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繩子拴著毒藥已經垂到了流朱的頭頂,小允子很是猶豫,要不要給流朱傳達小主的意思,若是自已沒辦法救她出去,就要她在這裡自裁,免得洩露訊息。

只不過今時今日的小允子還從未殺過人,最多是按照甄嬛的意思裝鬼嚇嚇人而已。

流朱性格很好,為人又伶俐,小允子與她相處很好。同為小主的貼身婢女,流朱不像浣碧一般高傲,常常需要人哄著敬著。

如今要了結她的性命,小允子是又怕又不忍心。

猶豫了一瞬,小允子便將那繩子向上拉了回來,他安慰著自已,流朱如今手腳被捆住,根本沒辦法自已服毒。

若是在地上爬著去吃毒藥,太不好看了。

“流朱,流朱。”小允子趴在那孔洞上輕聲叫著,流朱聽見聲音四處張望,好一會兒才抬頭看向上方,“我想辦法救你,再等等。”

小允子仔細瞧著,流朱臉上並沒有什麼傷口,甚至不是想象中灰頭土臉的樣子。

想必是惠貴人並未對她動用刑罰,只是關押在這裡。但也有一種可能,就是她將小主所做的事情都告訴了惠貴人,因此才未曾遭到過虐待。

但此時已經容不得小允子多想,拖得時間越久,對自已就越不利。

流朱擔心被門外的人發現,她不敢開口,只能努力搖搖頭,示意小允子快點離開。

小允子左右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隨手拿了幾塊瓦片,故意在屋側弄出些動靜,想要將門口那兩個侍衛引開。

沒想到那兩個侍衛當真是傻,就這樣離了門口,跑去尋找聲音的來源。

小允子快速翻下屋頂,一衝進柴房便將流朱拉住,三兩下將那束縛的繩子給解開,沒一句廢話地想將她直接帶走。

但門口的侍衛似乎是有意離開的,小允子剛剛帶流朱走到門口,他們二人便走了回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聲給惠貴人請安。

小允子一下洩了氣,他將流朱拉到身後,強裝鎮定地向剛剛進門的惠貴人請了一聲安。

“沒記錯的話,你是甄常在身邊的小允子,”沈眉莊雖是被採星扶著的,但到底是個主子,病弱也掩蓋不了她的氣勢,“事都做下了,就不必再多禮了。”

沈眉莊上下打量著小允子,非但沒有生氣,反倒是展顏笑了。“身手倒是不錯,只不過我這碧桐書院早就派人守著了,你註定有來無回。”

小允子其實早就做好了自已也要賠進去的準備,因此倒也沒有太過驚慌。

但他背後的流朱顯然是被這話嚇了一跳,立刻從小允子背後走出來向沈眉莊求情,“惠貴人,小允子只不過是聽了我們小主的吩咐來圓明園而已,絕不會傷害到貴人的。”

“我雖然與你們主子的關係日漸疏遠,但卻是最瞭解她的,”提起甄嬛,沈眉莊就再裝不下去了,她面露悲痛,“她怕流朱受不住刑罰,把她做的那些齷齪事都給抖落出來。

她叫你想辦法將流朱給救出來,如果救不出來,便想辦法殺了流朱。”

沈眉莊猜的絲毫不差,小允子默默垂下了頭,連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

“小主不會的,我與小主從小一起長大,不可能的......”流朱並不相信沈眉莊此言,她口中說著不可能,眼淚卻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此時她身邊只有一個小允子,她只能死死抓住這根救命稻草,渴求小允子能說出一句否定地話來。

但小允子只是露出一個頗為慘淡的笑容,他緩緩地搖了搖頭,還未說話便被流朱叫停。

“不要說了,我相信小主,”流朱背過身去,她努力吸著鼻子,不肯叫這些想要害小主之人看了笑話去,“小允子,小主待你不薄,若日後再聽見你這樣詆譭小主,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小允子伸手進懷裡,本想要將那包毒藥翻找出來讓流朱看看,徹底死了對甄常在的忠心。但他也清楚,流朱只是不想承認,自已居然成了一個棄子,那個被最信任的小主用完就丟的棄子。

沈眉莊知道從流朱口中套不出話來,但是這個小允子是入宮之後才伺候甄嬛的,想必嘴巴會更容易撬開。

她揮了揮手,就有兩個人從背後走出,將小允子給按住了。流朱急得想要幫忙,卻被採星給攔住了,她急切地推搡著採星,幾乎要將採星推到後面的沈眉莊身上去。

後一步上來幫忙的茯苓不像採星那般柔和,她卯足了力氣,一把將流朱推到在地上。

“流朱姑娘,因為你是女子,我們小主不忍心用刑。但小允子皮糙肉厚,這燒紅的烙鐵想必也能受的住。”茯苓快步上前,直接抓住流朱的頭髮,“你記住,他是因為你才受這些苦的。”

流朱拼命掙扎著,抬手用鋒利的指甲抓撓茯苓的手,企圖叫茯苓因為疼痛而鬆開手。卻沒想到採星也走了過來,將流朱死死壓在地上。

“你不必開口,就為你的小主保守著那些秘密吧,”採星感覺到流朱的掙扎,她不再像方才一般溫和,而是撿起那粗糙的麻繩,將流朱的雙腿重新捆了起來。“我們也不會傷害你,事情一結束,你便回宮去吧。”

採星與茯苓配合著將流朱捆好,任憑她在地面上翻滾掙扎,柴房中的木柴都被撞翻了不少,劈里啪啦地砸在了流朱的身上。

沈眉莊只是在一旁冷眼看著,見流朱重新被捆好,才離開這個灰塵遍佈的柴房。

如今宮中情況如何,沈眉莊並不知情,皇后派來的人也只是在圓明園中尋找流朱而已,對於宮中的情況也是三緘其口,一概表示不知道。

許久之後,小施才回來稟告,小允子受了苦刑之後,仍舊未曾說出甄常在所作之事,“小允子身上有一包毒藥,差點就被他倒進嘴裡,奴才一直盯著他,才及時將他給救了下來。”

沈眉莊聞言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小允子骨頭也如此之硬,是她未曾料到的。

但略略一想也明白了箇中原因,想必是知道甄嬛的所作所為是欺君的大罪,只有咬死自已不知道這些事情,才能在甄嬛被告發之時,保住自已的性命。

“看來也不傻。”沈眉莊揉著額角,這幾日的思慮叫她心神俱疲,如今證據全部移交給皇上後,心中的大石才堪堪落地。

但緊繃的弦突然放鬆,卻叫她覺得更加疲憊,提不起一絲力氣,“叫他們停手,想必不久之後皇上便會派人過來,屆時帶著他們二人,一起回宮吧。”

沈眉莊沒有等待多久,皇上的人便到了圓明園,為首的小廈子畢恭畢敬地將沈眉莊請上軟轎,小允子和流朱混在沈眉莊身邊宮人的隊伍裡,也跟著回到了宮中。

因著沈眉莊身體不好,回到宮中已經是深夜了。這也便於流朱與小允子離開,重新回到永壽宮中。

只可惜此時的永壽宮已經被人看守起來,流朱與小允子回去,根本看不到一個人。

“小主......小主去了哪裡,這永壽宮怎麼被監禁起來了,小主是不是被禁足了。”

小允子抬頭看了看,他靠在樹上劇烈地咳嗽,好一會兒才吐出一口血沫來,“......別急,我、咳咳、一會兒悄悄從牆邊翻進去看看,你裝作花房的宮女,向看守的侍衛打聽一下。”

此時的流朱已經心急如焚,她只看了小允子一眼,便重重點頭繞去永壽宮門前了。

小允子捶著胸口,好一會兒才將這口憋悶之氣嚥下,他看了看高高的宮牆,如今他的身體情況根本沒辦法像從前一樣輕易上去,只能先爬上這棵大樹,再借力跳上宮牆。

“以前怎麼沒覺得這樹有這麼高,”小允子仰頭看著這棵高聳的樹,口中喃喃自嘲,“怕是以後都要爬樹才行了。”

“爬樹做什麼,你什麼時候......愛走平常路了。”

小允子剛抱住樹幹,就聽見背後有人說話,聲音熟悉又欠扁,“要不是受了刑,你以為我想爬樹嗎?”

“你還真的受了刑?!”小池子扶住了搖搖晃晃的小允子,不知為何臉上都是驚訝之色,“看來我沒白來,走吧,跟我去承乾宮。”

他不由分說,直接拖著小允子便想走,但卻粗手粗腳地牽連了小允子身上的傷,害的小允子又吐出一口血來。

“疼、你慢點。”小允子疼的滿頭冷汗,他抓住小池子的手臂,努力喘勻了這口氣,“我們小主......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被送去寶華殿,為惠貴人逝去的皇嗣祈福去了。”

小池子對甄嬛並沒有什麼好感,他斜了一眼小允子,“你該不會是為了保住甄常在的秘密,被打成這樣的吧。”

小允子勉強點了點頭,他此時就連意識都有些模糊,也不知道到底被傷了哪裡,情況居然如此危險。

小池子再也看不下去,乾脆將這人甩在背上,打算加快腳步把人給帶去承乾宮。誰知半路上就遇到了流朱,她沒問到甄常在的訊息,正原路返回來問小允子。

“流朱姑娘,甄常在如今在寶華殿中,你自行去找吧。

小允子身上的傷太重了,我得帶他去太醫院,晚了只怕命都要保不住了。”

聽聞小允子性命不保,流朱被嚇得呆住了,她此時自責萬分,悔不該被惠貴人抓住,叫她們害了小允子,又害了小主。

小池子沒興趣安撫哭泣的流朱,畢竟背上還有個快死了的傢伙,他又提點了一句甄常在在寶華殿中,便揹著小允子飛快地跑了。

承乾宮中,陵容藉口腹中不適,將太醫院的何桉鳴給請了過來。

她猜測小允子被沈眉莊抓住後,可能會被刑訊逼供,便想了這個法子把太醫留下,以便能保住小允子的命。

但小允子會不會被施懲,會不會在園子中就堅持不住去了,都是她無法預料的事。

不過事情就是如此湊巧,小池子真的將小允子從永壽宮中給帶了回來。

這也許就是天可憐他,才叫他五臟受損,仍能挺著一息等太醫救命。

今夜不止承乾宮中有人“拜訪”,就連那寶華殿內,都有人登門。

沈眉莊摘了擋風的兜帽,她捧著手爐,站在寶華殿的大門口瞧著給她行禮的甄嬛。

“甄常在多禮了,”沈眉莊滿腔怒火,見到這般卑微行禮的甄嬛,怒氣就被哽在了喉間,“你過去從不這樣。”

“做了錯事,定是要向姐姐道歉的。”

甄嬛仍是叫沈眉莊為姐姐,她穿著寬大的僧袍,襯的身形越發瘦弱。

“甄常在瘦了不少,想來是日夜懊悔,未曾把我和孩子一同除去。”

“眉姐姐,”甄嬛不自覺揚起了聲調,她還是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即便流淚也不顯醜態,“嬛兒不會這樣做,姐姐何苦這般懷疑,倒惹得自已苦惱,傷了身子。”

沈眉莊站在門口,任憑過堂冷風吹著,也不肯走進這寶華殿中。

她第一次以這樣敵對的角度去看甄嬛,那些往日被她忽略的細節,便慢慢地浮現出來。

流淚卻不留餘地,知錯卻不知悔過。

她如今梨花帶雨哭的可憐,只怕心中仍舊覺得自已是被逼無奈,是形勢所迫。

“如果你真的當我是姐姐,當初就不會做下此事。

不祥的名頭扣下來,我與沈家,如何有面目示人?

難不成你是想,叫沈家將我這個女兒從族譜除名,叫皇上將我打入冷宮,這一生都在懊悔中度過嗎?”

沈眉莊抹著眼淚,淚珠剛剛流下就被寒風吹散了,她的聲音顫抖,幾乎要被這突起的寒風吹散。

“甄常在,無論你有什麼苦衷,都不是我造成的。

也許你確實把我當做最親的姐妹,但其實你早就不叫我眉姐姐了,不是嗎?”

甄嬛眼淚倏地止住了,她在寒風料峭中愣在了原地,想要張口解釋,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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