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個深呼吸。
我怕他再罵我。
我弄丟了他的專案,就像是殺死了他的一個孩子。
這種痛苦,我能夠理解。
“趙龍,不,兄弟,回來吧。”
“是琛哥衝動了。”
“眾泰需要你,也需要阿彪。”
“我兩夜沒閤眼,那件事,不是你的錯,也不是阿彪的錯。”
“專案丟了,可以再接,現在好專案多的是。”
“兄弟丟了……”
“丫的,我葉琛……再往哪裡去尋找?”
“女人如衣服!”
“專案也如衣服!”
“好兄弟才是手足!”
“原諒琛哥,回來吧……”
我聽的出來,葉琛像是喝了酒。
其實,他一向不怎麼喝酒的,至少不嗜酒。
他的話,斷斷續續。
但是每一個字,彷彿都說在了我的心坎上。
他把我當兄弟!
他居然把我當兄弟了!
這是第一次!
我的眼淚,如瀑布般傾洩出來。
就因為他這句‘兄弟’,我之前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委屈,彷彿全部一在瞬間煙消雲散了。
他是琛哥。
我最敬重最愛戴的大哥。
自他從清河把我撿回去,我決定留下的那一刻起。
我就認定他,是我趙龍一世的大哥,兄長。
兄長他……沒有拋棄我。
兄長他,還惦著兄弟。
兄弟比他那清河的專案,盛世國際城,更重要,更值錢。
“琛哥……”
“你喝酒了?”
我淚中帶笑,問了句。
“兄弟,快說你在哪兒。”
“哥哥去接你。”
“接你回來。”
“接你回家……”
葉琛急切地說道。
我感覺到,他像是情緒也失控了。
像是流淚了。
我正想說話呢。
咚咚咚,有人在瘋狂砸門。
小星過去開門。
是阿彪。
阿彪手裡拿著電話,雙手一直在不停地顫抖著。
他的臉頰上,全是晶瑩的淚水。
“大爺的!”
“琛……琛哥來電話了,來電話了……”
“他讓我們回去,回去啊。”
“琛哥說,我是他一輩子的兄弟,你趙龍也是!”
“真的,我沒騙你,琛哥就是這麼說的……嗚嗚嗚……”
說著說著,阿彪就已經泣不成聲了。
他也不顧形象了。
直接用手背擦了一下鼻子。
接著說道:
“兄弟,琛哥沒拋棄咱。”
“琛哥怎麼可能拋棄我呢,我跟他都十多年感情了。”
“他是我好大哥,你是我好兄弟。”
“他說了,他不該怪我們。”
“你也別怪琛哥……”
“大爺的,還愣著幹什麼?走啊!走啊!”
“回去找琛哥……”
“不回家蒸包子了,找琛哥。”
“大爺的,蒸個屁啊。”
“要給琛哥爭口氣,爭口氣……”
阿彪越說越激動,淚花滾滾灑落在地上,摔出一陣陣晶瑩的光華。
這種光華,叫做兄弟情義。
我一直拿著手機。
不知所然。
但這一刻,我聽到電話那邊,琛哥也像是猛地抽泣了一下。
人非聖賢,孰能無情?
琛哥是江湖大佬。
但也是人。
我站起身來,走向阿彪。
阿彪一把將我抱住。
他的淚水,瞬間打溼了我的後背。
他阿彪,一向重情重意,對大哥,對兄弟,赴湯蹈火。
我趙龍何嘗不是?
這一抱。
意味著我們達成了共識。
回去!找琛哥!
隨後我們緩解了一下情緒。
阿彪說,事不宜遲,應該馬上離開這裡。
我點頭,同意他的判斷。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如今我和阿彪,恰如三國裡身在曹營的關羽,關二爺。
陸天豪如曹操,千方百計想收降我們。
琛哥如劉備,欲召回我們。
我們沒有任何猶豫。
我和阿彪同等心境,大哥還是老的好。
一天作大哥,一世為大哥。
你不負我。
我不負君。
但這件事,我們沒法跟陸天豪打招呼。
他孤注一擲,想把我和阿彪,都逼上梁山。
為了拉攏我們,他甚至不惜自曝把柄,將暗設探頭拉官員下水如此隱秘的事情,都讓我們知道了。
只有死人和死忠才能保守秘密。
在我們看來,他這是向我們傳遞一個訊號。
要麼我們死忠於他。
要麼我們,死在他手裡。
就此而言,我們若是跟他說了,還走得了嗎?
這江湖,從古至今都是那般殘酷。
古今梟雄都信奉一個至理:我得不到的人,寧可毀掉。
否則,那就會成為我的敵人!
“大爺的,先把那倆妞幹暈,我屋裡那妞已經讓我弄暈了!”阿彪扭頭看向一旁的小星和小月,當即起了歹意。
當然,這也不算歹意。
這是為了確保我倆逃離會所,萬無一失。
免得他們會給陸天豪通風報信。
“沒那必要吧?”我說道。
阿彪這回沒顧及我的意見,直接上去照著那對雙胞胎姐妹,兩拳砸過去。
砰!砰!
小星和小月馬上暈了過去。
事已至此。
我也不再有任何狐疑了。
我和阿彪馬上一前一後,謹慎地撤出會所。
前臺那倆值班的黑衣猛男,還沒反應過來的,也直接被我倆一左一右突襲,幹暈了。
沒辦法。
只能先下手為強。
而且阿彪考慮的很周全。
我們剛出門,露露也躡手躡腳地迎了上來。
顯然他事前已經通知了露露。
趁著夜色,我們準備打輛車,直接去找琛哥。
這種心情,迫不及待。
但是不知哪個環節出現了紕漏。
我們剛準備走出莊園,就被十幾個黑衣人給攔截住了。
“龍哥,彪哥。”
“你們這事兒不地道吧?”
“豪哥如此厚待你們,你們就這樣不辭而別。”
“說不過去吧?”
領頭的黑衣人朝前一步,衝我們說道。
人家也不跟你翻臉。
臉上帶笑著。
“兄弟,我們是陸總請來的客人。”
“不是特麼的罪犯。”
“也不是敵人。”
“怎麼,我們連自由出入的權利都沒有嗎?”
我也上前一步。
直接向他,發出靈魂拷問。
“這話不假。”
“但禮尚往來,豪哥拿你們當兄弟。”
“你們卻不拿豪哥當回事啊。”
“我特麼跟了豪哥四年了,他的私人會所,我都一次也沒享受過。”
“你們……懂我的意思嗎?”
“反正今天晚上,不是兄弟,就是敵人。”
“你們,做個選擇啊。”
黑衣頭目說話從容,大方。
而且沒有任何的髒字。
但是字裡行間,卻像是已經向我們下了戰書。
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你們倆,要麼留下跟豪哥。
要麼,捱揍!
甚至是,弄死你們。
這一幕,真的越來越像三國中,關羽辭曹操那段了。
曹操都尚未發話刁難。
他手下那些將軍們,卻在不斷阻攔。
這才有了關羽關二爺,過五關斬六將的傳奇故事。
莫非,我和阿彪也要走一走這個過場?
當然。
我趙龍哪敢跟關二爺相提並論?
我只是,觸景生情。
“大爺的!給老子讓開!”
“豪哥對我們不錯,我們欠他的恩。”
“將來有機會肯定會還的。”
“但誰敢攔我們回去見琛哥,我特麼的就弄死他!”
“不信你們試試!”
阿彪開始發飆了。
他雙拳緊握,眼睛裡釋放出陣陣寒芒。
我跟他,同等理念。
這世上總有一些事情,說不清楚。
琛哥他,沒請我們吃過藍鰭金槍,吃過猴腦,也沒給我們安排過美妞,也沒用自曝家醜的方式,強行將我們綁架到自己麾下。
他甚至,連個特麼的桑拿,都沒安排過。
而且還罵了我和阿彪。
還打了我們。
但我們就願意跟他。
就願意視他為大哥,一輩子的大哥。
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隨著阿彪這番表態,也就意味著一場大戰,在所難免。
可惜我倆身上都沒帶傢伙。
赤手空拳。
當然,對方也沒帶……
等等!
當我沒說!
只見那黑衣頭目,猛地從腰間拽出一根鐵棍。
不長,大約只有十五公分左右。
但這是伸縮甩棍啊!
他輕輕一甩,就變成了一米多長的鐵棍。
其他那些個黑衣人,也照做,紛紛從腰間掏出甩棍,甩開!
嗖!嗖嗖!
很整齊,很威嚴!
看來,這是陸天豪給他們配備的隨身武器。
而且他們還都訓練有素。
這還怎麼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