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的時候,兮謹燒了旺盛的炭火,萋萋身子弱,天寒地凍很容易受涼生病,所以炭火少不得,也虧得謝洛身後有千機門,才能時不時地送些碳來。

只是如今整個崖州,甚至是整個大燕朝,糧食炭火價錢都極高,所以兮謹也都儘量省著些用,尤其是果木炭這等精貴的東西。

兮謹每日只等天黑了,才在房間裡燃上炭盆,讓萋萋渾身暖和了,好安心入睡。

這晚,兮謹如白日裡說的,給萋萋烤了香噴噴的紅薯。

蘭兒娘是個善耕作的,種的紅薯又香又甜,個頭還大,比兮謹以往吃的都要好吃。

兮謹便想著,若是明年冬日他們還在崖州,她一定要向蘭兒娘討教,也在自家院子裡種上一些。

“孃親,萋萋肚子都吃得圓滾滾了。”萋萋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心滿意足地笑。

兮謹給她倒了杯漱口的水:“漱個口,擦擦嘴,孃親給你揉揉肚子,早些睡吧!”

“好,這個最大的留給爹爹吃。”萋萋指著炭火上的紅薯道。

“萋萋真孝順。”兮謹替她蓋了小被子,一邊溫柔地揉著她的肚子,幫她排氣消食,一邊哼著溫柔的曲子哄她睡覺。

如今最讓兮謹高興的是,萋萋的身子比原先好了很多,自從養在了她身邊後,萋萋就再未生過病,個子也躥了不少,每回柳大娘見了,都要悄悄地誇讚她幾句。

萋萋個子長得快,以至於王氏原本生前給她做的那些冬衣如今已經穿不下了,兮謹便都拿來改了改,有些裁了袖子,做成保暖的馬甲,有些做成圍脖,倒是合適,總不能浪費王氏的一片心。

兮謹輕輕地撫摸著萋萋烏黑柔軟的發,哄著她閉上了眼睛,到底是小孩子,沒過一會兒萋萋就睡著了。

兮謹看著炭火裡散發著誘人香氣的紅薯,趕緊用火鉗將它撥拉到一旁,望了望書房還亮著的燈火,便打算去喊謝洛早些歇息。

自從下雪之後,大雪封道,軍中便開始閒了下來,左右南夷國軍隊如今也打不過來,謝洛也就不用日日往軍營去了。

可謝洛卻絲毫不得閒,南方雪災,難民湧入京城,千機門如今有許多的瑣事要處理,兮謹時常看到入夜後有些黑衣人進出他們家裡。

兮謹披了披風,舉步往書房走去,她剛走到書房門口,便聽到裡面有人說話的聲音。

與以往不同的是,今日說話的竟是個女子的聲音。

兮謹心中一緊,心頭湧上了一陣莫名的焦慮之感,這麼晚了,謝洛的書房裡怎麼會有女人?

正當兮謹猶豫要不要敲門的時候,蘇蘇端了茶水走了過來,看到兮謹佇立在門口,輕聲問道:“謹姐姐,你怎麼不進去?”

兮謹用笑容掩飾了臉上的尷尬:“我瞧著夫君房裡有人,正打算過會兒再來。”

蘇蘇聽了聽裡頭的動靜,突然將手中的托盤放到了兮謹的手上:“謹姐姐,我突然有些肚子疼,你能幫我送進去嗎?”

不等兮謹答應,蘇蘇就顧自跑開了。

兮謹看著手中熱氣氤氳的茶水,只能硬著頭皮敲了敲書房。

“進來。”謝洛的聲音有些冷漠,大抵以為敲門的是蘇蘇。

兮謹推開了書房的門,走了進去,看到謝洛正負手站在窗前,而他身後是個身披黑色外袍的女子。

兮謹一進門,正巧看到那女子脫了自己的外袍,露出妖嬈的身姿,黑色外袍下是一襲紅色的石榴裙,包裹著她凹凸有致的身段,整個人在窗外月光的對映下熠熠生輝。

只見那女子突然上前一步抱住了謝洛:“少主,羽鳶馬上要走了,臨走前能不能讓羽鳶好好伺候您一回。”

“鬆開。”謝洛轉過身,正要推開羽鳶,卻意外地看到兮謹站在門口。

“謹兒,我……”謝洛頓時一陣緊張,竟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羽鳶回過頭,看到門口站著的清麗女子,神色也有些不自在起來。

她自然是知道慕兮謹的,那是個讓人見一面就忘不了的女子,她五官精緻,氣質絕佳,那可是京城裡數一數二的美人。

慕兮謹和她不同,慕兮謹系出名門,高貴優雅,舉手投足都有著世家小姐的風采,更難得的是她有著一顆菩薩心腸,如今,她的好名聲可是傳遍了整個崖州,人人都道她是神醫轉世。

羽鳶知道少主喜歡慕兮謹,以至於當初他們要劫獄,都被少主拒絕,他寧可流放來崖州,只為能和慕兮謹堂堂正正在一起。

可她總想著,少主如今已經得到了慕兮謹,長久的相處,那些古板守舊的世家小姐總是會令人生厭的,而少主開了葷,說不定會更喜歡自己這樣有韻味的。

可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少主看到慕兮謹的那一刻,居然緊張了。

少主是何等精明強幹之人,千機門數以萬計的門人無不信服他,她何時見過少主這般模樣,就像個犯了錯的小孩一般。

正當三個人陷入沉默的尷尬中時,慕兮謹第一個笑出了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羽鳶姑娘啊,蘇蘇昨日還唸叨你呢!”

羽鳶尷尬地笑,她方才以為送茶進來的是蘇蘇,蘇蘇打小在她身邊長大,是知道她對少主的心意的,所以她才那麼毫無顧忌。

兮謹端了茶送到羽鳶手中:“蒲公英茶,茶味甘苦,用來降火卻是極好的。”

羽鳶自然明白慕兮謹的一語雙關,今日自己作為,若是換了旁的主母,定是要撒潑打滾的,鬧上一番的,慕兮謹果然是不一樣的。

當然,若是旁人敢這樣影射她,她一定會將茶水潑到對方臉上。

可今日是自己不佔理,更何況對方可是少主最心愛的女子。

若是慕兮謹有事,少主會心疼的吧。

“多謝少夫人。”羽鳶接過茶,也顧不上茶水滾燙,象徵性地抿了一口。

“該吩咐的我都已經同你說清楚了,你先退下吧!”謝洛出聲道。

羽鳶是怎樣的人,謝洛再清楚不過,別看她這會兒伏低做小,平日裡可是殺人不眨眼的,他可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給謹兒樹立敵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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