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第一反應，是想避一避。
但是我仔細一看，葉冰站都快站不穩了，渾身搖晃著。
這是虛脫的徵兆。
再加上下雨天地上溼，她幾乎是一步三滑。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意外發生了。
撲通！
摔倒了！
葉冰斜倒在地上。
她惱羞成怒地用樹枝撐著地，站起身來。
半身泥濘，半身憤怒。
那雙卡其蘭800瓦大眼睛，狠狠地瞪著我，流下的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大小姐，別逞強了。”
“你要明白，是你想下瀉藥害我，最終卻害了你自己！”
“我對你已經夠仁慈的了。”
“你要是男的，哼，我早就把你雙腿打折了！”
“我特麼這脾氣，能慣著你？”
我在五米處與葉冰對峙。
跟她一樣，我的眼神，也如一把刀。
刀光相撞，萬丈殺氣。
“老孃……”
“主要是，你給老孃起個日本名字是什麼意思？”
“你明明就是在羞辱我，就是在幸災樂禍！”
“老孃最討厭小日本兒。”
“你沒聽說？”
葉冰這次沒有急於朝我逼近，而是站在那裡，任由雨水刷洗著她沾了汙泥的衣服與身體，臉上展露出一陣由內面外的倔強。
她的聲音，更啞了。
啞的像是稍一大聲，就能咳出血來似的。
“靠，蒙誰呢？”
“你開的車，馬六子！還有你老爸之前那輛凱美瑞，都是特麼的日本貨！”
“你還美其名曰討厭小日本子。”
“你覺得我會信你？”
“明明崇洋媚外，咱就別假裝愛國情愫。”
“真尼瑪嗝應人。”
我自然是不吃她這一套。
對她一陣反唇相譏。
雖然一不小心把琛哥也給捲了進來，但我只是拿此舉個例子。
說實話，我並沒有冒犯琛哥的意思。
客觀來說，我承認，日系車發動機確實牛逼，靜音、耐造，而且還經濟、省油，外形美觀，所以它們成了國人選購私家車的首選。
車主沒錯，日系車也沒錯。
只怪我們技不如人。
唯願我偉大祖國，能夠在自主汽車領域迎頭趕上！
壯我中華！
利我子民！
揚我華夏天威！
“你……你簡直是不可理喻！”
“我那車是‘阿姨’送我的成人禮物，18歲那年！”
“我那時候，哪懂車呀？”
“我傻乎乎開了快一年了，才知道那是日本車！”
“知道嗎？當時我都想砸了它！”
“我覺得這是對我的侮辱。”
“但是我砸了它那有何用啊？大街上到處都是豐田、本田，雷克薩斯！”
“其實我一年到頭，也開不了幾回……”
“算了，我跟你解釋這些幹什麼？”
“啊……嚏！”
“啊……啊嚏！”
葉冰一臉急切地跟我解釋了一番，然後捂起嘴巴，打了好幾個大噴嚏。
她重新瞪著我，眼神變得更加犀利。
“聽著，你必須要向我道歉！”
“不然我寧可不上車！”
“我就站在這雨裡，等你道歉！”
“大不了老天打個雷下來劈死老孃，反正我就跟你槓上了！”
“你道不道？”
葉冰乾脆就扔掉了手裡的樹枝，採取了威脅戰術。
她知道就算自己拿著傢伙，也不是我對手。
所以選擇自殘的方式，逼我就範。
或許在她看來，我怕琛哥。
這也就意味著，我怕她路上出事，沒法向琛哥交代。
這小盤算打的很精明。
但我不吃這套。
“不道，堅決不道！”
“大小姐，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天上打雷劈死你，那也是你罪有應得！”
“別尼瑪指望著，我趙龍會對你憐香惜玉！你不配！”
“老子，很記仇！”
“你明白了？”
我直接氣吞山河地向她表明態度。
還想讓我跟她道歉？
美的你！
然後我就直接回到了車上，點了支菸，暖和了一下身體。
那葉冰還傻乎乎地站在那裡，一臉氣憤地瞪著我。
她幾乎是成了雕塑，紋絲不動。
眼睛裡直冒火星子。
這就是頭倔驢。
但我趙龍，比你更倔！
即便你是大小姐，也休想讓我對你搖尾乞憐！
我繼續開啟螢幕，放起了音樂。
那麼的勁爆。
我還不忘開啟一絲車窗，朝外面的葉冰警告道：“大小姐，實話告訴你，我之所以答應琛哥，要陪你回山東，就是為了報復你、收拾你！”
“你要是不服氣，可以打電話給琛哥告我狀。”
“是死是活，我接著。”
“我趙龍就這毛病。”
“我想做的事，必做！”
“我想收拾的人，必收拾！”
“你特麼，還是在雨裡好好反省吧！瑪德！”
這會兒，我直接向葉冰攤牌了。
反正我倆這關係僵持到這一步，似乎已經無可彌補了。
不說是血海深仇吧，那也將是一生死對頭。
她容不下我。
我也容不下她。
葉冰久久沒有回話，仍舊是形如雕塑地站在那裡。
然後她一捂肚子，像是又開始發作了。
她轉過身，朝那山丘後走去。
背影何其落寞？
當她再次回來時，精神上明顯不如剛才了。
雖然雨小了，但她不停地打著噴嚏，走路也慢了，身體開始來回搖晃。
“你……你必須跟我道歉！”
“必須道歉！”
“我……我真不走。”
葉冰仍舊是在站在那裡呆呆地望著我，聲音更沙啞了，但分貝值也更小了。
我繼續晾著她，沒予理會。
靠，治不了你這臭毛病？
還跟我耍大小姐脾氣，我才不吃你這一套。
緊接著，藥力再次發作，葉冰第三次捂著肚子去了山丘後面。
但這次時間顯然有些長了。
天也越來越黑了。
雨也停了。
風也止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葉冰既不出聲，也沒出來。
整個山丘以及周圍，彷彿陷入到了一陣死寂之中。
呃……
怎麼了？
我意識到情況不妙，趕快從車上下來，連續大喊了幾聲：“葉冰……葉冰……小魔女……葉冰……小魔女？”
結果是無人回應！
我靠，這是啥情況啊？
肯定出事了！
我也容不得多想了，直接就跑到了小山丘後面。
人呢？
這裡咋沒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