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洲十六國間有傳聞:得頌宜亦得天下。

“公主殿下降生之時,天有祥雲之吉兆,鸞鳳來賀,千百年一遇,仙骨非凡所能及。”

明裕茶樓之中,年過半百、 身著青灰色長袍的說書先生何一半正坐在一張老舊的茶桌邊搖頭晃腦地講著,椅子動不動地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好像隨時都可能散架。

他原本的名字拗口,因著喜歡把一個話本子分兩次講,人們索性送了他個“一半”的名號。

而這何一半所說的“公主殿下”,此刻正倚在最靠門的那張竹製茶桌上,悠哉悠哉地小口咬著塊杏仁酥。

她一身淡橘色的衣裙,髮間是根雕刻精細的木簪,未施粉黛,卻吸引了不少目光。

“聽聞公主殿下貌若天仙,全城無人能及,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有幸見上一見啊! ”有一名外邦裝束的年輕人向他的同伴感嘆道。

齊昭雲聽到這話,剛咬下一口要嚥下的杏仁酥一下就錯了位,嗆得她連著咳了好幾聲,又喝了一大口茶才堪堪緩過來。

聽別人誇自已的感覺實在是奇妙。

至於那祥雲與鸞鳳,起初她是覺得有些荒謬的,但全是人們親眼所見,倒沒有什麼捏造事實的可能性,她也就漸漸接受了。

而那個“得天下”的說法,雖說十六國的人們都這麼認為,但她是不太認可的。

一個人決定整個天下什麼的,無非是個好名頭罷了,哪有人能真正做到。

“話說這頌宜公主,原是懷王的第二個女兒,前頭還有一個嫡兄、一個嫡姐和兩個庶兄。殿下還未出世之時,國師大人便已有預言,說是神靈降世,福澤東宜全境!後來,殿下出生了,懷王與側王妃因預言主動將殿下留在宮中,交由最受寵的貴妃娘娘撫養,聖上還親自為其賜封,視如已出,恩賞萬幹,好不風光! ”何一半喝了口茶潤嗓子,隨即站起身來,“唰”地一聲開啟了摺扇,搖著扇子慢悠悠地來回走著,繼續講了下去,說到公主殿下的劍術有多麼精湛,挽弓搭箭時有多麼意氣風發,又說她所寫的政論文篇連最是挑剔的江太傅都會誇上個幾句。

許是因為這幾日的宮宴邀請了其餘十五個國家的使者,外國商人什麼的也跟著來了不少,原本只說都靈城方言的何一半都講起官話來了。

東宜的方言分南北兩個派系,每隔一兩個村子就略微有些差別,但互相能聽懂個大概,只有初到東宜的人什麼也聽不明白。

都靈城的方言屬宜南語系,齊昭雲雖會說正洲諸國通用的官話,但還是覺得從小聽到大的宜南話更親切一些。

不過她只會聽,不怎麼會講。

“天色不早了,下次再來聽吧。”一名身穿青色騰蛇紋圓領袍的少年走進茶樓,俯身在她耳旁道。

他生得俊秀,頗有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先前有不少名門貴女向齊昭雲打聽過他,加之他武術與文采皆是上乘,就連都靈城中那些心高氣傲的世家公子們都會在提及“徐客行”這個名字時,對他讚美有加。

——徐客行原是當朝名臣徐楫的養子,自記事起就住在徐府,只有徐楫知曉他的身世。徐楫待他極好,像親生的孩子一般,臨終前特意將年僅十歲的他交由自已的摯友,也就是東宜當今的皇帝齊勝元撫養成人。

徐客行只比齊昭雲年長兩歲,齊勝元就索性讓貴妃張縈一同照料教導了。

兩人相處十年下來,早已將對方當作了自已的至親,性格也合得來,從沒鬧過矛盾。

“再聽一會兒,聽他誇完再走,“齊昭雲從身後那面牆邊擺著的一排小竹凳裡拿了一個出來,放到徐客行身側,“這幾天他們都忙得很,沒空讓人出來找我們的。”

說完,她順手拍了兩下那個約莫只有徐客行七分之一高的小竹凳,示意他坐下一起聽。

徐客行整了整衣裳下襬,坐到那個小竹凳上,一身翩翩公子的氣質使得茶樓裡幾個專心聽書的年輕姑娘都分了神,不時轉頭看他。

“就一小會兒。”他妥協道。

實際上張縈是要求他們晚膳前得回到宮裡的,但今天齊勝元忙著接見各國派來參加他生辰宴的使者,晚膳時間應當會延後不少。

齊昭雲應下了。

等兩人回到張縈所住的蘭華宮時,恰恰趕上侍婢們在佈置碗筷,張縈則提了盞木質框架的絹燈,在院子裡給那隻名叫“小琴”的橘貓餵食。

“回來啦,老混蛋抽不開身,我們仨自已吃。”張縈笑道。她已是有些年紀了,容顏卻依舊是二十餘歲時的模樣,只是眼神中多了些年歲積澱而成的故事感。

歲月並不敗美人。

齊昭雲原本還擔心著會不會挨一頓說教,聽到這話才放下心來,美滋滋地吃飯去了。

齊勝元講的那些大道理雖有助眠功效,但飯前聽是很煞風景的,等到他講完飯菜都涼了。

幸好兩日後就是生辰宴,齊勝元光是接待十五國的使者們就已經累得夠嗆了,無暇到蘭華宮來唸叨他們。

只是齊昭雲和徐客行二人被禁了足,只能在宮裡頭待著。

——據說是因為回來得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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