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王殿內莊嚴、肅靜,陰兵神將分列兩行,神目如電地逼視著進來受審的罪魂。當下,進了殿堂的吳聰聰撲騰跪下,略抬頭朝高坐殿堂之上氣宇軒昂的楚江王說,罪魂吳聰聰到此,懇請大王依法審理,公正判決。

楚江王暫未理睬,示意旁邊一個殿役宣佈其罪狀:

吳聰聰生前品德惡劣,心性殘忍,得到馬黃毛送的數百吊錢後,便充當殺人中介,取一半錢出來買通兇手殺死與他有些過節的江南大棚蔬菜基地老闆王嘉木。所謂過節,並非王嘉木虧欠於他,而是他以其父非禮偷窺王嘉木之妻與人通姦崴了腳為由敲詐王嘉木未遂,所以積怨成仇。如此罪惡,儘管生前受到陽法懲治,死後也難過陰律審判一關。

楚江王聽後,憤然指責吳聰聰聰明反被聰明誤,在生時聰明才智不用在正途,極端自私自利。說他做過民間訟師,應該懂得倫理,知曉法度,怎麼懂理卻不講理,知法還要犯法?這種人罪加一等,速速打入剪刀地獄,受苦刑400年。

大王,我冤哦!就算我充當殺人中介,但我沒有直接殺人,沒有死罪,在陽間最多判無期徒刑。可是我坐牢期間,被牢頭獄霸打成重傷,直至病死獄中,受這份罪,難道不能衝減我一點過惡?我死後還要下剪刀地獄,太不公平啦。跪著的吳聰聰大聲叫嚷。

頓時,殿堂兩邊的陰兵神將異口同聲地發出“威武”的拖長調,吳聰聰受到震懾,嘴裡不再說話,心裡依然不平。

那殿役說,公平得很,罪魂吳聰聰你有所不知,正因為你在陽間,被牢頭獄霸打傷致死,這些都抵了一些罪過,要是你在陽間逃避了法律制裁,也就免了病死獄中一劫,那麼你正常死亡後,同樣要打入剪刀地獄,不同的是你要下地獄領受苦刑800年。何謂剪刀地獄,就是在生時教唆人無視法律倫理而犯有重罪,包括殺人罪,死後一律打入剪刀地獄,用剪刀剪除十指,痛苦非常。

大王,我生前做過壞事,你們都知道,我還做過好事呢?你們知道不知道?

做過什麼好事?你講吧!

吳聰聰當著楚江王和滿堂陰差神將講開了,他說在生時他幫助弱者寫過起訴書,文筆不錯,又會抓理,竟然把一起已經作出審判的官司推翻了,受到老百姓的稱讚。

吳聰聰所說的這件事,楚江王和列位神將早已知道,他們邊聽邊搖頭。

見他講完這件事,嘴裡還支吾著,還想表功又無功可表似的,楚江王忽然字正腔圓地講:

你說的是那個十惡不赦的黑子請你寫起訴書打官司的事,這算做好事嗎?你要過人家的錢,屬於一筆正常交易,根本與做好事扯不上邊。

再說老百姓並不是稱讚你做好事,而是將你在訴狀中引用一個比較貼切的比喻作為茶餘飯後的笑談開心,你還一直美著,以為自己在積功德、做好事。

你接觸的諢號叫黑子的高有能,案發後,當年就處斬了,由於他生前除了被你買通之後殘忍地殺害王嘉木,還欠了一條人命,死後冤魂怨鬼找他討債的多著呢,他現在已打入阿鼻地獄,數萬年都難以超生,即使受刑期滿,再次投生,恐怕胎生卵生都沒份兒了,只配溼生、化生。溼生、化生是何物也,皆為蟲蚋臭蛆之類,可悲可嘆!

吳聰聰對楚江王說教樣的陳詞,內心裡不太感興趣,他只關心自己,故而抬頭朝楚江王拱手道,大王,我這生花妙筆如陰曹地府派得上用場,我願意為寶殿歌功頌德,只有一個小小的要求,減免我在陽世所犯罪過。

楚江王一陣哈哈大笑之後,現出嚴肅的神情,指著吳聰聰說,你一個殺無赦的短命冤魂,還想拍馬屁,告訴你,這裡不是爾虞我詐的陽間俗世,你打消那個念頭吧!你說你有生花妙筆,賣弄什麼?我這殿堂中的陰差神將哪一個不是文韜武略?有的還諳熟多國語言,你算個什麼?也不在孽鏡臺上多照一照自己,真是不知羞。快將這罪魂打入剪刀地獄!

大王,慢一點。吳聰聰又不停地叩頭。

你還要胡謅什麼?

大王,你這寶殿中列位陰差神將個個滿腹經綸文氣鼎沸,都可以當我的老師。我只請求一事,我下剪刀地獄受刑之際,如有空閒,還有些個人愛好,愛寫詩、好作文,可是到時候我的十指被剪,詩不能寫,文不能作,大王能否網開一面,垂恩罪魂,派一位老師到我受刑的剪刀地獄給我讀一讀《古文觀止》或唐詩宋詞什麼的,讓我學習學習。

列位陰差神將聽其言,大都忍俊不禁地笑起來。

只有大殿左側站著的一個豹頭環眼的神將不苟言笑,他一手叉腰,一手輕輕撫著襟前垂掛的一方掌寬神鏡,時而瞟看大堂之上神情鎮定的楚江王。

頓時,楚江王緩和了態度,語重心長地朝依然跪在殿前的吳聰聰說,罪魂吳聰聰萬萬不可執著於一味地學文什麼的,要學會修心,把心裡錯誤的觀念修正,無論做人做事都要堂堂正正,要成人之美、與人為善,切不可懷有損人利己之心,否則,人神共怒,受業力牽引必然墮落無疑。

大王,修心過於抽象,執著於學文沒有什麼不好,能夠寫一手漂亮的文章可以瀟灑走天下,大有作為。

楚江王不悅地講,當年羅貫中、施耐庵、曹雪芹各寫一部千古名著,成為絕代蓋世文豪,才華橫溢,文氣幹雲,他們該有作為吧?可是到頭來,他們也懂得放下,不再執著,做到有所為,有所不為。

接著楚江王令豹頭環眼的神將取下那方掌寬神鏡讓吳聰聰觀看,那鏡中竟然呈現出天庭仙界反映未來21世紀東土大國牽涉明清時代的羅貫中、施耐庵、曹雪芹所寫名著的一宗頗為荒唐的文案——

包青天一日奏明玉帝,言及三樁千古文案十分棘手,套用諸律法皆不妥。玉帝問其因,也自狐疑。遂傳旨太白金星,喚當事人羅貫中、施耐庵和曹雪芹等三位文臣至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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