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沾著紅色顏料的破布
“這些任務必須在一定時間內由我們情報部處理好。
想必你已經發現了在一些異想體的記錄中有著許多空白。”
主管配合地舉起手上的資料，Yesod點了點頭，隨即繼續說道：
“在大量的情報中，我們需要將一些機密的資訊分類、抹銷。因為這些資訊不能讓公眾知道。
而員工的姓名就是其中的一項。”
“誒？”
Yesod的眼神暗了暗，主管也訝異地出了聲。
畢竟安吉拉沒給他詳細的講述過關於情報部的這一職能。
應該是從未提過。
“他們的痕跡，包括在他們身上發生了什麼，他們的結局如何，或者他們在絕望中求生的表現等等……
全會以‘情報抹銷’的名義被處理掉。
我不知道我們為什麼要這樣做，因為這是由其他高層部門決定的，而不是我們。
我們的工作只是整改收到的資訊。”
“這很可笑不是嗎？”
Yesod自嘲般勾起嘴角。
“我們的工作只是抹銷情報而已，但不知為何我們卻被稱作‘情報部’。
每次我以情報部Sephirah的身份作自我介紹的時候，都會糾結於那些難以言表的感情。”
主管見Yesod的情緒有些低落，正要說點什麼的時候，安吉拉卻恰好地出現在他的身旁，她的聲音聽起來還是那麼的冷漠。
“Yesod，你收到需要抹銷的檔案了嗎？
很快你還會收到一份員工清單，工作結束後，請將檔案提交稽核。”
Yesod這次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應下後便立馬行動起來，而是反問了安吉拉一句：
“安吉拉，你覺得記住某個人的名字意味著什麼？”
“你今天為什麼這麼情緒化？”
安吉拉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冷冷地問道。
“也許名字就是我們存在過的標記，名字把我們和其他人區分開來。
當那些人給你取名叫做安吉拉的時候，他們或許也是這麼想的。”
“Yesod，如果你累了的話，請去休息一會兒。”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很明顯，這些話讓安吉拉不太高興，她很快就如鬼魅般消失不見，只有她的聲音仍迴響在空蕩的休息室中。
“還有，主管，請您儘快回到您的崗位上去。”
“……好。”
主管弱弱地回答道，默默抱緊了手上的資料，感到有些不安。
Yesod也沒催促他開始工作，嘆了口氣。
“在這裡，我並不建議你以名字稱呼員工們。
你知道的，每個員工都有著自己的工作編號。”
“Malkuth打一開始就不以名字來稱呼員工，或許她是所有Sephirah中最理想的型別。
儘管如此，我並不覺得Malkuth就應該獨自承受所有的痛苦。
換句話說，我們中不管是誰都不必這麼做。”
主管很快就想起之前關於Malkuth的那段不知是誰的記憶，沉默地低下了腦袋。
“把我們鎖進金屬盒子做成的身體裡，並強迫我們永無止境地重複這些日子，那滋味嚐起來可不好受。”
盒子？原來Yesod也一樣嗎？
主管錯愕地抬起頭來，他那迷茫的眼神似乎觸怒了Yesod，對方的眉頭緊鎖，語氣帶著隱隱的憤怒。
“哈，你那一臉無辜的表情是意味著你什麼都不知道嗎？
X，我可聽說你是規劃這裡的設計師之一啊。”
“設計師……？”
X細細咀嚼著這個詞，越發的不知所措起來。
自己不是受高薪誘惑，成為這家公司的主管後，卻發現不幸地被迫與其捆綁在一起。
如果不配合去完成這些血淋淋的工作就會毫不留情地“辭退”的一個倒黴蛋嗎？
就連真正的名字都不被允許給外人知道，只能頂著“X”的代號，笨拙地扮演著“X”這個奇怪的角色。
像是劇本中早就被決定好命運的演員一樣。
Yesod的情況越來越差了，平時細心的他甚至沒察覺到主管的不對勁。
他只是喃喃自語著，向主管宣洩著內心壓迫已久的鬱悶。
“在這裡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記住寥寥幾個死去員工的名字，並活在無盡的絕望中……有時連呼吸都會讓我感到噁心……”
“看著你的小白鼠跑來跑去很好玩對嗎？”
眼見Yesod要以跟之前Malkuth那莫名其妙的理由來指責自己，主管不由得縮了縮身子，同時心裡不服氣地嘟囔著。
小白鼠？指的是員工嗎……亂講，我明明連tt2協議都很少使用……
在認知濾網下，員工像布娃娃一樣，他們被異想體撕成片片沾著紅色顏料的破布。
開啟tt2協議後，他們又會恢復如初，跟往常一樣進食、工作、受傷，重複著他們一天曾做過的事。
他剛開始確實覺得T公司的奇點還挺神奇的，但隨著協議的使用次數增加，突然覺得很害怕。
員工們的身體恢復了，性格似乎也相差無幾，那他們的靈魂呢？
是時間把他們的身軀重新再現出來，靈魂也被重新塞了進去？
那他們還是原本的人嗎？
主管自從意識到這點後，每次的工作都是經過了許多思量後才決定的，就是為了避免自己出現太大的錯誤以至於需要使用tt2協議重新開啟一天。
就連沙利葉那個欠揍的，整他的時候，給他派遣的指令雖不是最正確的，但都不會讓他受重傷甚至是丟了性命。
主管想問問Yesod，但他止住了話頭，臉色變得很差。
他的臉本就蒼白，冒出的冷汗顯得他更加虛弱，像是忍著某種巨大的痛苦，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
“聽著，我告訴過你，她從很久之前就爛到了骨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