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鳳,黑水河軍營。

蘇木仔細研究了葉行修近十年的飲食以及與夫人行房的記錄,總結出了幾條葉行修不育的原因。

根據葉氏歷代單傳的事實,蘇木猜測葉氏男子比普通男子精元稀少,但並未完全喪失生育之能。

沃南軍駐地氣候潮溼,普通糧食不易儲存,軍中多食用醃製燻烤且乾硬的食物。長期食用這樣的食物,對元陽之氣充沛的人影響不大,但對於精元稀少之人,長期飲食不均衡,鮮少食用雞蛋、動物肝臟、蔬果等營養豐富之類,精元繁衍生機便會愈發枯竭。

葉將軍長年在外駐守,同夫人團聚之時甚少,每每重聚又急於求成。殊不知元陽不足生機不旺,又時時錯過夫人受孕佳期便更難成功。

葉氏家族歷代單傳的壓力加上久不孕育,夫婦二人心中壓抑,逐漸喪失信心,便以為患了不治之症。

蘇木替葉行修調整了膳食結構,與葉夫人配了幾道助孕的食材,配了藥膳方子。又根據葉夫人的月事記錄,計算了受孕佳期及行事頻率,以確保精元生機。

葉行修一看藥方,不過是歷時半載的食譜,額外備註了每月利於受孕的日期與行房次數。這方子裡一味藥材也沒有,心中存疑。

“蘇軍醫,你這方子不見一味藥材,能行嗎?”

“將軍請放心,你且依此行事半載,定能喜獲麟兒!”

葉行修半信半疑,左右沒有招了,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就依蘇木的辦法一試。他盤算,以往長年在外駐軍的辦法行不通了,只能攜夫人隨軍半載以觀後效。

“既然蘇軍醫如此自信,本將軍便信你一回!若此法有效,本將軍定會重重酬謝!”

“將軍言重了!將軍替我救下寶菱,蘇木無以為謝,今能替將軍排憂解難,全當報答將軍恩德!”

蘇木深深鞠躬一拜,就此別過葉行修,攜寶菱離開待了數月的黑水河軍營。

陸寶菱身負重任,卻弄丟了鳳靈,心有不安。

“蘇木……我……我把‘鳳靈’弄丟了。”寶菱一直不敢告訴蘇木,可眼下再也藏不住了。

蘇木大驚!臉色刷白,這可如何是好?

“寶菱,這可不得了!你可還記得在何處遺失了?”

“嗚嗚嗚……”

見蘇木如此大驚失色,寶菱再也繃不住了,她知道自己犯了大錯,哇哇大哭起來。

“寶菱別哭,你好好想想……”

蘇木輕拍寶菱肩膀:“或許事情沒你想的那麼嚴重。”

寶菱哭了一陣,逐漸冷靜下來,吸著鼻子道。

“我剛到浮城的時候,當晚便被數撥人追殺,所幸被一位姐姐所救。事後,為求穩妥,我便將鳳靈和金鳳圖縫於你送我的腰帶之內,以便隨身攜帶……”

寶菱吸著鼻子,斷斷續續道:“不曾想,不日又有賊人追殺至浮城客棧,幸好又被那位姐姐出手相救,可是那位姐姐在混亂中受了重傷。人命關天,她是因為救我才受傷的,我不能見死不救。”

寶菱思路逐漸清晰了:“連續被人追殺,我明白‘鳳靈’之事一定暴露了,再把‘鳳靈’放在自己身上,一定無法保全世子遺物。所以外出尋藥的時候便和那位姐姐換了腰帶,沒想到我剛到城裡便被姬氏抓走了。”

蘇木仔細梳理寶菱的話,突然想起那日破廟中偶遇的那位紅衣姑娘,渾身一震,他萬萬沒想到鳳靈竟然在那紅衣女子的腰帶上。

“哎呀……”蘇木狠拍大腿,真恨自己當初沒把那腰帶強行要回來。

“寶菱,你說救你的人是一個姐姐,她受了傷?”

見蘇木一驚一乍,寶菱睜著一雙撲閃閃的大眼睛:“嗯……”

“一位紅衣女子,左肩受了箭傷,箭上有毒?”

蘇木過於激動,手舞足蹈地描繪破廟中的那位女子。

“嗯……你……你認識她?”

寶菱連連點頭,寶菱徹底收住抽泣,眼睛裡迸發出希望的光芒,可一想到紅綃中毒未解,怕是已經喪命又沮喪起來。

“可惜……沒用了……太晚了……都怪我,是我連累了那位姐姐……嗚嗚嗚……”

想到自己丟了金鳳圖和鳳靈還害死了紅綃,又哇哇大哭起來。

“好了好了,別哭了,此事還有轉機。”

蘇木把巧遇紅綃的事說了,寶菱聽罷破涕為笑。

“蘇木,蘇木你太好了!沒想到你這點皮毛醫術還是有點用的!”

見寶菱轉悲為喜,蘇木稍微放鬆了一下緊繃的情緒。從小他就見不得寶菱哭鬧,每次只要寶菱一哭,他就會手足無措。

他突然想起,和紅綃約定過事後會在破廟留下口信。他拍了一下大腿,驚呼。

“哎呀呀!自從你被救回黑水河軍營,我高興過了頭,只顧著替你調養身體,竟然忘了,紅綃姑娘說過會給我留下口信,就在浮城外的破廟裡!”

“那還等什麼?咱趕緊去破廟裡取信。”絕望後重燃希望,寶菱激動不已。

二人急急忙忙奔浮城方向去了。行至破廟,蘇木一頭紮了進去。他在石像周圍,上下其手,仔細搜尋了一圈,終於在神像底座上摸出一封信。

“快給我看看,寫了什麼?”寶菱伸手便搶,迫不及待地開啟了信封。

蘇兄:

寶菱平安,可至沃南軍葉行修帳下尋人。紅綃有要事在身,須往圖靈錦陵城一趟。待紅綃事畢,將親自送還陸姑娘之物。

紅綃

“錦陵!”寶菱唸完信,口中反覆念著“錦陵”二字。

“那是圖靈王城。”蘇木接著說,“紅綃去了圖靈王城,那世子遺物也到圖靈了!‘鳳靈’多一日流落在外,就多一分遺失的風險!”

寶菱著急了:“咱趕緊去圖靈吧!”

蘇木面帶愁容,此去圖靈山高水遠,前路風險。

“你怎麼拉著臉?驢子似的!”

“寶菱,自出翎都以來,一路兇險。我……我差點把你弄丟了!此番又去圖靈,不知道又會遇上怎樣的艱難險阻,我擔心……”蘇木心疼地看著寶菱。

“擔心什麼?現在我不是好好的嗎?放心吧,以後我不會輕易讓人抓住的。而且……而且我有這個!”寶菱從身上取出一塊黑色的木牌,在蘇木眼前一晃。

“這是什麼東西?”

蘇木從寶菱手中奪過牌子一看,喜不自勝。

“太好了!太好了!從黑水河至圖靈,天鳳地界全是沃南四部的勢力範圍,有了葉將軍的令牌,就等於有了護身符!”

葉行修無意干涉陸寶菱去留,念在陸輕颺為沃南軍籌集軍餉萬兩的功績上,在陸寶菱離開時給了她一塊將軍令牌。持有此令,沃南四部,來去自由,若遇險情,還可以憑此令牌調兵相助。

“咱這就出發去圖靈!”有此令牌,蘇木心裡踏實多了。

“不急!咱先去浮城客棧一趟。”

“去那兒做什麼?”

“咱一路去圖靈,山高水長,吃啥喝啥?我得去弄點銀子啊!”寶菱又恢復了古靈精怪的模樣。

二人相視一笑,愉快地朝浮城客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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