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夭桃蕊嫩,風輕柳揚碧淺搖,山腳之下河水縈迴,潺潺如練,兩岸芳草遍地,氤氳蔚然,山中則是千林鶯囀,盡是紅白。

茅廬之中秦鳴鶴據案而坐,執筆寫下最後一句,“伏惟百拜,叩以乞而亦”,寫罷將信紙放在案邊,等它晾乾後發往京城。

站起身慢慢走出茅廬,直走百餘步便到了石巍塋前,秦鳴鶴撩起下襬,蹲下身子,將周邊雜草野花拾掇起來。

不過一刻功夫,雜草便被拔了乾淨,他又將一些野花時卉湊成一堆,用根長草紮成花束放在碑下。

“老師,我又給張先生和王先生分別寫了一封信”,秦鳴鶴席地而坐慢慢和碩大的墳塋講起這幾日的經歷。

日漸升高,陽光漫射無邊無際,穿過密林散下斑駁光輝,山腰之上面東立著一座無字石碑,碑下站了王氏和劉全並幾個小婢老婦。

“秦小郎日日如此?”王氏手拿香巾輕拭眼角。

“是得,奶奶”,劉全躬身回道,“每日秦小郎早起習武,然後便是拔草,苦讀半日後再出來陪老爺說會話”。

“唉,孩子難得有孝心,莫要苦了他”,王氏輕聲道。

“是,奶奶,因著秦小郎不食葷肉,如今每日都給秦小郎加二個雞子”,劉全恭敬的說道。

王氏點點頭,“你倒是仔細,下去吧,要是錢財不趁手,尋我開了私庫就是”,劉全稱是,慢慢下山去了。

“奶奶......”一穿青衣比甲的老婦嘀咕一聲。

“張媽媽無妨的”,王氏笑道,她自是知道張媽媽是嫌她將私庫一事告訴劉全,“他和老爺從小到大,說是主僕實際比兄弟還親,你難不成還以為老爺沒告訴他,我有私庫一事?”

見張媽媽面露狐疑,笑了一聲,“你可看得他臉有驚色?”

張媽媽面露恍然,“奶奶是說......”,話未說完,沉下臉轉頭對著幾個小婢喝道,“排開去”。

幾個小婢施禮後分站到四周,李媽媽上前幾步捶了張媽媽一下,“你一驚一乍作甚?嚇了我一跳”。

又看了王氏幾眼,見她不似有恙,撫了胸口幾下,“老奴還以為奶奶怎麼了?”又捶了張媽媽幾下罵道,“你這個雜奴老婦要嚇死人不成?”

張媽媽低聲說了私庫一事,李媽媽著急道,“奶奶你怎麼告訴了劉管事呢?這是老爺私下留給你的,讓他知道了,要是起了壞心思,咱幾個哪裡會是對手?”

王氏知道兩人是真的擔心自已,卻也不想多說,幾個老婦又能知道什麼?只是盯著劉全的背影深看了幾眼,但願他能明白。

至於害人?呵,一個藤蔓上的兩個瓜,少了大樹,想碎都難。

劉全自然是聽懂了王氏的話外話,無非是討好秦小郎,如今老爺仙逝,王氏雖然是老爺的妾室,可她是一介奴婢,如今年老,雖然還掛在石府,可要是幾位老爺撇撇嘴,怕是被賣到私窠子都有可能。

至於他?要是一個不好說不得一家子也被髮賣,至於所謂的放良書?呵呵,老爺們哪裡會把僕婢當人看,不過是些會說話的物件罷了。

劉全心裡頭想著雜七雜八,一陣氣惱一陣後怕,一刻左右便到了廬舍處,秦鳴鶴見他步履匆忙,以為出了何事,忙是問道,“劉伯,你作何如此行色匆匆?可是府中出了事?”

劉全堆著笑臉道,“沒有什麼事,老僕怕秦小郎有事吩咐,走的就急了些”。

秦鳴鶴看著半塌著腰,滿臉笑意的劉全,心中不禁暗歎,人吶,果真是離不開富貴。

秦鳴鶴點點頭,也就沒再說話,劉全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什麼,秦鳴鶴見狀慢步進了廬舍,他不想聽,他不想和這些人惹上牽扯,石巍幾十日的喪程裡他見過了所謂的夫妻情深,主僕意重。

既然不貪圖錢財,又聯絡上了石巍的同科,要不是為了名聲,他早早就回薛家集了,利之一字非單指錢財,名聲、人脈俱在其中。

“小郎君”,劉全跟進廬舍,低低的喊了一聲。

“劉伯”,秦鳴鶴故作驚訝轉身,“還以為您回去了呢?”指了指無子道,“快坐,您切勿太過客氣”。

劉全終歸是沒告訴秦鳴鶴石巍私庫一事,虛言左右說了些雜事,最後退出了廬舍。

秦鳴鶴站在門口目送劉全遠走,嘴角微翹,自語道,“本是無情自無愁,從來未了天將明”。

日又西傾,漸漸沒入山中,西天唯有幾片餘暉,山下小道走來一個小廝模樣的少年,面目喜人,邊走邊哼,手裡還提著個食盒。

到了廬舍輕呼一聲郎君吃食,秦鳴鶴放下毛筆慢慢走出廬舍,見是劉小安,笑道,“今晚又是你來陪我?”

劉全有兩子一女,大兒喚小利,小兒喚小安,前幾月多是劉小利來陪,自三月起漸漸不來,只換了十三歲的劉小安來作陪。

“是”,劉小安本來年紀小,性子有些散漫,而秦鳴鶴歷來也不喝罵下人,相處幾日,他就隨便些。

“郎君,這是做的精米飯還有兩碟青菜,一碟素肉”,說話間將食盒開啟,將飯食擺在堂中桌上,又從袖中掏出兩個雞蛋,嘿嘿笑道,“小的怕涼了,放在袖子裡,郎君不要嫌棄”。

“呵呵”,秦鳴鶴笑了幾聲,“你吃吧,我如今不得吃葷食,便是雞子也吃不得”。

“果真?”劉小利面色既有高興又有疑惑,“郎君你可不要騙我?”

秦鳴鶴擺擺手,端起米飯慢慢吃了起來。

吃罷晚食,劉小安收起碗筷去了旁間,秦鳴鶴出門活動片刻回了廬舍燃起油燈慢慢做起筆記。

三個月裡他總共收到張王韓三人寄來的程卷六本,還有張王兩人對他程文的批改十餘篇,如今他正將錯誤及需要注意的地方謄寫在冊。

依照幾人所囑,秦鳴鶴每日都在練習手速,要儘可能做到儘快又好,因為童子試第一關縣試便要一天內作四題。

四書一道,本經一道,論策各一道,而書經兩題且算每題三百字,就是六百字,論策則各八百字,四道題合計就有二千二百字,縣試又不發燭,若是硬捱到酉正時分,縣官甚至會直接罷卷。

所以秦鳴鶴每日都是自撿題目自答,後來還是張王兩人看他出的題目幼稚可笑,在二月的回信中給他附了百多道考題,讓他日日勤寫。

今日秦鳴鶴堪堪將一百道題寫完,匯總在一起厚厚的一疊,分成兩份寄送兩人,秦鳴鶴當然也不會想到,他的回信讓張王兩人吃驚不已,更是再回信中又多寫了二百多道考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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