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不想見也得見

“聽著Netzach！不管你灌多少腦腓肽！不管你怎麼發瘋！

不想見到明天的太陽！不想見到我！？不想見也得見！等著我明天跟你說早上好吧！”

主管揪著自己的衣領歇斯底里的樣子像是那隻逃出收容單元的狼，兇惡地要生撕活吞自己一般。

Netzach恍惚了一瞬。

他不明白這是被對方的破口大罵嚇到還是其他的原因導致的。

對方的咒罵聲吵得他腦袋嗡嗡作響，把他一直以來消散不去的睏倦感給吵到了雲霄之外。

主管也罵累了，疲倦地鬆開Netzach的領子滑坐在地上，因過於激動，身子不住地顫抖著，喘著氣。

黑亮亮的眼睛倔強地望著對方那濃稠得像一團漩渦的黃褐色眼眸。

“主管......”

Netzach不自在地躲開主管的逼視，坐在他的旁邊，無意識地用手指卷著自己已經亂得像雜草的頭髮，心虛地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啊......我不是故意要罵的這麼難聽的，抱歉Netzach......我頭有點痛......”

冷靜下來的主管把腦袋整個埋進膝間，總是炸著毛的小辮此時也無精打采地蔫巴下來，如同一隻蜷縮成一團的瘦弱小黑貓。

Netzach終於是停止折騰自己的頭髮，他猶豫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放到旁人的腦袋上，把上面沾到的灰塵掃下，動作輕的像是唯恐會傷害到對方。

“哈......知道了......你剛剛真嚇人......要吃了我似的......

我只是說笑的，可別把我們的對話跟安吉拉和其他Sephirah們講，這樣只會給我們惹麻煩。”

他扶著額頭，把被扯得皺巴巴的領帶扯下，一股腦地塞進西裝口袋。

“我得被修理一陣子了，我的機體零件上全是腦腓肽。

這可能挺困難的，也可能會有點疼。”

“活該。”

主管沒好氣地嗆道，Netzach雖皺起了眉，但嘴角帶著一絲笑。

“......好過分，說真的，我其實不大樂意醒過來......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有睡過這樣的安穩覺了。”

他將整個身子都靠在牆上，似乎這樣能讓他感到舒服點，但很快他又坐直了起來。

金屬鑄就的牆壁帶著特有的冰冷，冷到身軀為機器的他都不禁打了個哆嗦。

“但是在我失去意識的這段時間裡......我感到有人在呼喚我......還有你的抱怨，我似乎也聽見了。”

主管移開了視線，故作鎮定地清了清嗓子，Netzach抵著下巴，努力回憶著具體內容。

“那個熟悉的聲音是這樣說的，‘不！這可不行！在這這兒你沒有隨便去死的權利！’”

“然後你們救了我，我遺憾地再次睜開了雙眼，再然後就是捱了你一頓劈頭蓋臉的罵。”

“......我說了對不起了......”

他扭過頭，悶悶地把玩著剛從地上撿起的玻璃碎片，直到Netzach把他手上的東西給打掉。

“會劃到手......看來你的腦子是不太好了。”

無視他投來的不悅目光，Netzach撐著膝蓋，費了老大勁從地上爬起，拍了拍褲子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即便從此刻開始，這裡也永遠不會安全的，大家再怎麼努力嘗試也沒有用。”

“不管怎麼說......我想我拿定主意了。”

隨後朝主管輕輕點了點頭，在對方期待的眼神下嘆了口氣，緩緩吐出一句在他嘴裡打轉了許久的話：

“讓我們活下去吧。”

“即使生活充滿了痛苦......可如果我們能找到哪怕一點點的希望......如果那個呼喚我的聲音...還有你，希望我這麼做的話。”

主管聞言也站起身來，小辮終於是恢復了原樣。

“我還能做些什麼？只好乖乖跟著幹不是麼？”

對方摩挲著手指，轉過身去，在主管看不到他的臉的那瞬間笑了 。

“你知道嗎？一開始我並不歡迎你。”

“但是現在我在想......也許你能來到這兒並不是什麼壞事。”

“你為了毀滅我而來......卻也為了拯救我而來。”

認知濾網一陣模糊後被撤除，Netzach原本的模樣展現在主管面前。

雖然大體上仍是黑色的盒子精，但綠色的腦腓肽液體淅淅瀝瀝地從機身流淌出來，那隻綠色獨眼半閉著，跟本人一樣沒有精神。

“我想我們的處境都差不多，我們都對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感到愧疚。”

“但是我們一定會做出改變的，你就擦亮眼睛好好看著吧。”

“終於是振作了起來了？這真是不容易......最好是這樣，你這傢伙可別讓我失望。”

主管正想上去幫對方擦一下機身上的液體，但眼前突然一黑，一行發光的小字顯現在腦海中：

生存下去的勇氣 30％

只覺一陣天旋地轉，猛的倒在地上，摔得生疼，但卻沒有力氣爬起，而且意識也逐漸模糊起來。

“X！你怎麼了！”

“主管！”

這是他意識消逝前聽到的最後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