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弄人！
人生總是充滿了魔幻般的巧合！
我沒想到，李橙會是她！
那個曾經為我哭，為我瘋，為我離家出走過的清華大學女生李靈仙。
是的，她以前叫李靈仙。
多好聽的名字？
至於她現在的這個名字，李橙，我居然是那麼的陌生。
我甚至都沒看過她拍的戲，沒聽過她錄的唱片。
我不知道她居然成了大明星。
“趙龍，真沒想到在這裡能遇到你。”
“你還好嗎？”
“你個負……負……”
李橙的情緒像是越來越失控了，不斷地用手拍打著我的胸膛。
但她始終沒有說出‘負心漢’三個字。
她知道那不是我本意。
我緩緩地推開她，不敢直視她。
我承認，我曾愛過她，而且是深深地愛過她。
那是一段無比刻骨銘心的記憶，恐怕這一生都無法忘卻。
她曾是我的‘仙兒’。
我當兵時，曾經有過兩段傳奇般的戀情。
說是傳奇，一點兒也不誇張。
那兩個女人。
一個叫小雪；
一個叫‘仙兒’，就是李靈仙。
這兩個女孩兒，都曾是上天賜予我的最好禮物，可我趙龍卻全部錯過了。
後來，我曾為她們寫過不少詩，不少散文、隨筆，甚至是小說。
藉以祭奠我那些逝去的青春和失去的女人。
那年，我才入伍第二年。
仙兒則是清華大學的學生。
我們中隊駐地也在海淀，距離清華大學挺近的。
一次週末請假外出，我遇到了仙兒。
當時仙兒學校放假，她正在廂紅旗一家個人小超市裡賣東西。
這家超市是她兒時一個玩伴家裡開的，她過來找那玩伴玩，結果被玩伴兒安排站了大半天櫃檯。
我正好也經過這小超市裡，買了一盒紅梅香菸。
當時我就被仙兒的美貌和氣質，被驚到了。
心裡忍不住一陣小鹿亂撞，美不勝收。
然後我一路上天馬行空，大步往回趕，很快就已經走到青龍橋了。
這時候身後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正是仙兒。
她跑的氣喘吁吁，胸脯一陣起伏。
‘你跑什麼呀？’
‘都還沒找你錢呢。’
‘你這是幸虧遇到我，下次可別這麼粗心啦。’
仙兒在我面前攤開手，95塊5毛錢都被她攥溼了。
我這才記起，我是給了她100塊的。
一盒紅梅四塊五。
我確實太粗心了。
然後我傻乎乎地，居然連聲謝謝都沒說。
人家為了找我錢，這可是硬生生地追出來好幾裡地了。
然後她轉身就走了。
但這個地方，可是青龍橋啊。
這裡當時是站街女的天下，流氓小混混的聚集點。
仙兒剛走出沒幾步，就被一個喝了酒的紋身小混混給截住了，‘美女別跑啊，陪哥玩玩兒……’，說著就上了手了，還摸人胸。
這種事，我當然要管了。
於是衝上去，就直接把這小混混的一條手臂，給乾折了。
從那後，我和仙兒就成了筆友。
部隊裡手機管控很嚴，我和仙兒一直是書信交往。
筆友當著當著，我們的關係就開始不斷升溫，成了戀人。
她來看過我，我也去她學校看過她。
我每次去看她，都會買兩個大橙子送她，她愛吃。
但是我倆的戀情，不知為何就被仙兒的家人知道了。
她家裡有錢有勢，所以家人向她提出了嚴重抗議和干涉。
為了跟我在一起，仙兒與家人展開了漫長的拉踞戰，最後不惜以離家出走的方式，向父母表明態度，宣誓愛情。
最後，她父母終於肯妥協了。
當然這期間，仙兒父親也曾對我進行過一系列的考察。
或許是覺得我這人還行，所以就不再幹涉了。
但是他們家卻提出了另一個苛刻要求。
讓我去當上門女婿！
這個要求對我來說，如同五雷轟頂！
要知道，這可是21世紀初啊！
這個年代，尤其是在農村，人們的思想是極其封建的！
上門女婿，也就是倒插門，這在農村是一個受盡歧視的貶義詞。
在我們老家那邊，都是那種實在找不上媳婦兒來的人家，才會選擇去到女方家裡生活，當上門女婿。
所以說，別說是我接受不了。
就算我接受了，我那寧折不彎的老爸，他肯定會拿鐵棍打斷我的腿！
就這樣，我和仙兒歷經九九八十一難，最終還是沒能走到一起。
是我提出的分手。
也是我主動跟她斷了聯絡。
與其守護一份沒有結果的愛情。
不如長痛變短痛。
……
如今，已經過去好幾年了。
這幾年，每每想起仙兒，我的心裡仍舊是一陣隱隱作痛。
但此時此刻，我一直心心念唸的戀人仙兒，那個曾經夢想成為女作家的文藝女青年仙兒，突然以當紅女明星的身份，出現在我的面前。
天曉得，我的心情何等複雜？
我甚至想，嚎啕大哭一場。
真的。
不知為什麼。
“真沒想到，轉眼間，你都成大明星了。”
“真為你……感到高興。”
“連名字都改了。”
我這番話，或許有些敷衍。
因為當初我並不希望她往這一行發展，我希望她成為一個女作家。
當然，後來分手了，我就更沒權利去左右人家了。
但我現在再面對她時，實在不知說什麼好了。
我想像往常一樣，扶著李橙的肩膀，跟她四目相對用眼神交流，但還是忍下了。
我覺得，我已經沒有資格了。
“你……你才知道嗎？”
李橙像是從我話中，察覺到了什麼。
她緊接著問了一句：“你……你沒看過我錄的……唱片？還有……還有電視劇？”
我搖了搖頭。
想說句，對不起。
是啊，她現在都這麼紅了。
我卻對她一無所知，甚至不知道她就是李靈仙。
真尼瑪的失敗啊。
“我知道你喜歡寫歌，所以我才想到錄的歌，想到當歌星。”
“至於拍戲，只是我的業餘愛好。”
“還有，我現在叫李橙。”
“其實我改了名以後，全名叫李念橙。”
“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一直懷念，一直記得，你到學校去送橙子給我吃。”
“好甜好甜。我再也沒有吃過那麼甜的橙子了。”
“再也沒有……”
李橙說著說著，淚水就再次重新溼滿了臉頰。
她的眼淚，是一條河流嗎？
吧嗒吧嗒流個沒完。
其實，我也好不到哪裡去。
緬懷使人傷神，思念使人流淚。
面對曾經的、久違的戀人，誰又能保持平靜呢？
“行了，過去的就別再提了。”
“既然你是豪哥的朋友，那也算是我趙龍的朋友。”
“我……我陪你喝兩口。”
我收斂住思緒，衝她笑了下。
哪怕我趙龍仍舊喜歡著她，仍舊對她念念不忘。
但我知道，我現在就一保安教官，江湖浪子，我有什麼資格跟人家一個大明星，在這裡談情敘愛？
我特麼的，有自知之明。
但我不後悔。
我知道，就算當時我們不分開。
恐怕後來也不可能走到一起。
這就是命，這就是劫數。
“算是？”
“你覺得我們算是……算是朋友？”
“你對我，這麼生分了嗎？”
李橙抓住我的手，衝我發出一陣陣靈魂般的拷問。
我心情複雜地說道：“我還能怎樣？”
“你說吧，我還能怎樣？”
“你看清楚了，我特麼現在，就是個混子。”
“我天天打打殺殺，腦袋別在褲腰上過日子。”
“你不一樣，你現在是公眾人物。”
“我們之間，頻道不同，走的也完全是兩條道。”
“你朝天上看一看，天上劃過的流星太多了，我只是你生命的其中一顆，它已經過去了，它永遠不會再亮了。”
“懂了吧李……李橙？”
我假裝不在乎地說著，順勢往嘴裡填了一支香菸。
其實我也不知為何要說這些。
我不想傷害她。
我欠她的。
但我知道，我對她越好，反而越會傷害她。
這就是我們各自不同的宿命。
“你該叫我仙兒的，你為什麼不叫我仙兒了？你個負……負……”李橙情緒再次激動了起來。
她差點兒又罵出‘負心漢’三個字。
這三個字，恐怕她已經在心裡罵了我好幾年了吧。
自從當年我拒絕上門女婿這個身份，跟她提出分手後，她就一直罵我是負心漢。
其實後來想一想，我倆都沒錯。
拆散我們的，是那根深蒂固的傳統觀念。
是農村‘倒插門’三個字在人們心目中留下的陰影。
有愛情不一定走到最後。
這就是現實。
或許是太久違了。
也或許是當初那段感情太刻骨銘心了。
我和李橙的情緒，直到半小時以後，才漸漸緩和了下來。
我們從遙遠的過去，回到了現實。
“豪哥，進來吧。”
李橙朝門外喊了一聲。
但是豪哥進門後，卻直接把我叫了出來。
他自然能看出我和李橙之間，有著一段特殊的過往。
我也沒隱瞞他，跟他簡潔說了說。
“真想不到啊，趙龍兄弟，連老天都在幫你。”
“就是這麼戲劇啊。”
“知道嗎，你的前女友，就是上天派下來幫你化解這次危機的！”
“有她幫忙，什麼特麼的苗處長？”
“呵呵，小魚小蝦而已。”
豪哥突然間變得感慨良多。
他拍了下我的肩膀，然後欲言又止。
什麼意思？
我不明白他的話。
直到豪哥將我叫到另一個房間裡，跟我詳細地解釋了一番。
我的人生觀和世界觀，徹底得到了顛覆。
呃……
還有這種事呢？
真的，是我孤陋寡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