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雨大吃一驚,歪著腦袋,朝我身上不斷打量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呀,你電話裡也不說清楚!你又跟人打架了?啊,你這衣服……你這手腕上……瘦了,你臉都瘦了……”
她注意到我的狼狽相,一臉擔憂和關切。
追問間,都有些詞不達意了。
“先坐下,我慢慢跟你說……”我拍了拍旁邊的位置。
心雨也沒嫌棄我身上髒,坐我很近。
而且臉上寫滿焦急。
她身上很香。
讓人迷失。
我知道,她習慣用黑鴉片香水。
但其實吧,她不噴香水,身上也是自帶體香的,聞之很天然,很愜意。
我一直想勸勸她,以後別用香水了。
這樣咱能省點兒錢。
然後我摟過她的肩膀,將我這次回老家後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向她娓娓道來。
當然,這過程中我一直是避重就輕。
我不想讓她太為我擔心。
心雨聽後,一臉不可思議:“天吶,還有這種事?你這次九死一生,太兇險了!靠,那個姓郭的傢伙,枉為校長!他這樣顛倒黑白,還有王法嗎?”
呃……
我不由得愣了一下。
其實心雨平時說話是極少帶口頭語的。
現在她居然學我,還來了句‘靠’。
可見她的心情,是何等的義憤難平。
不過在講述自已這一番經歷時,我一直在反思一件事。
就如心雨所說,太兇險了!
試想一下,如果不是周偉正巧回來探親。
或者說,我那天沒出去買早餐,就不可能遇到封路被勸回,更不可能聽到那家賓館老闆娘,向大家提到關於周偉的事情。
甚至是,我倘若不心血來潮給周偉打那個電話的話。
再或者,周偉也只是隨口一說,從省城回來後並沒有急著找我。
等等等等。
這些環節,但凡有一個環節出現偏差,我就完蛋了!
這次,完全是老天賞了我一條命啊!
再往深裡想一下。
並不是所有人都有像周偉這種級別的戰友、同鄉。
也就是說,按照機率角度來說,一千個人倘若遇到我這種情況,恐怕也只有一人有生還的機率。
太可怕了!
乾坤錯亂,黑白顛倒!
像郭連升一個副校長,就可以掌握一縣風雲!
權力握在這種人手裡,有多可怕?
想著想著,我臉上禁不住冒出一陣冷汗。
這些冷汗,不僅是為自已這次死裡逃生捏了一把汗,還有更深的憂慮。
我簡直不敢想象!
這世上,到底埋葬了多少冤魂!
那些像郭連升這樣的魔鬼,做了多少惡,害了多少人?
那肯定是一個相當恐怖的數字。
“過去了,都過去了,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是先去洗個澡,身上髒透了,都快酸了。所以,你有沒有考慮,幫我搓個背?”我有些厚顏無恥地對心雨說著,臉上一陣通紅。
心雨禁不住瞪大了眼睛:“兄臺,我怎麼覺得,你動機不純哦?”
呃,居然被她看出來了?
我一臉尬然。
我故作認真地說道:“很單純!”
心雨一臉壞笑地說道:“那你乾脆去澡堂吧,我看這條街上有很多澡堂子,裡面有搓澡工,人家才是專業的,還有專業搓澡工具!”
我笑說:“那裡面還都有小姐按摩呢,你就不怕我把持不住?”
心雨正欲說話,外面突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我神色猛地一變。
因為我隱隱聽到,過道中應該有五六個人的腳步聲。
這是什麼情況?
隨即心雨便準備過去開門。
我一陣機警,趕快伸手攔住她:“等等!你怎麼一點警惕心都沒有啊,什麼人你都敢開門?”
心雨卻衝我笑了一下,解釋道:“我知道他們是誰。”
“誰?”我一臉疑惑。
“發廣告的!”心雨說道。
外面,果真是幾個幹兼職的男女。
咱也不知道,心雨是透過什麼渠道聯絡上他們的。
心雨這次為了找我,甚至還在外面印了幾千張尋人啟事,這些都是她花錢僱來替她發廣告的人。
真是個人才啊!
這種辦法都能想的出來!
“各位大哥,大姐。”
“實在不好意思了,人已經找到了。”
“我都忘了打電話通知你們,讓你們白跑一趟……哦,不,不白跑!”
“這些錢你們拿去分一下,辛苦了大家。”
心雨一臉歉意地說著,從錢包裡掏出幾張鈔票,遞了過去。
這些人拿到了錢,自然也不會計較被放鴿子了。
然後就都美滋滋地離開了。
心雨正想關門,一個穿著純樸的大姐突然回頭問道:“美女,妹妹,既然人已經找到了,那你印的那些尋人啟事的單頁,是不是就沒用了?”
“是啊,怎麼了?”心雨點了點頭。
大姐嘻嘻地說道:“要不,給我唄?好幾千份,賣廢品都能賣幾塊錢。嘿嘿,反正,擦屁股也行……”
心雨忍不住噗嗤笑了:“沒問題啊!不過那些宣傳單都擱在印刷店呢!這樣吧,我給你一張名片,你自已過去拿!就在離這不遠的那家‘瑞昕廣告印務’,南面幾百米吧,路東,門頭很好找……”
“謝了謝了,我發財了……”大姐一陣千恩萬謝,還朝心雨連連鞠了好幾個躬,然後也沒拿名片就小跑著下了樓。
那神情,別提多高興了。
就像是佔了多大便宜似的。
見此情景,我禁不住在心裡感慨了一句:生活不易啊!
人們都在艱難地活著。
幾塊錢的外快,都能讓人如此興奮。
其實,時下,這些發廣告宣傳頁的人,都很深受人們厭惡。
他們甚至被當成是‘城市牛皮癬’的攜帶者、製造者。
破壞市容嘛。
有時候城管見了他們,直接就連打帶罵的。
尤其是在燕京、濟南這些大城市裡,連保安都瞧不起他們,跟防敵人一樣防止他們進入小區。
殊不知,這年頭工資又少,工作又難找。
他們也是生活所迫。
往往一天發下來,腰痠背痛手抽筋,臉都曬黑了,也賺不到10塊8塊的。
有時候還要自帶膠水,避開城管和管理人員,偷偷摸摸地去張貼。
而且,在這個通訊、傳媒尚不太發達的年代,這種方式也是一種重要的媒介。
沒有絕對的對和錯。
“心雨啊,你太善良了。”
“他們啥事兒也沒幫你幹,你也照樣給他們工錢。”
“像你這樣人善心美之人,太少見了。”
“知道了,我都被你感動了……”
心雨剛一關上門,我就不失時機地湊過去,拍起了她的馬屁。
並且從後面一把抱住了她的腰。
拍馬屁是次要的。
重點是趁火打劫,趁機摟腰。
佔便宜,也要講究一個絲滑,講究個出師有名。
“是吧?不過親愛的,我有個小小的建議,你能不能別摟這麼緊?勒到我了!”心雨一臉調皮地回過頭來,望著我。
“那……那我去洗個澡,等我。”我湊近她耳邊,有些迫不及待地說道。
心雨瞪大了眼睛,故作驚慌:“你想幹什麼?”
我也跟著裝糊塗:“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