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城外,破廟。

紅綃左肩中箭,寶菱一路攙扶,二人於暴雨之中逃逸至此,尋得破廟棲身。

“箭上有毒……‘黃泉引’……你招惹了翎都姬氏?”紅綃失血過多,渾身冰冷,面色慘白,虛弱地問寶菱。

想到紅綃因自己受傷中毒,寶菱驚慌不已、手足無措。她想拔出箭頭,卻又不敢,心中愧疚。

十六歲年紀的姑娘,雖平日嘴上說自己走南闖北不懼生死,此番遭逢生死劫,方知江湖險惡。想到蘇木也走散了,父親交代的任務也不能完成,一時心中委屈,鼻頭一酸淚珠子串串滾落下來。

“我不知那些是什麼人,紅綃姑娘,害你受傷,我……我對不住你!”

紅綃本是行走江湖之人,早將生死看得淡了,只是她的命是主人的,她只能為主人而死!只怪自己多事,她進浮城時看見幾行人尾隨一小姑娘,一時心軟,管了閒事!她不能死,主人交代的任務尚未完成,她必須活著。

“陸小姐,別哭了!你若不想我死,便去替我尋一味藥材。你可願意?”

寶菱一聽還有救,兩眼放光,立刻止住了哭聲,點頭連連:“我去!我去!”

“只是……姬氏現在滿城抓你,你一人外出,危機四伏,恐招殺身之禍!你可敢冒險?”

“你因救我負傷,若能救你,我願一試!”

紅綃忍痛坐起身來,傷口滲出黑色的血液:“此乃翎都姬氏獨有的毒藥,中毒者十二個時辰內未得解藥,必上黃泉。此毒雖劇,並非無解,只是甚少人知道罷了。此去,十二個時辰內,你若尋得‘紅塵笑’,便可救我一命。”

“我這就去!”話音未落,寶菱已衝出破廟,衝至門檻又折回來。

此番出去若讓人擄走,自己死了事小,可弄丟了世子遺物,叫心懷不軌之人劫走,她便是有辱陸家門楣!

可眼前,性命攸關,她實在不知該作何盤算。“算了,救命要緊!”寶菱咬牙她將自己的腰帶解下,與紅綃交換了繫上。

“紅綃姑娘,若我此去不回,還望姑娘親手將此腰帶轉交給天鳳翎都陸氏商號的陸輕颺。”說完陸寶菱轉身出了破廟,奔浮城去了。

紅綃是何人物,見陸寶菱此舉,立刻便知那些追捕她的人,定是追著這腰帶來的。只是當下,她倆能否死裡逃生,還要看天命。

寶菱出了破廟,趁著夜色奔浮城去了。天色尚黑,城中藥鋪店門緊閉,她蜷縮於一角,等待藥鋪開門。連夜奔走,疲累交加,她縮在牆角里睡了過去。一覺醒來,日上幹頭,寶菱驚得一頭冷汗。

“壞了!壞了!耽誤時辰可不得了!”她拍了自己兩個巴掌,起身便進了一家藥鋪。

“掌櫃的,請問有沒有‘紅塵……笑’?”寶菱話音未落,便叫人左右架住胳膊,捂住了嘴。

“放開我!放開我!嗚……”

任憑寶菱掙扎,那些潛伏在藥鋪的人,往她嘴裡塞了帕子,套上麻布袋子擄走了。

又值月初,蘇木按例進城採購。他已連續幾月給浮城客棧送藥了,只是尚無訊息。

“不知寶菱如今身在何處?”他打算進城後再去一趟浮城客棧。

行至浮城外破廟,蘇木慣常於此歇腳,吃些乾糧再進城。他在破廟外一青石階上坐了下來,取出隨身攜帶的吃食。歇息了一陣,緩過勁來,收拾行囊準備進城。

“水……水……”

蘇木正要起身,隱約聽見痛苦的喊聲自廟中傳來,蘇木一驚。他探頭探腦,朝那破廟尋了去。

卻見一紅衣女子,身中箭傷,癱倒在地。蘇木“啊呀”一聲,丟了包袱便衝那女子奔去。那紅衣女子面呈醬紫色,嘴唇烏黑,左肩傷處黑色血痂累累。

他查驗了傷勢,蘇木自翎都來,識得姬氏的箭,亦識得箭頭上的劇毒。

“老天爺!還真是給我蘇木長臉,我天生不喜醫術,卻偏偏生在醫術世家,現如今還要處處考驗我這個醫學廢材!”

所幸他識得“紅塵笑”這味藥,安頓好紅衣女子,便出了破廟,奔城外一口古井去了。

“紅塵笑”有一別名,喚“鳳尾蕨”,亦叫“井邊草”。若非他出生醫學世家,恐不知“鳳尾蕨”便是姬氏劇毒“黃泉引”的解藥。

蘇木取了藥,回破廟治了湯藥與紅衣女服了,又為她清洗包紮了傷口。突然,蘇木注意到此女腰間所繫,正是寶菱的腰帶。他又驚又喜,此人定知寶菱下落,遂耐心照看,等她醒來。

浮城,怡紅院。

羅紗嫋嫋,香獸吐煙,大紅的燈籠密密地掛了一屋。牆壁上一幅巨型仕女圖,圖中女子半露香肩,赤足踏花,扭坐溪畔,甚是妖嬈。

寶菱醒來,發現自己被綁了個結實,歪在榻上,無法行動。待她細細打量屋子,一應傢俱什物十分華貴考究,還以為自己置身哪位千金小姐的閨閣。

想起自己被抓之事,只恨自己無用,恐誤了紅綃性命,不禁黯然神傷。她拼了命掙扎,絲毫無法掙脫綁縛她的繩子。

費了一會勁,她放棄了,眼巴巴望著畫中仕女,胡思亂想一通。未知過了幾時,寶菱聽得開門聲,接著是緩慢沉著的步伐。

隔了幃屏,她瞧見一個人影。那影子不緩不急,行至一榻上端坐,斟上一壺清茶,手上傳來把玩核桃的窸窣聲。

“陸小姐!此廂房可還滿意?”那人語氣甚是客氣,客氣裡透露著三分寒意。

寶菱想掙扎起身,卻只能跟蠕蟲一般動彈。她想喊,卻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哦……我忘記了,你嘴裡塞了帕子。無妨,你只管聽我說便是!”

那人嘬了一口熱茶,繼續道:“這裡……可是浮城最大的青樓,此間是牡丹院裡最好的廂房”

那人頓了一頓:“哦……你可能不知道,牡丹乃怡紅院頭牌,香客具皆達官貴人。陸小姐若是滿意,以後這間廂房便是你的了!”

“嗚嗚……嗚……嗚嗚……”寶菱又是一陣掙扎。

“富甲天下的陸氏商號的千金,若在我怡紅院裡做了花娘!咦……想想便覺有趣!陸小姐的初……夜……得有多少人來買呢?”

一陣恐懼和窒息感襲來,寶菱的眼角落下淚來!她不敢想象等待她的是什麼!

“依我看,這樣還是太……無趣了!我們怡紅院的客人可都是貴人,不喜歡潑辣的。陸小姐尚未開竅,不懂情/趣,不如我先請幾位姑娘調|教……調|教!”

那人半分威脅,半分自說自話。語氣淡漠無波,說起話來柔聲細語卻給人傳遞出一種陰鷙恐怖的寒氣。

“擇日,姑娘們接待客人的時候,你去作陪,好生學學姑娘們的活兒!”

那人站了起來,在房內走了幾步。

“當然……你還有另一種選擇——交出我要的東西,繼續回去做你的陸家大小姐。否則,你就等著做怡紅院的……姑娘吧!”

那人頓了頓,繼續說道:“你也別指望能逃出去,進了姬氏的青樓,這裡有的是法子讓心高氣傲的小姐,一夜之間變成媚骨橫生的花娘!就算陸輕颺親自見了都不一定認得你了……哈哈哈哈……”

說完,那人便出了門。留下寶菱瑟瑟發抖,她頓覺噁心,房內一應精緻物件都讓她感到窒息!

五日之內,不交出東西,她便會被調教成姬氏青樓的花娘,等人挑揀。等待她的將是無盡的屈辱和黑暗,這一刻她才明白世上還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最可怕的是她明明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麼,卻什麼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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