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策坐回了位子上,不知道該如何回。

回什麼都有點奇怪。

“他不太經得起調戲。”盛筠替他們化解了尷尬。

“原來這樣就算調戲啦?”齊昭雲眨巴著眼睛看他,“小盛公子?”

“我吃這套。”盛筠笑著答。

徐客行心中劃過幾句“膩歪”,不過並不反感。

而後桃李領著幾名侍婢進了院子,膳房的人剛好送早膳過來,和她在院子外邊遇上,索性就一起回來了。

齊昭雲瞧著周策和桃李氛圍怪怪的,有些好奇,但沒有當面問,而是等到寫請柬時,才私下問盛筠。

齊勝元停了國子監一天課,又吩咐了幾名官員去和他們一起寫,幾人就在講國學的課室裡奮筆疾書,每個桌案上的請柬都堆了二三十封。

“周策平日都在府裡練劍,跟同齡的女孩子沒什麼交流,應該是…嗯,春心萌動了。”盛筠一筆一劃地寫著,沒有抬頭。

“我們家桃李是挺討人喜歡的,有眼光。”齊昭雲摸著下巴點了點頭。

“好像也不太行,他這個年紀懵懵懂懂的,分不清新鮮感和喜歡,我暫時不同意。”齊昭雲的眼神格外堅定。

“那你呢,你分得清嗎?”盛筠停筆,將寫好的那封請柬摺好,放到桌子另一角,而後看向了坐在他右手邊的少女。

“我分不清,但我想,你分得清。”齊昭雲衝他笑笑,繼續寫面前那一份請柬,沒給他否認的機會,“客行都寫完一份啦,我這才寫沒幾個字呢,早知道不和你講小道八卦了,分心誤人。”

“不急,你寫著開心就好,不用把這當成任務。”盛筠又拿了一份起來寫。

齊昭雲自然知道是給她寫著玩的,——包括徐客行在內,其他人都是一人寫三十多份二十多份的,她和盛筠總的也就拿到三十來份。

就當是練字了。

寫完請柬,他們便分了幾個小組,把請柬送到賓客們府上,送完回宮時天已經黑了。

是夜,盛筠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在無邊無垠的暮藹之中,有仙山遠海,雲霧繚繞,宮闕萬千,神祗諸百,一人身著嫁衣,手持桃枝,錦雲作踏,花葉漫天,珍奇瑞獸皆拜,龍鳳周旋。

至於夢中人,他已經不記得是什麼模樣了。

他本不常做夢,即便偶爾的一兩回,睡醒也就忘得差不多了,可這次不同,他記得清清楚楚在夢裡發生了什麼,夢中那名女子所穿的嫁衣實在美得勾人心魄,每一處細節都完整地呈現在他腦海中,就像是在預示著什麼。

澤元子曾與他說過,修道之人能通神靈,這是他頭一回真切地體驗到。

夢裡那一方天地,或許就是修者們所向往的神明的居所,神域。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有其它什麼地方能美到這個程度了。

只需一眼,便勝過人間萬景。

他醒後將那身嫁衣的模樣畫了下來,拿給齊昭雲過目。

兩人在房門外的走廊遇上了,齊昭雲的手裡也拿了一張紙。

她做了類似的夢。

兩人交換了畫稿,不約而同地笑了,盛筠將兩張畫稿都收進了靈境,留待日後盡其用處。

這位不知名的託夢者,倒是毫不遮掩,生怕他們領會不到他的意思,給兩個人都造了個夢,還十分好心地給他們設計好了婚服。

齊昭雲只覺得,這神仙實在是熱心腸得很,若不是不知道他的身份,定要去給他添點香火。

她起先是不信世上有神的,但這個夢實在太過刻意,最近發生的種種也都讓她覺得,神明是存在的。

神愛世人,人們多少能得到些庇佑,只是人各有命,再多庇佑也抵不過命數。

神明應該和修者一樣,是不能過多幹涉凡人氣運的。

齊昭雲心裡冒出了個新念頭,倘若盛筠身居神佛之位,她應當會是他最為虔誠的信徒。

但也就是個念頭,畢竟他師尊都才半步化神,他要化神還久著呢。

訂婚當日,都靈城上下皆飾彩燈,各色錦緞交織在房簷與房簷之間,小販們一早就到了五響街上搶佔攤位,有些個還帶上了自家的小板凳,只為了在公主和駙馬爺的馬車遊行時,他們可以不用在人堆裡擠。

齊昭雲被桃李叫醒時,天才剛亮。

桃李在張縈的指導下給她化好了妝,又為她換上了禮服。

直到衣裳換好之後,小琴喵喵叫了兩聲,她才清醒一些。

她看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已,髮間是一整套的海棠鎏金髮飾,眉眼仿若明星伴月,膚白勝雪,唇間水紅色的口脂更顯嬌俏可愛。

而她身上的禮服由都靈城獨有的奉澤錦製成,裡衣為白色,繡有淺金色的海棠圖案,錯落有致;外邊是件深藍色的大袖衫,綴有帶著細碎熒光石粉末的雲紋。

盛筠那一身衣裳與她的相差不多,只在配飾上有些許不同。

她還在想著盛筠穿這衣裳的模樣,徐客行就輕叩了兩下敞著的門,和盛筠一起進來了。

於是,她的幻想與現實交匯在了眼前。

清透明淨的光落在盛筠身側,使得他有些像神話故事裡攜光而來的仙人。

他身上有種常人所不具備的清冷感,齊昭雲起初是有感受到一點的,但真正相處下來,她就將他和“難親近”這個詞分離開來了,滿心想著再多靠近他一些。

“柳娘,何大人已經到了。”盛筠道。

“哎,好,”張縈將首飾盒蓋上,遞給了身邊的婢女,“早膳在桌子上呢,你們多吃些,宗府離王宮遠,你們回來就傍晚了,記得把我給你們準備的那個食盒帶在車上,別餓壞了。我先到外邊去接何大人,多吃點啊!”

三人齊齊應了聲“好”。

走到門口時,張縈突然想起了些什麼,回頭叮囑道:“對了,客行啊,你過會兒到國師府去找一下姚大人,他有事要和你講呢。”

徐客行正給齊昭雲盛粥,一聽見“姚大人”三個字眼睛就亮了。

“好——”他回張縈道。

待張縈離開後,他便低聲同二人商量道:“你們多吃點,我要到姚大人那裡去,他定是有什麼好東西要送我。”

姚靖先前答應他要幫著蒐羅些古籍殘卷和常人能用的法器,不知道蒐羅到了些什麼,但一定是好東西,差不到哪去。

“那你不吃嗎?”齊昭雲問。

“以他對我的瞭解,肯定給我準備好早膳了,”徐客行頗為驕傲,“我先走了,你倆慢慢吃。”

齊昭雲還要說話時,就見他已經到了院子裡,再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見人影了。

盛筠給自已盛了碗粥,慢條斯理地吃著。

“客行是個天生的俠客,他的心在江湖間,不在宮闈之中。”他隨口說道。

齊昭雲自然也知道。

先前齊勝元曾問過徐客行要不要入朝為官,徐客行的回覆是,他更想到東宜與含般極的邊境去,做一名小將守衛疆士,或者行遍十六國與蠻荒之境,遍覽山川河海。

齊勝元十分果斷地應允了後者。

徐楫的託付,以及他看著徐客行長大的情分,無一不在告訴他,不能讓這孩子到那隨時可能爆發戰爭的地方去涉險。

含般極崇尚武道,其國人以武道為至上,野心勃勃,生性嗜殺好戰,窺伺東宜南部的眠月城已久,一直處於蓄勢待發的狀態,指不定什麼時候就開戰了。

徐客行是有能力不錯,但總歸年輕氣盛,所以齊勝元給他賜了封地,封為容郡王,又派了自已的心腹替他管理封地。

說白了就是掛個名,想去哪就去哪,玩累了就回封地去做個無憂無慮的小郡王。

“大家都明白的,”齊昭雲夾著菜一邊說道,“不過我覺得,他不只是想四處遊歷,應該還有些別的目的,比如…找尋他的親生父母。”

“他從前說,他與徐府上下除他養父之外的人並不親近。”盛筠道。

“是呀,所以他這幾年來都在暗中查探,不過自始至終只有徐大人知道他父母的身份。徐大人臨終前只見了我伯父和客行,客行說提及他生父生母的身份時,徐大人像被什麼扼住了喉嚨一般,發不出半點兒聲音,死不瞑目。”齊昭雲輕嘆了口氣。

“所以,他找尋親人,是為了了卻這樁心事,”盛筠聽出了她話裡的意思,而後補充道,“但是,有人不想讓他知道自已的來歷。是為他好或是想他壞暫且下不了定論,不過客行絕不會是一般人。”

“你之前說的那個,封了我和客行靈脈的禁制…”齊昭雲陷入了沉思。

“與這也有關係,只是線索實在太少了。”盛筠答道。

他們幾人都身處那神秘人所設的局中,發生的事太過於巧合,就像是被精心設計過一樣,環環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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