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怒衝衝地拎起房天膠的頭髮,將他拽到了獨眼龍跟前。
這倆人是好朋友嘛。
他們得一同處刑。
這時獨眼龍的那隻假眼還沒安上,整個臉面非常恐怖。
而且整個現場的藥水味兒,還沒有揮發乾淨。
我走過來後,就感覺到鼻子和眼睛的雙重不適,刺激的我差點兒打起噴嚏來。
更別提這幫挨噴的傢伙了。
他們現在都跟被化學武器轟炸過一樣,那叫一個難受。
大部分人的眼睛,還都睜不開呢。
而且渾身癱軟,無力。
有倆打扮非主流的年輕小夥,則抱著一個立柱在那裡尋找存在感,又是磨頭髮,又是蹭眼皮的。
咱也不知道這樣做有啥作用?
“操,虎落平陽!”
“我特麼虎落平陽了。”
“他們……他們居然噴辣椒水!”
“這幫狗屁保安,老子饒不了你們,你等著!”
“你們跟他倆穿一條褲子?”
“我……”
獨眼龍那隻唯一的眼睛,在藥水的作用下,一直睜不開,急的他一陣搖頭晃腦,大發雷霆。
人在著急上火的時候,脾氣就特別暴躁。
如果他眼前有立柱,恐怕他這會兒都要急的撞牆了。
“虎落平陽?”
“你特麼也敢自稱是虎,你配麼?”
“你是真的虎啊!”
“說,你是跟誰混的?”
我順著獨眼龍的話茬兒,對他進行了審問。
其實我也算是別有用心。
我一直堅持著,沒有戰利品的戰鬥,是沒有意義的!
所以說,這次好不容易以少勝多,我必須要想辦法弄點兒戰利品,不然心裡順不過氣來。
只要這獨眼龍說出他上面老大是誰。
這戰利品不就有了?
不拿個十萬八萬的來贖,這些人我能讓他們領走?
“操,我沒老大,我沒老大。”
“我是自己的山頭。”
“我就是老大,我是裡面的,最高領導人。”
獨眼龍居然還敢嘴硬呢。
他一直在強調,自己就是老大,是一把手。
關鍵是,他還自稱自己是‘最高領導人’,我聽了差點兒都吐了。
你特麼,就一個小混混頭子。
敢用這稱呼,你不怕遭天打雷劈啊?
“大亮子,過去。”
“他不肯交代自己上面老大是誰。”
“那你就想辦法,讓他說出來。”
“一支菸工夫,夠不夠?”
我扭頭看了一眼關亮,給了他一個繼續立功的機會。
同時我也是出於好奇。
我想借這個空當,去跟那齊經理聊幾句。
我倒要聽一聽,這個關亮是怎麼說服他出手相助的!
這個謎團老在我腦海中迴盪。
讓我匪夷所思。
“好嘞龍哥,一定撬開他的狗嘴!”關亮笑呵呵地回應了一句,便朝獨眼龍走了過去。
獨眼龍身邊的房天膠,則一陣東張西望。
他或許還在慶幸呢。
怎麼光收拾獨眼龍謝老大了?
我呢?
為什麼不收拾我?
我這是要逃過一劫嗎?
這些,或許是他此刻心中的潛臺詞了。
靠,怎麼可能?
飯要一口一口吃,人要一個個收拾!
很快就會輪到你!
轉而,我回頭輕拍了一下那位齊經理肩膀,將他叫到一旁,並遞給他一支香菸,笑著說道:“我們剛才說到哪了?”
齊經理略一思量,回道:“說到……說到一條龍了!”
呃?
這個,他倒是記得清楚。
倒是可以理解。
年輕人嘛,哪有不好這一口的?
“我說到做到,晚上安排你一條龍!”我掏出打火機,準備幫他點菸。
齊經理受寵若驚地接過火機,恭敬地先為我點燃,然後才點燃自己嘴上的香菸,委婉地說道:“龍哥你不必這麼客氣,你是望京這片兒上的一顆新星,我還指望著你以後多多關照呢!嘿嘿,多多關照!”
“好說好說!以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也沒跟他客套,直截了當地說道:“這樣吧,晚上我攢個局,咱們先喝酒,喝盡興了隨便玩!三江閣、伊仕、盛江……總之你想去哪兒耍,咱就去哪耍!我這人就是這樣,你幫我一回,我記你一輩子!”
“那……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齊經理激動地握住我的手,一陣感激涕零。
我趁機朝他追問道:“冒昧問一句,剛才關亮跟你說了些什麼?”
“這……他說……他好像也沒說什麼。”齊經理一陣支吾。
我反問:“他提錢了?”
齊經理趕快搖頭:“沒有,絕對沒有!”
我說道:“你別緊張!我只是隨口一問!”
齊經理信誓旦旦地說道:“龍哥你放心,這位關兄弟對你是絕對忠誠!”
他這麼一說,我就稍微明白了。
他們之間,應該是私下裡達成了一個什麼協議。
但是又約好彼此保密。
可是這麼短的時間內,是怎麼達成的呢?
這倆傢伙,居然還要故作神秘。
也罷!
反正結果是好的!
人家明明不想說,我若再問下去,恐怕就是自討沒趣了。
等抽個合適的時機,嚇唬一下那關亮。
估計這小子就什麼都交代了。
這時,那邊傳來一陣鬼哭狼嚎的叫聲。
聲音老悽慘了。
我禁不住回過頭去一看。
靠,關亮這傢伙,下手也忒狠了吧?
他不知從哪裡找來了一把鉗子,正在給那獨眼龍剔牙!
獨眼龍那血淋淋的嘴巴,不斷地泛著沫子。
疼的他嗷嗷叫喚。
“瑪德,你還不說是吧?”
“那我就一顆一顆,把你滿嘴牙全都拔下來!”
“反正也沒用了!”
關亮掐著獨眼龍的嘴巴,拿那把大鉗子照他口腔裡一陣亂攪!
咔嚓,一顆牙齒光榮下崗。
緊接著,咔嚓,又一顆!
“我豁,我豁……”
“我豁還不行嗎……”
獨眼龍疼的眼淚鼻涕交替縱橫,終於忍不住了。
被拔掉幾顆牙後,果然影響了他的語言表達水平,‘說’硬生生地被他說成了‘豁’,確實是說話漏風了。
關亮這才暫停了刑罰,催促道:“抓緊的!”
獨眼龍用袖子擦拭了一下嘴巴,扭頭瞪了身旁的房天膠一眼,罵道:“都是你連累了老子,操尼瑪的老房……”
房天膠跪在地上,還一臉委屈呢!
但他沒敢回應。
只是渾身在不斷打著哆嗦。
“我豁,我豁……”緊接著,獨眼龍變換出一臉可憐相,看著關亮。
關亮手中那帶血的鉗子,又讓他身心一顫。
“我老大……”
“我老大……老大……”
“可是,我真沒騙你,我真沒有老大啊。”
“我們是出來單混的,沒拜大哥。”
“我就是他們大哥……”
“真是……”
“……”
獨眼龍信誓旦旦地說著。
搞半天,還是剛才那一套說辭。
關亮哪能慣著他?
他繼續持鉗而上,準備再幫獨眼龍剔牙:“瑪德,你敢耍我?”
這時那個癱坐在立柱跟前的皮褲男子,趁著藥效不那麼強烈了,跟著說道:“謝老大沒騙你,我們就是單幹的,他是我們老大,他上面再沒別的老大了……”
為了證實這一點,皮褲男乾脆把什麼都說了。
原來,這居然是一幫孤魂野鬼。
這以獨眼龍為首的二十來人,混的並不好。
起初他們也曾霸佔過一個小商品市場,強行收取保護費,過了一段逍遙的日子。
後來覺得那市場太小了,油水不夠,於是便瞄準了海淀一處中型的家裝批發市場,準備佔山為王,壟斷市場交易,強買強賣。
結果碰上硬點子了。
一個在道上混了多年的大哥,聯合起眾商家跟他們對抗。
結果是獨眼龍他們賠了夫人又折兵,被打慘了。
獨眼龍還搭進去一隻眼睛。
再之後,這幫人還放過一段時間高利貸。
但是由於資金有限,這事兒也沒有太大的運作空間。
最特麼可笑的是,他們還想霸佔豐臺東廣場那片兒上的民工勞務市場,非要從中過一道抽水,結果被幾百個民工圍起來一陣暴揍。
從那後,他們再也不敢打民工們的主意了。
隨即,那就乾脆當起了打手。
哪裡打架缺人,誰想報復誰,嚇唬人,只要給錢的活他們就接,就上。
純粹就退化成了一群靠打架鬥毆為生的街溜子。
至於這個房天膠,其實他們也不熟。
只是以前曾經有一個飯局上,碰過面兒,留了個聯絡方式。
沒想到對方捱打後,還真跟他們打電話求救了。
酬勞是3000塊錢。
就這樣,他們就氣勢洶洶地趕來了。
關亮聽的是目瞪口呆,都不忍心再打這獨眼龍了。
玩黑道的,就沒見過混的這麼落魄的。
堪稱道上的乞丐階層了。
我聽了,都簡直有些哭笑不得。
這幫人看著打架也挺兇狠的啊,怎麼就混成了這副德行?
“你們……讓我說你們什麼好呢?”
“太尼瑪沒有底線了!”
“3000塊錢?”
“20多個人,3000塊錢,你們就扛著砍刀和棒子過來替他拼命?一個人才尼瑪分一百塊錢,能幹屌啊?”
“靠,還搭上一輛破大巴,夠尼瑪油錢嗎?”
“既然混的這麼邋遢,你特麼帶這些傢伙拜個大哥也行啊,讓別人帶你混!也不至於混成這逼樣吧?”
“真特麼的……沒前途!”
“噢,這也難怪!老大在這擺著呢!就你這副尊容,誰特麼願收你啊?”
“給人看場子,都沒人用你!”
“瞎了一隻狗眼的人,誰用啊!”
我知道在這幫傻逼身上,也撈不到什麼油水了。
更別指望什麼戰利品了。
於是就乾脆羞辱他們一番算了。
沒想到這獨眼龍還不服氣,爭辯道:“我沒傷眼睛之前,可帥了!”
他那些個小弟也紛紛為他證明,有的附和,有的點頭。
“是啊是啊,我們謝老大以前號稱柳莊郭富城!”
“嗯哪,那時候臉也白,髮型也利整。”
“我們老大別的不行,就是帥!”
“喔對了,謝老大19歲那年,還有星探找他去拍電影呢……”
“……”
這幫小弟你一言,我一語。
他們倒是對這個獨眼龍老大的顏值,還挺滿意的。
看來以前真是個大帥哥。
歲月不饒人啊。
“星尼瑪什麼探啊,拍尼瑪什麼電影……那是老子騙你們的,這也信?你們是不是故意埋汰我呢?”獨眼龍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衝他們罵道。
我和關亮禁不住面面相覷。
真尼瑪一幫人才啊!
關亮不失時機地湊近我耳邊,輕聲說道:“龍哥,這幫貨都是散兵孤勇,很廉價,不如咱把他們收編了算了,反正日後用人的地方多著呢……”
我反問:“一群廢物,我養他們何用啊?”
關亮說道:“瘸子裡面選將軍唄。”
我仔細地將眼前這幫人打量一番,感覺有那麼七八個人年紀不大,形象還行。
給他們修修頭髮,剔剔鬍子,到會所看個場子還是沒問題的。
或者當個服務員也能勝任。
“大亮子,這樣。”
“你過去問一下,年齡湊合的,初中以上學歷的,可以考慮勉強用用。”
“有想長出息的,想往好處奔的,讓他們過去找火麒麟報道。”
“讓火麒麟,給他們調教調教,帶一帶。”
“你覺得怎麼樣?”
我跟關亮商量道。
“甚妥,甚妥!”關亮連連點頭。
這時候那個皮褲男子突然反問道:“老大,大哥,初中學歷,是不是定的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