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我們賓館老闆娘卻是個明白人。
她當時正在院子裡遛狗呢。
有客人出去吃飯被執法人員攔截了回來,議論起了戒嚴的事情。
老闆娘向他們道破天機,說是有個大人物從燕京回來了,咱們縣裡和省裡的領導,都聞聲而動。
今天上午,這位大人物要出門去省裡辦事,所以說全縣戒嚴。
客人們都很好奇,咱們縣裡出了啥樣的大人物?
賓館老闆娘說出了一個名字。
這個名字,叫‘周偉’。
花店鎮人。
現在是國家第2號首長的生活秘書。
這家賓館老闆娘,跟這個周偉,老家是一個村的。
而且周偉這次回來探親,還叫上她和幾個發小一塊吃了頓飯……
一提到‘周偉’,其實最吃驚的人是我。
確切地說,他是我戰友!
我倆當時關係還挺鐵。
我們是一塊當的兵,並且是在同一部隊服役。
而且在新兵連的時候,我倆還被分配到了一個連隊。
新兵連結束後,我倆又都被分配在了四大隊。
但我是二隊長,他在三中隊。
要說人吧,有時候你不認命真不行。
這周偉原本表現並不咋樣,軍事訓練、作風紀律各方面,都屬於墊底貨。
人家當兵的目的,就是想當完兩年兵回去安排工作。
但就在他第二年準備退伍的時候,天上掉下來一個超級大彩蛋。
2號首長家裡的公務員(此公務員非彼公務員,相當於勤務兵),因為嚴重違紀被開除了,為了填補這個空缺,我們局服務處就開始在各個大隊挑選新人,也不知怎麼著,就把周偉給挑過去了。
而且他這一去,就深受首長一家人喜愛,甚至被首長和首長夫人暗中收為義子。
周偉第三年時,由軍隊編制轉為人大編制。
第四年時,成為人大正式職工。
就連他的三任女朋友,全都是首長夫人親自給介紹的。
所以說,周偉幾乎成了我們縣裡的傳奇人物。
雖然他級別不高,目前才是副處。
但是他每次回來探親,都是縣裡的領導親自去迎接,甚至就連省裡的一些個領導,也都開始向他獻殷勤了。
牛逼不?
其實當時我也參加過挑選。
要說顏值各方面,咱也不輸周偉。
但是我的長相,屬於是相對硬朗的型別。
一般情況下,局裡給首長家挑選公務員,都喜歡挑那種‘小白臉’型別。
所以說,像周偉這種長的白淨的,可愛的,在我們部隊就很有機會出頭,很容易被挑進機關裡從事服務工作。
眼下,乍一聽到關於周偉的訊息,我還挺想念他的。
我們之間那種戰友情,任何時候都不會疏遠。
權衡之下,我從通訊錄裡翻出了他的電話,打了過去。
當然,我這並不是想攀什麼高枝。
只是單純的戰友間問候。
沒想到的是,人家周偉根本沒接。
我心裡禁不住有些失落。
甚至是惱火。
瑪德,你周偉現在混大了,成了家鄉這邊所有人眼中的‘大人物’了,就不搭理這些一塊摸爬滾打過的戰友了?
我特麼又不求你辦事兒!
我在心裡罵了他一頓後,就回到了房間裡。
沒想到,幾分鐘後,一個號碼為‘00000000000’的電話打來了。
毫無疑問,是周偉回過來的。
他的手機,屬於保密電話,不顯號。
即便是我通訊錄裡存有他的號碼,他來電時也照樣顯示一堆0。
“靠,阿偉你小子現在特麼威風了是吧?”
“給你打電話都不接。”
“你小子,現在出個門兒,搞的挺隆重啊,還給你封路,開道。”
“害我出去吃個豆腐腦,都被交警給攔回來了。”
接聽後,我也不跟他客氣。
戰友之間,說話沒那麼多彎彎繞。
畢竟在部隊時,我倆經常聯絡,他也經常抽空到中隊去看我。
就是在我退伍以後,我們聯絡的相對少了。
“趙哥,我剛才接電話不方便,這不給你回過來了嗎?”
“你的意思是,你現在在老家呢?臥槽,我還真不知道,不然早約你喝酒了!我還打算回燕京後,約你呢!”
“哎呀趙哥,唉,我這也是身不由已啊。這次我本來是低調回來的,就是想單純回來看看父母,沒想到地方上都知道訊息了。縣裡也有人約,省裡也有人約……唉,身不由已,身不由已啊……”
“這樣吧,等我回來,馬上約你出來喝酒。”
“說好了,不醉不歸!聽到沒?”
“……”
我倆一拍即合,定下了飯局。
我本以為,我倆在縣城的偶遇,只是一個小插曲。
沒想到,這或許是……上天的安排。
上午9點鐘左右。
陌生號來電。
對方自稱是我們鎮上派出所的民警,說是關於那幾名劫匪的事情,還需要我配合他們進行進一步的調查、取證。
所以說,要馬上跟我見個面兒。
雖然我現在心思都在郭連升身上,但我畢竟是這件事的當事人,有義務配合。
所以我就答應了下來。
我本來打算開車去鎮上的。
但是那位鎮上的民警說,他們現在已經在縣城了。
他們這些公職人員,一般在縣裡一些賓館、酒店,辦的都有年卡。
主要是方便辦公、出差,以及接待。
我們見面的地方,在國道北側的明珠大酒店。
203房間。
對方四個人,都穿著便衣。
這其實是一個挺豪華的套間,有客廳,有臥室。
便衣們對我很客氣,又是遞煙又是倒水。
然後就拿出了一些表格,一邊詢問一邊做記錄。
本來,我覺得一切都挺正常的。
所以我也很配合,將我們抓捕那三個劫匪,以及銀行內鬼邵芳的經歷,詳細地告訴了他們。
直到我接到一個電話。
鎮上那家銀行的何經警打來的。
電話裡,小何告訴我一件很詭異的事情:他看到邵芳了!
當時他受銀行某位領導安排,到家屬院去給這位領導的家人,送東西,無意中看到了邵芳,居然也出現在了家屬院。
所以說,他覺得這件事情非同小可,就跟我打來了電話。
我聽後,腦子直接一陣嗡嗡作響。
按理說,邵芳作為搶劫同夥嫌疑人,現在要麼在派出所接受進一步審問,要麼已經被押往看守所了。
她怎麼會出現在銀行家屬院呢?
這意味著什麼……
我靠,不好!
我應該是被那副鎮長給耍了!
他這是跟我玩了一出‘欲擒故縱、暗渡陳倉’!
也就是說,在我們走之後,邵芳就已經被他給放了。
那麼這四個來找我瞭解情況的便衣?
假的!
十有八九是假的!
一時間,我整個人都懵住了。
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湧上天靈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