給自已倒了杯酒:「你這人吧,隨便在這容城找一個生意人都能過上好日子。可惜你都看不上。那麼多好物件!你說他們怎麼不來找我提親?」
我哈哈大笑:「還說是我想男人,原來是你想了!」
和呂二孃喝點小酒,我心情輕鬆了不少。
我心裡一直安慰自已,那些預感不是真的,只是我捨不得牧蒙謝讓罷了。
他每次都會平安,這次也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出問君酒樓時,良昭很自然地從角落裡出來。
我點頭算是和他打了個招呼,依然是硬撐著,板正地走在他前面。
到了前院,他告辭回屋,我再拖著步子往裡走。
不同以往,雪芝今日站在二進院的走廊裡等我。
「夫人,我害怕。」雪芝要哭了。
「怎麼了?」我拉著她凍僵的手,「你怎麼不在屋裡等我?」
拉著她進了三進院的正房,了了抬來炭火,又倒了熱茶。
雪芝拿出一封信,是臧林臨走前留給她的。
裡面不僅有臧林在北涼王城的兩套宅子的房契、銀票、還有宅子裡放銀錢的地方,像是在交待後事。
剛才因為喝酒而放輕鬆的心,又開始緊張起來了。
「夫人,我想去找他。」雪芝淚眼朦朧。
「我也想找大王,可是上哪兒找呢?再等等吧。」
我試著說服她,同時也是說服我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