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我看著他的眼睛,想看清他是不是在騙我。

大人一如從前的溫柔:

「我們再給他添幾個弟弟妹妹,一起看他們長大。」

我知道這些話是發自他內心的願望。

可是現實的問題,牧蒙謝讓會放棄尋找我和康兒嗎?

萬一讓他找到了,他又會放過大人嗎?

大人身為朝廷命官,能不回京城就職嗎?

如果康兒身份暴露,大盛皇帝蕭端會放過絕佳人質嗎?

我心裡計算著接下來我們可能會面對的危險。

大人卻早有安排:

「這裡是梅州南面竹林裡的莊子。我們明天一早就出發往南走,去樸縣隔壁的龍吟村。」

「龍吟村?」

「對,那裡沒有人認得我們,往後我們帶著康兒遊歷山水,再不管世事。」

我看著他誠摯的又眼,吞下所有疑問,回饋他一個安心的微笑。

晚上我們和衣而睡,大人緊緊摟著我,像是摟著失而復得的寶貝。

我也像以前一樣,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安撫。

大人像是怕再次中途生變,一直沒怎麼睡。

我一直在擔心康兒的安危,也沒怎麼睡。

44

天還沒亮,我就抱著康兒和大人坐上馬車,奶孃也跟著上了馬車幫忙照顧康兒。

同行的還有一個車伕,是上次在陏九河被我推下水的黑衣人。

他叫七兩。

以前是夏國的一個殺手,因為得罪了主子要被賜死。

大人花了七兩黃金把他買來,救了他一命。

所以他給自己取名叫七兩。

這次我們走得很順利,趕了半月路程,並沒有遇見追兵。

夜晚到了龍吟村。

馬車停在一個農家小院外面。

福寶和小紅開的門。

見到我,他們差點哭起來。

我抱著康兒進屋,福寶和小紅對我們噓寒問暖。

原來他們一年前就把大人的家當都搬過來了,還在地裡開闢了菜園和果園。

進了主屋,康兒在睡覺,奶孃把他抱到隔壁。

小紅和福寶燒了水放到淨室。

洗漱完畢後,我和大人無比疲倦地相擁而眠。

半夜我被大人弄醒,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

也許外面危機重重,但是這一刻也值得我珍惜。

情到濃時,大人抱著我呢喃:

「雲姝,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

一切盡在無言中。

45

龍吟村人口不多,零零散散也就十幾二十戶人家,出門也遇不到幾個人。

我們一住就是三個月。

大人做官時沒有什麼銀錢,但是為了隱居,他早就變賣了家產,基本夠我們平時的吃穿用度。

我們平時吃自己種的蔬菜和水果,有時候也會和鄰居換一些米糧和肉食。

一歲的康兒已經會走路,也會喊爹孃了。

大人對他很是寵愛,天天陪著我們。

天氣好的時候,我們會帶著康兒在附近的草坪上玩耍。

康兒很喜歡放紙鳶,大人會找齊材料給他做燕子、鷹、魚各種各樣的紙鳶。

有時候全家人也會一起出發去山裡採些草藥回家。

不僅是大人,連福寶、小紅、七兩也跟我學習藥理和草藥的處理方法。

我們的農村小院慢慢變成了個製藥的小作坊。

製成的藥,除了樸縣的藥鋪會收,附近的縣城裡也偶爾會來訂貨。

村裡的鄰居有什麼疑難雜症也會來找我。

大人對外說自己姓嚴,嚴肅的嚴。

我也就成了村裡人口中的「會看病的嚴娘子」。

除了看病,我每天換著花樣給大人熬補湯,他的氣色比之前好了不少。

褔寶和小紅在幫我熬湯的時候,也常常誇讚:

「幸虧有夫人在,大人的氣色才恢復得這麼快。」

我和大人像農家最普通的夫妻一樣,每月會去一次樸縣,買些平時用的東西。

樸縣的一家包子鋪的豆沙包康兒很喜歡吃。

我們常常坐在包子鋪裡邊吃東西邊聽對面的說書先生講故事:

「那北涼的新國主,名叫牧蒙謝讓,本是我大盛的手下敗將。」

「本來皇上派相國言鎮帶兵攻打北涼。」

「誰知大奸臣言鎮與牧蒙謝讓勾結,關鍵一役竟然撤軍!」

啪!一聲驚堂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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