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謹,杜茂修家世顯貴,他的叔父是永州城刺史,他們家在永州很有名望,我本就配不上他,如果被他知道了我的過去,他一定不會再要我了。”

兮謹站起身,走至窗前,望向門口的杜茂修,他正站在馬車前面,撫摸著馬匹,也不知在和那馬說著什麼,臉上是純粹的笑容。

兮謹再回眸,看著哭得雙眸通紅的石聆音:“還不把眼淚收一收,省得杜茂修以為我在欺負你。”

“不會的,我同他說你是我在麻杏村的閨中密友。”

“閨中密友?”兮謹笑笑,“有你這般損人醫德的閨中密友嗎?”

石聆音聽出兮謹的言外之意:“慕兮謹,你會幫我的,是不是?”

兮謹無奈地嘆了口氣:“世人總是把貞潔看得太過,殊不知情意相通才是長久相處的根本。”

“兮謹,你信我,我一定會好好和茂修過日子的,一定不辜負你的相助之恩。”

兮謹點了點頭,拿過了一旁的紙和筆,將法子寫在了紙上。

兮謹吹乾了上面的墨跡,遞給了石聆音:“你且先看,看完將紙留下。”

石聆音依言,認真地看完了上面的方法:“此法當真可行?”

“只要你自己不露出馬腳。”鴿子血的法子不過是輔助,只是夫妻床笫間的事,旁人又怎麼說得準。

“慕兮謹,我有些心慌,能不能將這紙帶回去細細研究。”

兮謹冷了眉眼:“除非你想被人抓了把柄。”

石聆音慌亂地擺了擺手:“我再看看。”

屋外,瓶兒看著院子裡等著看病的人慢慢多了起來,不禁好奇地問:“蘇蘇,我家小姐平日裡都是這麼忙的嗎?”

“平日裡雖說忙,倒也沒這麼多人。”蘇蘇疑惑地看著院子裡裡外外的人,這些人瞧著也不像是有病的樣子。

“我們可不是來看病的,我們就是想來和謝洛媳婦兒嘮嘮嗑,她如今可是陛下親封的懷淑縣主,我們可沒瞧過這麼尊貴的人兒。”人群中一位大娘說道。

瓶兒聽了,一陣心疼,她家小姐以前可都是給京裡的貴人小姐們瞧病的,哪有那空閒去和這些婆子們嘮嗑。

小姐若有那空閒,還不如多休息休息養養胎呢!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石聆音終於將兮謹給的法子牢牢記在了心裡,才放心地看著那張紙在燭火中化為灰燼。

“石聆音,我今日雖助你一臂之力,但我還是想勸你一句,夫妻以誠為貴,今日一個謊言將來要用無數的謊言去圓,你萬萬想清楚!”兮謹真誠地勸道。

石聆音抿了抿嘴,“嗯”了一聲,便起身告辭了!

兮謹送了石聆音出門,看著杜茂修細心體貼地扶了她上車,心裡不免有些複雜!

她不知道自己今日所做是對是錯,男女之情本就是世上最為複雜的情感。

她只盼著,她今日所做,真能成全一對有情人。

“謝洛媳婦兒,恭喜你啊!”院子裡眾人見石聆音走了,紛紛圍了上來。

“是啊,是啊,我們早說,謝洛媳婦兒人美心善,一定會有福報的。”

“謝謝大家。”兮謹微笑著致謝,又吩咐蘇蘇,“去拿些瓜子茶水來給大夥一道吃。”

在麻杏村待了一年多了,兮謹已經對麻杏村的人都很熟悉了。

其實除了少數幾個窮兇極惡的,被流放到崖州的大多是無辜受累之人。

大概是知曉彼此的艱辛不易,倒是比旁人多了幾分相互扶持和理解。

“謝洛媳婦兒,我們大夥今日是來給你賀喜的,也沒什麼貴重的東西,這籃子雞蛋是大夥的一點心意,你一定要收下。”人群中一位大娘滿臉笑意地遞上了一籃子雞蛋。

“這怎麼好意思呢!”

大家生活都不容易,這籃子雞蛋怕是大夥少有的好東西,她怎麼好意思收呢。

“謝洛媳婦兒,我們知道你家裡不缺這些,只是你如今是雙身子的人了,多吃些雞蛋對身子好,你就收下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兮謹見大夥執意,便讓蘇蘇收了下來。

瓶兒看著那滿滿一籃子的雞蛋,心裡有些觸動,她沒想到,她家小姐在崖州竟是這樣受歡迎的人。

兮謹和眾人一起嗑著瓜子喝著茶,一塊閒聊著,時間倒也過的快。

等到快中午了,眾人才慢慢散去。

兮謹想到早上時,父親說今日在顯哥哥府中,不回來用午膳了,兮謹便讓蘇蘇簡單做了幾道崖州菜。

“瓶兒,你千里迢迢來崖州,可得嚐嚐崖州的特色菜,咱蘇蘇做崖州菜可是一絕。”

瓶兒接了兮謹夾過來的菜,嚐了一口:“好吃是好吃,可我怎麼吃著這麼酸呢。

“哪裡酸了,明明很甜呀。”萋萋吃著碗裡的糖炒排骨,不解地說道。

蘇蘇不由得笑出了聲:“瓶兒姐姐那是吃味了。”

“哦……我明白了,爹爹也經常吃味。”萋萋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兮謹尷尬地捂住了萋萋的嘴:“趕緊吃飯。”

這孩子,真是越來越人精了,很多事情都瞞不住她了,看來以後還是要避著她一些了。

午後,萋萋要午歇,蘇蘇便陪著她回了家,兮謹有些手札沒有整理,就留在了千金館。

“小姐,奴婢真替您感到高興。”瓶兒一刻不停地幫兮謹收拾這千金館的東西。

昔日在閨閣時,兮謹也總是倒騰這些,作為兮謹的貼身奴婢,瓶兒也學了些皮毛,收拾起東西來利落得很。

“小姐以往總盼著能有個地方潛心研究醫術,沒想到竟在崖州實現了。”

兮謹上前,拉住了瓶兒的手:“知我者,瓶兒也。”

瓶兒笑著搖搖頭:“要奴婢說,這世上最懂小姐的人是姑爺。”

“小姐,等姑爺流放期滿,你們就可以回京好好過日子了。”瓶兒打心裡替兮謹感到高興。

“但願如此。”兮謹眉眼帶上了一絲憂愁。

雖然謝洛什麼都沒說,可她如何不知道,陛下的聖旨遠不是表面那麼簡單,若非謝洛有可利用之處,陛下又怎會親派了父親前來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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