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麟洲南域,天鳳柏川與圖靈邊境小鎮。

集市上人聲鼎沸,身著各地服飾,往來於天鳳和圖靈的商販忙於交易,本地百姓熱氣騰騰地兜售土產。

街市上馬蹄聲、駝鈴聲交響不絕。小鎮入口處鐵匠鋪裡熱氣騰騰,風箱拉得呼呼作響,鐵錘哐當哐當敲打不停,以示生意興隆。

寶菱和蘇木剛踏進小鎮,便瞧見鐵匠鋪的幡子在風中飄蕩。

“蘇木,咱一路往西,奔走了好些日子了,我們去鎮上吃點東西,再尋些補給。”

“行,聽你的。”

寶菱路過鐵匠鋪,見門前擺放著各色長槍短刀,停了下來,拿起一把雪亮的匕首問:“老闆,這把匕首賣嗎?”

一位光著膀子,面板黝黑,渾身滴汗的中年男子出來,笑臉相迎:“賣賣賣!擺出來的東西都賣,這些都是我親手打造的,全是好東西,尤其是姑娘手中那把匕首,一等一的貨色,姑娘真是好眼光!”

蘇木趕緊跟了過去,他挺了挺腰背,作出很老道的樣子,站在寶菱身邊。畢竟自己是個男人,站在寶菱身邊,對方不至於欺騙一個小姑娘。

“多少錢?”

“十兩銀子。”那光膀子中年男子雙手食指架在一起比劃著。

蘇木左手在寶菱身後扯了扯她的衣服,提示寶菱砍價,他覺得應該還價八兩銀子。

寶菱伸出兩根手指頭,在老闆眼前晃了一晃:“這個數。”

蘇木和那光膀子男子同時瞪大眼珠子,難以置信寶菱的回價。

“姑娘,看你年紀輕輕,一定不知道行情吧,你去打聽打聽,在金牛鎮,我牛老鐵的技術那是頂尖兒的,你出了我的店再也找不到這麼好的東西了。就憑我這手藝,這貨色,你給的價也太荒唐了!”

寶菱閉口不言,仍然晃著兩根手指頭。

那光膀子男人有些惱了,他瞧著眼前的姑娘和男子滿臉青澀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懂行情的人。看著裝,還是兩個外地人,他心裡有底了。

“唉……不買算了,走走走,不要杵在這裡耽誤我生意。”老闆趕客了。

蘇木面露難色,他可不想讓寶菱失望,自從與寶菱重逢,他再也不想讓她受一絲委屈。咬了咬牙,蘇木準備掏銀子。

“走就走!”寶菱一把按住蘇木的手,搖了搖頭,拉著蘇木毫不留戀地向鎮裡走去。

“寶菱,你若是喜歡那匕首,我買給你。”蘇木低聲道。

“別回頭,相信我,我有數!”寶菱左手按住蘇木的腦袋,不讓他扭頭。

“三、二、一……”寶菱走一步低聲喊一個數字。

蘇木不明所以,木訥地被寶菱推著走。

“姑娘,等等,二兩銀子我真的虧了,你說個數,咱好好商量。唉唉,別急著走啊!價格好商量,好商量!”鐵匠鋪老闆從牆上扯了一條浸滿汗漬的毛巾,抹了一把臉,笑嘻嘻地追上來。

寶菱當沒聽見,反而走得更急了。

“姑娘,姑娘,二兩就二兩,你別走啊!”

蘇木停了下來,他簡直難以相信,鐵匠鋪的老闆真的答應以二兩銀子把匕首賣給寶菱,還樂呵呵的。

寶菱停了下來,衝蘇木抬了抬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勝利的淺笑。

“給錢吧。”

過了小鎮就進入圖靈地界了,寶菱正琢磨找個防身的武器,剛好瞧見這把匕首,鑄得小巧玲瓏,雖不是什麼寶器,但好在靈巧,方便攜帶。

“寶菱,你簡直神了!你怎麼知道這把匕首值二兩銀子?又怎麼知道人家一定會賣給咱?”蘇木追著寶菱問。

寶菱手裡轉著匕首:“你忘了我家是幹什麼的?我可是從小跟我爹走南闖北、行商走貨的,雖然我不曾親自做過交易,但是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生意經,我早已熟悉這一套了!”

寶菱拍了拍蘇木的肩膀道:“你呀,跟對人了,有我這麼聰明的頭腦,到哪兒都虧不著你!”

突然,小鎮上雞飛狗跳,牛羊豬馬嘶鳴奔走,到處都是尖叫亂竄的人。

“轟!”

一聲炸裂隆隆傳來,緊接著寶菱和蘇木感到地上一陣搖晃,彷彿地下有東西要衝出來似的,不多時街上石板炸裂,街道上崩出一條齜牙咧嘴的溝壑。

“發生什麼事了?”二人被一道裂開的深溝分割開來,蘇木驚問。

“不好了,房子要塌了,快走,快離開這兒!”

“寶菱,快,跳過來!”蘇木張開雙臂,邊跑邊喊。

街上一片混亂,大家都不知道發生何事,越是不明真相,越是心神不安。寶菱和蘇木跟著人流往空曠的地方跑去。

“哎呀!別推我!”寶菱被人群推倒在地。

街市上混亂不堪,寶菱的喊叫聲被淹沒在嘈雜的聲浪裡,她剛要爬起來,又被瘋狂的人群絆倒。

“寶菱,寶菱,我來了!”蘇木見寶菱被人群淹沒,心急如焚,不顧死活跳下深溝,想爬到對街。

“救……命!”

一個又一個人發瘋似的從寶菱身上踏過,她根本沒有機會站起來,腦袋被撞得嗡嗡作響,嘴和臉都被踢得紅腫起來,撐地的雙手被踩斷了幾根手指,寶菱疼得渾身顫抖。

“噼啪!”

路邊一棵大樹突然斷裂,倒向街心,人群受驚越發瘋狂湧動,寶菱兩眼發黑,十分絕望,感覺自己快被活生生踩死了。

“啊……滾開、滾開!全都給我滾開!”

蘇木爬到街對面,撲向踩踏寶菱的人群,推開一個又一個人,他聲嘶力竭地咆哮,生怕晚一秒就會失去寶菱。

終於,他鑽進人群,看見寶菱跟一個受傷的兔子一樣蜷縮在地,披頭散髮,鼻青臉腫,雙手滴血。

“我殺了你們!啊!”

蘇木抓起掉在地上的匕首,呼呼揮動起來,刃口舔血,有人被匕首劃開,尖叫起來,擁堵在寶菱身邊的人終於散開一點點。

他一手揮舞著匕首,一手扶起寶菱,遠離了瘋湧的人群。

看著寶菱遍體鱗傷,蘇木痛心疾首,恨不得替寶菱承受這些苦痛。他手握滴血的匕首,渾身顫抖。

好在他在沃南軍中呆了一段時間,已經不似當初那個稚嫩的少年。他在軍中替不少受傷的軍士們包紮療傷過,積累了不少經驗。

他需要找個地方好好安置寶菱,可是初到這個邊境小鎮,眼下街上一片混亂,他實在不知往何處去。

對了,那個鐵匠鋪,那個老闆看似像個好人。蘇木背起寶菱逆著人群,朝小鎮入口的鐵匠鋪走去。

天鳳,翎都姬府。

姬文傑右手握著兩個盤得油亮的核桃,站在窗邊,思忖自己撒下的網是否該收一收了。

天象異常已成為常態,已經連續四日白晝如夜了,“御魂”失蹤日久,如今各種異象頻現,唯有早日拿到“鳳靈”,成為天鳳新王,再攜手莫幹、圖靈共獵“御魂”要緊。

“錦陵城那邊有什麼訊息?”

“主子放心,流瀲已經成為琉璃坊的頭牌,她如今身居錦陵城的訊息中心,一切正按照主子的安排進行著。”

“尹天騏那邊有什麼動靜?”

“咱們的人已經出手,他們親眼看見尹天騏拔下了赤羽箭,這下尹天騏和葉行修定會徹底決裂。”殷小六信心滿滿地回稟。

“要快!如今天下雲動,誰贏得先機,誰就有機會成為天鳳新主!”姬文傑有些迫不及待。

“主子莫急,只要“鳳靈”在葉行修手上,他葉行修就是全天鳳諸雄的靶子,待尹天騏和葉行修兩虎相爭落下帷幕,憑主子在各地埋下的棋子,屆時咱們一定會搶佔先機的。”

聽罷,姬文傑才稍微安心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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