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叼上一支香菸，遠遠地望著阿彪。
我並沒有打擾他的發瘋。
抑或是，他喝了酒需要發洩；
抑或是，我自已也在享受這種被人重視的過程。
在別人看來，阿彪這種做法，幾乎跟三歲小孩兒過家家似的，純屬弱智行為。
但在我看來，這是他對兄弟的情義！
這時，我身旁那個叫小龍女的藝校女生，突然疑惑地問道：“龍哥，你那個朋友，他這到底是在做什麼呀？我好像聽到，他在找一個只有九個腳趾頭的女人。”
經過剛才的那番互動，這個小龍女現在已經對我毫無戒心了。
甚至是視我為兄長。
“沒錯，大海撈針嘛。”我敷衍了一句。
小龍女沉默了片刻後，有些猶豫地說道：“不過，其實我身邊就有一個……”
我頓時一怔，扭頭問道：“你說什麼？”
“哦，不說了，我好像有點兒喝多了，我喝多了……”小龍女或許是見我腔調嚴肅，被嚇的憋了回去。
我繼續追問：“必須說！”
小龍女若有所思後，一語驚人：“那個人，就是我媽！我親媽！”
一聽這話，我的腦袋猛地嗡了一下。
不會這麼巧吧？
眼前的小龍女，善良無邪，性格開朗，長的還這麼漂亮。
我實在無法把她跟當年那個陰狠、霸道、偏執加變態的大姐大，聯絡到一起。
但是這世上，偏偏就有這麼多巧合。
小龍女接下來的一番話，讓我感覺到，那個曾經在我的心理上留下巨大陰影的女人，應該和她的母親，是同一個人。
就是這麼富有戲劇性。
眾裡尋它千百度。
驀然回首，那人卻是小龍女的媽媽！
原來，小龍女的媽媽叫白雲。
多好聽的一個名字啊！
但是白雲是個賭徒，很不顧家。
她天天跑出去跟人賭錢，有時候經常半個月、一個月不回家。
小龍女剛一歲時，白雲因為在賭場上出千被人發現，按規矩要被剁掉一隻手或者一隻腳，但是藍道上有一個很有份量的人物看上了白雲的美色，於是從中攔了一道。但是規矩不能壞，只是對她的懲罰，從剁掉整隻腳改為剁掉一根腳趾。
白雲被剁的，是右腳的小拇趾。
然而這件事並沒有讓白雲放棄賭念，她反而是變本加厲。
有一次小龍女的父親到外地出差，出差前囑咐白雲一定要看好女兒。
結果白雲賭癮一上來，把不到兩歲的小龍女一個人扔在家裡，跑到外面豪賭了一番。
小龍女三天三夜沒吃沒喝，直接餓暈了。
幸虧父親出差提前回來了，及時將奄奄一息的小龍女送到醫院。
然後，父親在惱羞成怒之下，拿著菜刀就殺去了賭場，想活劈了白雲。
白雲這才記起自已家裡還有一個一歲多的女兒呢。
但是她現在已經暗中給那位藍道大哥當了情人了，那藍道大哥帶人直接將小龍女的父親打成了重傷，然後就帶著白雲離開了。
據說倆人是去了澳門。
父親在失去一條腿的狀況下，日子可想而知。
幾年後，白雲從澳門回來了。
但此時的她，據說是發了大財，已經是道上響噹噹的大姐大了。
穿著皮草，開著跑車，身邊前呼後擁一大堆小弟。
她曾經回來看過小龍女，留下50萬，並且強迫父親跟她辦理了離婚手續。
從那以後，她就再也沒來看過小龍女。
小龍女只知道，媽媽在省城住著豪華別墅，家裡有好幾輛各式各樣的名貴跑車，還僱了很多傭人，並且被別人背地裡尊稱為‘九趾天后’。
“可憐的丫頭。”
“原來你也是受害者。”
“這個女人，究竟害過多少人？”
聽完小龍女的描述，我隱隱感覺到她母親就是我所遇到的那個女人！
而且小龍女還從手機裡找出了一張母親年輕時的照片。
雖然照片很模糊，但我還是認出了她。
沒錯，就是她！
白雲！
九趾天后！
她就是我一直以來的噩夢！
我當年就是因為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跑車後視鏡，被她逼我母親下跪，逼我跪下舔她的臭腳，回去以後還被我爸一頓打罵！
我一直沒有忘記過這個惡毒女人的‘恩賜’。
多少次在夢裡，都想找到她報仇。
或許我闖蕩江湖的最終目的，就是想有一天能夠找到她，討還公道！
沒想到，終於讓我給找到了。
而且還是歪打誤撞。
然而，現在小龍女根本不知道這女人的下落，她們已經七八年沒見面了。
她聽父親說，那白雲也不經常在省城，那女人神出鬼沒，在全國各地收下了很多弟子，還經常到澳門甚至美國，參加一些大型賭局。
這讓我突然記起了一件事。
我記得，我剛認識阿彪時，阿彪曾對我說過，他在六月底有一次大的賭局。
對手是藍道上赫赫有名的‘九指天后’的徒弟。
當時我以為是手指的那個指，所以就沒多想。
現在才知道，原來是腳趾的趾。
其實阿彪作為賭徒，也一直以為‘九趾天后’是有九個手指頭故而得名。
甚至是整個藍道上，都將這個給誤傳了。
待到阿彪醒過酒來後，我倆就此事碰了碰頭。
他也沒想到，這次居然是歪打個正著。
想起自已酒後的荒唐行為，阿彪呲著厚嘴唇笑個沒完，一口一個他大爺。
其實透過這件事，我能深深地體會到阿彪的仗義。
就因為我站在窗前多了一嘴，他居然能動用這麼大的陣勢，想要幫我找出仇人。
有這樣的兄弟，我趙龍前世之福。
經過商議後，我們決定三條腿走路。
目前有兩個渠道，可以讓我與這個九趾天后搭上線。
一是透過小龍女；
二是透過阿彪6月的那場賭局。
當然，這都是我們出於被動狀態下的選擇。
還有一條就是主動出擊！
在省城找一個靠譜的私人偵探，調查和跟蹤‘九趾天后’的蹤跡。
其實在大城市裡，有很多或明或暗的私家偵探所。
這些人有路子，有手段。
於是事不宜遲，我們一大早就開始聯絡和走訪私人偵探。
一般情況下，私人偵探都是有公司的，名字基本上都是XX偵察所，XX偵探社，XX調查公司之類。
我們先後找了好幾位資深的私家偵探。
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是，他們一聽是要去調查‘九指天后’，全都拒絕了。
而且那表情，個個怕的要死。
即便是我將籌碼加到了20萬，都沒人敢接這活。
用他們的話說，敢調查那個女魔頭，有錢賺，沒命花！
就這樣，這個計劃迫不得已夭折了。
我只能將希望寄託在小龍女身上。
抑或是，等待著6月份那個賭局，看能否透過她的弟子，找到那九趾魔女的下落。
然後我只留下了關亮、火麒麟、鄭建華、楊光等十餘位兄弟，隨我趕回老家，以備不測。
其他人，全都回燕京。
畢竟人家都有自已的攤子，自已的事。
大戰已畢，我這邊，也用不到太多人手了。
而這時候，光頭剛也已經帶人從泰安往回趕了。
據他在電話裡說，他們這次護送葉冰去泰安，並不順利。
起初葉冰很排斥他們，堅決不坐他的車。
人家就一個原則，除了趙龍誰也不認。
光頭剛幾番軟磨硬泡都無濟於事，直到他告訴葉冰，我家裡出的這一檔子事，葉冰才勉強接受了他們的護送。
然後在服務區的時候，還差點兒跟人火拼。
有一個碰瓷團伙，在高速服務區以賠本甩賣藝術品為由，詐騙他人財物。
光頭剛一眼就看穿了他們的詭計，但是葉冰卻執意要去買人家東西，結果不小心把他們的一件‘名貴藝術品’給碰壞了。
其實就是那幫人故意設套讓給你碰的。
就是要訛你錢。
葉冰肯定不吃他們這一套啊。
結果雙方火藥味兒十足，就準備打起來了。
好在這幫人突然接到了一個訊息後，就急忙開車溜了。
葉冰還想讓光頭剛帶人追上他們呢。
光頭剛是老江湖，哪有這麼傻？
他們只有三個人，而對方有六七個，說不定別處還有同夥，追上去不是找打嗎？
然後下高速沒多久，還又碰到一夥劫道的。
光頭剛跟他們盤了盤道，連吹帶嚇唬，總算是也過了這一關。
沒辦法，山東向來出響馬。
反正這個年代，劫道的特別多。
他們往往出沒在你無法想象的地方。
甚至是派出所旁邊。
反正我當兵之前，遇到過好幾回了。
這次我父母不是又遇到一回嗎？往銀行剛取完現金，就被盯上了。
那幫劫匪，神通廣大。
光頭剛能夠在他們手裡脫險，已經算是不容易了。
“行了剛子，多謝了。”
“這次讓你親自跑一趟，還又跑了一趟河北。”
“現在，我已經讓阿彪他們先回去了，這樣吧，你也直接回去吧。”
“等我回燕京，咱們弟兄再聚。”
我在電話中，向光頭剛表達了一下謝意。
並且安排他先回燕京。
畢竟，人家還有好多了個場子要照應，其中就包括回龍觀我和阿彪共同佔股的那三個娛樂場。
沒想到，我這邊剛一掛電話，葉冰就來電了。
“趙龍，對不住了！”
“你在醫院不辭而別，我是不知道什麼情況，我……我……我不該跟你發火。”
“那死光頭都跟我說了，你家裡……你是家裡有急事。”
“那幫放高利貸的太可恨了，我聽了氣的牙疼。”
“你爸你媽，傷的怎麼樣？”
“要不要，我過去看望一下他們？”
“……”
葉冰在電話裡，一個勁兒地道歉。
這倒是把我給整不會了。
她也會跟人道歉？
不過，我能明顯地感覺到，隨著這次我護送她回家，她對我的敵意，像是越來越輕了。
甚至是幾近消失。
她是小魔女啊，怎麼能這樣？
她跟我這態度一轉變，我倒像是不知道如何應對了。
“我家裡的事，就不勞大小姐掛念了。”
“你先看望你母親，哪天回去前跟我知會一聲，我過去接你。”
“我這邊有事，先掛了。”
我沒有跟她多聊。
畢竟我老家還有些事情，要去處理。
還有關於‘九趾天后’，這次歪打誤撞好不容易有了眉目，我要想辦法進一步突破，不能把線索給斷了。
那是我心中的一根刺。
不拔了它，就會一生隱痛。
所以我邀請小龍女到我們縣城去玩，想進一步跟她培養一下感情。
這種感情，雖然有利用的成分。
但是看的出來，小龍女對她這個母親，也並無好感。
作為母親，她為了賭博，差點兒把自已女兒活活餓死！
她的心，何其冷血？
沒想到，小龍女居然答應了。
而且答應的很痛快。
這倒是讓我感到很意外。
但是仔細一想，小龍女從小缺失愛與關懷，也許她覺得我這個所謂的‘社會大哥’，能夠帶給她一些溫暖和安全感吧。
當然，我自始至終沒有告訴她，我為何要找她母親。
我只是搪塞說，她母親是我以前的一箇舊識。
快到中午時，我們已經趕回了縣城。
我打算在縣城買些日常用品，再回家裡。
畢竟我父母一向省吃儉用慣了，什麼也不捨得買。
我要買滿一大車。
吃的，喝的，用的……等等。
但是在農貿市場買東西時，我們卻親眼目睹了一件事。
這件事，對我觸動極大。
並且更加堅定了我滅掉郭連升的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