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發小們一陣陣議論。

“大偉,怎麼著?”

“唉,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就這麼走了太不仗義了。”

“操,你還看不出來嗎,趙龍這是利用咱們,想跟那放高利貸的濤哥較勁啊,濤哥場子裡估計都不下七八個小弟!怎麼整?”

“應該不會吧?趙龍應該沒那個膽子。”

“也是,也是,咱們一塊長大的,還不瞭解他?就他那副鼠膽,敢跟濤哥對著幹?”

“那就……跟他去看看?”

“去看看,看看。”

“主要是,咱們跟趙龍都是光著腚一塊長大的,咱幾個扔下他不管,回去全村都得笑話咱們。”

“唉,也只能這樣了……”

“走!走!跟他走!”

“瑪德,豁出去了……”

他們商討之間,我已經到了一樓,結了賬。

四位發小迅速追上來。

中山哥帶頭說道:“趙龍,走著!哥幾個陪上!”

我衝他笑了下:“不後悔?”

“後……不後!不後悔!”中山哥有些沒底氣地說道。

“那就上車!”我也懶的再跟他們解釋了。

都特麼解釋好多遍了。

他們還是怕。

我能咋地?

開著車,我感覺整個車子都在晃悠。

四位發小安靜地坐在座位上,眼神發呆,跟特麼上刑場似的!

想想也真是夠戲劇的。

小時候,中山哥和趙雷,是出了名的膽子大。

王偉和延新,也是出了名的刺兒頭。

他們在學校,從小學到初中,都算是叱吒風雲的人物,打同學,罵老師,逃學抓泥鰍、看錄影、打群架、打遊戲,可謂是名貫八鄉。

在初中時,他們四人,更是與其他村的六個同學,被齊稱為:十大元帥。

這十大元帥在學校是雄霸一方。

沒人敢惹,還抱團。

我趙龍也有外號,還挺多的。

‘黃瓜架!’

‘小綿羊!’

‘萬人欺!’

‘慫蛋!’

等等。

真的,我上學時可瘦,可老實了。

別說是那些壞同學了,就連女同學都敢欺負我。

所以,人頌外號‘萬人欺’。

但現在呢?

全變了。

他們全成了慫蛋。

我反而成了膽子最大的那個。

戲劇吧?

五號公館門口。

剛一停車,勁爆的音樂就從裡面傳了出來。

我率先下了車,叼上支菸。

四位發小在車上停頓了十幾秒,才戰戰兢兢地陸續下車,一個個緊張的,手都不知該往哪兒放了。

“放鬆,別緊張!”

“有我在呢!”

我拍了拍中山哥的肩膀,笑著安撫他。

就像當年我被壞孩子欺負,他也喜歡拍著我的肩膀,罵我慫蛋。

“下午場,姑娘多,客人少,你們很幸運。”我轉而朝每人遞去一支香菸,便開始往裡走。

這五號公館,其實規模並不算大。

這是相比於燕京的場子來說。

但是在縣城,不小了。

一進門,香風撲鼻,各種款式的女公關,在眼前穿梭。

還有幾個紋身青年,或在前臺抽菸,或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吹牛逼。

“哥,幾位啊?”

一個十八九歲的黃毛,迎過來問道。

“他們四位!樓上開個包廂,給我伺候好了!”我衝他說道。

黃毛連連點頭:“好嘞哥,那哥你呢?你不上去玩兒?哥我跟你說,咱們這兒新來了倆姑娘,模樣不錯,而且可浪了,你要不要嚐嚐鮮?”

我強調道:“我來找濤哥。”

黃毛頓時臉色一變:“濤哥?你找濤哥?”

其他那幾個紋身青年聞聲後,有的直接站了起來,有的臉色也驟然一變。

“濤哥……濤哥不在!有什麼事兒跟我說!”其中一個黑臉大鼻子紋身青年,主動湊了過來,衝我說道。

我說道:“我們約好了的,在這交易!他怎麼可能不在?”

黑臉青年一愣:“約好的?啥交易啊?你賣酒水的?”

我從口袋裡掏出那個厚厚的牛皮紙包,直截了當地說道:“前段時間從濤哥這裡拿了點兒錢,我過來還錢來了!”

“哦,還錢的啊,呵呵……”黑臉青年頓時鬆了一口氣。

其他幾人也紛紛坐了下來,神色緩和了下來。

那小黃毛順勢問了句:“多少錢?”

我道:“連本帶利,三萬六!”

“你等一下,我問問。”黑臉青年當即就撥通了濤哥的電話,一邊聽著鈴聲,一邊朝外面走:“濤哥,會所裡來了個哥們兒,說是跟你約好了還錢來的,三萬六……”

這時,我那四個發小還沒上樓呢。

他們都呆呆地站在那裡。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非常拘謹的樣子。

黑臉青年很快就從外面走了進來,說道:“錢留下,走人!”

我頓時愣了一下:“你說什麼?”

黑臉青年有些不耐煩地道:“濤哥說了,讓你把錢留給我就行了,就可以走了!聽不懂人話是吧?”

我據理力爭道:“我和你們老大,明明約好了當面交易,他卻不露面,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黑臉青年陰沉下臉色,冷笑道:“濤哥說了,才尼瑪三萬六,他才懶的親自過來!我說你腦子一根筋嗎,就不能轉轉彎兒?你檔次太低,濤哥不想見你!別浪費時間了,把錢交代給我,就沒你事兒了!”

中山哥不失時機地湊過來,勸我道:“小龍啊,這樣也行,也行。”

其他幾名發小,也都紛紛附和。

我怎能看不出他們心思?

他們是害怕見到那個濤哥,節外生枝。

倒不如就直接把錢留下,讓濤哥的小弟轉交給他。

這事兒不就完了嗎?

你好,我好,大家好。

來去平安,萬事大吉。

但他們哪明白,我的目的,是來還錢的嗎?

“不行!濤哥不露面,這錢我肯定不往外拿!”我將掏出來的牛皮紙包,又重新塞回懷中,堅定地表明瞭態度。

黑臉青年黑下臉來,虎視眈眈地盯著我:“哥們兒,你較什麼勁啊?”

我衝他宛爾一笑:“冤有頭,債有主!這錢是我家裡借濤哥的,就是要當面還給濤哥,有毛病嗎?”

黑臉青年耍起了歪理:“可濤哥不想見你啊,怎麼地?”

我伸手摸了摸懷中鼓鼓的牛皮紙包,說道:“既然他不想露面,非要當這個縮頭烏龜,那就算了!你告訴濤哥,不是我趙龍沒來還錢,是他自己不想要了!”

“你……你說什麼?”黑臉青年怒色一漾,當即就想翻臉。

其他那幾個看場子的小混混,也都是一臉戲謔。

我那四個發小,更是嚇的打了個哆嗦。

是我口中‘縮頭烏龜’四個字,驚嚇到他們了。

“趙龍,你……你胡說什麼?”中山哥見對方已經劍拔弩張了,趕快湊上來調停,笑嘻嘻地衝那黑臉青年解釋道:“口誤,口誤。大哥,我兄弟肯定是不小心表達錯了,他這人太倔了,意思是……本意是想見見濤哥,交……交……交個朋友嘛,嘿嘿……”

黑臉青年失聲冷笑起來:“跟濤哥交朋友,你們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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